外边儿下住淅淅沥沥的小雨,她穿得单薄,有些冷飕飕的,她忍不住的紧了紧身上薄薄的外套。想着今年的冬天恐怕会来得有些早,还在入秋就开始冷起来了。

任念念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就那么怔怔的站着。围墙外边儿灯火点点,给这雨夜增添了几分的暖色。

她在外边儿站了会儿,这才往屋子里去了。

她的身上不知不觉的带了些落寞,阿姨见她进来,温声的说道:“不早了,任小姐您去休息吧。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

这边的房间有多的,她住的仍旧是之前住过的那一间。任念念点点头,应了一声好。她正打算往楼上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停下了脚步来,看向了阿姨,开口问道:“于先生晚上还吃夜宵吗?”

阿姨不由得怔了怔,说道:“偶尔很晚会吃。”

任念念的眼睛又变得亮晶晶的,说道:“那您去休息,待会儿的夜宵由我来做。”

于安河吃夜宵并不是每天晚上都吃,也看他什么时候休息。阿姨这下为难了起来,说道:“于先生也不是每晚都吃,也许他今晚很快就休息了。”

于安河每天晚上都会在书房呆上一段时间。

任念念摆摆手,说道:“没事儿,您去休息。如果于先生很晚才休息,我再给他送夜宵去。如果早早的休息我不会去打扰他。”

阿姨仍是犹疑的,但抵不过任念念的磨人,只得无奈的回房间里去了。让任念念有什么事就叫她。

任念念笑眯眯的应了好,将她送回房间后往厨房里去准备去了。

她打开了冰箱看了看,研究一会儿后打算给于安河做他们那儿的米粉吃。尽管这边的米粉和他们那边的不太一样,但做出来味道应该差不了多少。

这米粉她还没做过,于是趁着这会儿的时间给胡老太太打了电话,询问了米粉的做法,然后试验了起来。力图待会儿做出让人惊艳的味道。

她在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忙着,手忙脚乱的将材料一一的备好。

事实证明一碗简单的米粉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她怎么做味儿都不对。鼻尖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来,她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将味儿尝了一遍又一遍。

厨房的门是开着的,于安河从房间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在厨房里系着围裙忙碌的任念念。

他一时没有动,隔了会儿才走了过去,蹙起眉头来,问道:“你在干什么?”

任念念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大跳,手中的汤匙掉在了碗里,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她拍了拍胸脯,说道:“您走路怎么没一点儿声音?”

于安河没说话,视线落到了她面前的白瓷碗上。

她的面前摆了四五个白瓷碗,都是她的失败品。任念念是有些尴尬的,下意识的就想用身体去遮住那几个碗。但哪里能遮得住,她干笑了两声,说道:“没干什么,弄点儿吃的。”她还未调好味儿,并不打算继续这话题,问道:“您怎么出来了,是要喝水吗?”

于安河唔了一声,点点头。

任念念立即很狗腿的倒了一杯水,双手递到他的面前。

于安河接过了水杯来,淡淡的说了句谢谢。

任念念难得的有些不自在,看了于安河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您饿吗?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于安河的视线越过她瘦弱的身体,落在她没遮住的碗上,隔了会儿才开口说道:“好。”

他也不多废话,说完后便转身又往书房里去了。

任念念的心里升起了小小的雀跃来,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我一会儿给您送到书房里来。”

于安河的背影微微的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于安河离开后任念念继续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经过了她多次的试验,终于勉强做出了记忆里的味道,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儿。

本是打算送到书房里去给于安河的,她的脑子稍稍的转了转,先去了书房那边,请于安河出来吃夜宵,这才回到厨房里去煮粉。

等着于安河出来,热气腾腾的米粉正好做好,她放到了桌上,眼巴巴的看着他,说道:“您试试味道怎么样,我们那边的小吃。”

于安河点点头,拿起了筷子来。

任念念眼巴巴的看着他,在他嚼了一口后问道:“味道怎么样?”

“还行。”于安河简洁的回答。他是吃过白城的米粉的,任念念所做的和他吃的是两种味儿,她所做的多了家常的味道。

任念念是雀跃的,自己也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

餐厅里很安静,只有轻微的声音。于安河吃东西很优雅,和任念念不同。她就像一冒失鬼似的,时不时的碰得碗沿发出脆响来。

这样的安静是让任念念不太习惯的,吸溜了几口粉,她看向了于安河开口问道:“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好。”于安河这下的回答更是简洁。

任念念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您得好好的爱惜身体,以后有事交给阿斐去做,您就别亲自去了。”

她这闲事倒是管得挺宽的,于安河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任念念没有看他,絮絮叨叨的念叨了起来。餐厅里一时就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于安河一直保持着沉默,待到吃完了米粉,任念念又去给他倒了一杯水过来。刚吃完东西是不适合立即就去休息的,任念念见于安河坐着,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您要不要去看看电视坐会儿?”

今晚的于安河倒是挺好说话的,点点头应了一声好,起身往客厅里去了。

深夜的电视节目多时综艺节目,乏味没什么可看的。任念念最后去找了一部电影放上,美滋滋的坐下看了起来。

她边看着边时不时的去观察着于安河,担心他会觉得无聊。但于安河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电视屏幕上的,没有看出无聊,她这下放下了心来。

虽是放着电影,但她却忍不住的想说话,看了一会儿后就看向了于安河,开口问答:“您以前看过这电影吗?”

“没有。”于安河回答。

这电影是以前很出名的一部电影,他竟然没看过。他的私生活还真是十分的乏味。

任念念唔了一声,说道:“我还知道很多好看的电影,改天给您都找出来,您要是一个人没事可以看看。老是看书多无聊。”

可不,她就从来都不喜欢看书。

于安河不置可否。

任念念的兴致半点儿也没被打断,喜滋滋的说起了电影名字来。

这电影是在她喋喋不休的说话声里看完的,看完时她才惊觉已经晚了,利落的关了电视,吐了吐舌头,说道:“不早了,您休息吧。”

于安河点点头,往房间里去了。

她这也算是和他一起看过电影了,任念念的心里冒起了粉红色的泡泡来,比了一个耶,蹦蹦跳跳的上楼去了。

上到一半时才想起现在是半夜,她赶紧的收回了蹦蹦跳跳的脚,悄无声息的上了楼。

她以前常爱失眠,今晚倒是睡得十分的熟。一觉醒来已经是大亮了,她神清气爽的爬了起来,琢磨着待会儿去买菜,做上几个特色菜让于安河尝尝。

她今天起得晚了,下楼时于安河已经坐在楼下开始吃早餐了。阿姨的早餐是小米粥,配了煎饼和包子。

任念念先和阿姨打了招呼,然后在于安河的对面坐了下来,笑眯眯的打招呼:“于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于安河回答。

一顿早餐很快便吃完,任念念见阿姨要出门买菜,赶紧的起身跟了去。

午餐是由她做的,晚餐她则是煲了汤。晚餐时坐到了桌前,于安河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开口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一开口问这话就将她打回了原形,任念念有些儿悻悻的,含糊着说道:“过几天就回去。”

于安河点点头,这下不再说话了。

任念念原本是有许多话的,这下被于安河这冷水一泼,完全提不起劲儿来,整个人是一副恹恹的样儿。

于是这顿晚餐在沉默中完成,弄得阿姨心里惴惴不安的,不知道这气氛怎么的又变了。

任念念在青禾市呆了没几天中秋节就来临,她一向忘性大,中秋节这一听格外的活跃,早早的就和阿姨去了超市买好了食材,打算在中秋节时自己做月饼准备饭菜。她是打算邀宋于他们来这边过中秋节的,但宋于说是得回唐家老宅那边,恐怕过来不了。

是了,这样的日子,他们怎么的也得回唐家老宅去陪俩老人。

任念念倒是十分体谅,在中午时给任天行打了电话,询问他们中秋怎么过。任天行那边倒是十分的热闹,笑呵呵的说胡叔村子里全村的人一起过,十分热闹,并让她不用担心他。让她自己也好好的过中秋节。

他还不知道任念念来了青禾市。

知道他那边热闹任念念放心了下来,越加用心的开始做起了中秋节的大餐来。

虽是中秋节,但宅子这边仍旧是冷冷清清的。晚些时候阿斐倒是过来了,宋于那边也送了月饼和一箱大闸蟹过来。

于安河这一天倒是没怎么出书房,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一直在里边儿呆着。

任念念的月饼在中午就完成,稍稍的冷却后她便给于安河送去了一份,几种口味的都有。

书房那边是阿斐开的门,他面无表情的看了任念念一眼,端着月饼往书房里去了。

晚餐自然十分的丰富,陈年花雕酒大闸蟹,素的红烧狮子头,素八宝鸭,这些硬菜自然都是出自阿姨的手。任念念的贡献就是给她打下手。

大抵是这样的日子难得,坐下后于安河让阿斐去开了一瓶红酒,给没人都斟上了一小杯。他平常几乎不喝酒的,今晚倒是碰了。

于安河的胃口看起来不怎么样,任念念的胃口倒是不错,她喜欢大闸蟹,动作麻溜的剥着,将雪白的蟹肉金黄的蟹黄都挖了出来。

螃蟹性寒,她边吃边喝着花雕酒,十分的惬意。

一笼大闸蟹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动,阿斐没有吃,于安河不碰荤腥也未动。在她吃了第四只还要去拿时于安河的视线落到了她的手上,淡淡的说道:“螃蟹性寒,吃多了肚子会疼。”

这就是让她别吃了。

任念念是有些儿悻悻的,收回了手来。没有再去碰螃蟹,将杯子里倒的花雕酒慢慢的给喝了。

一顿饭才刚开始吃没多久,阿斐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不知道是打的电话,他起身到外边儿去接去了。

他没多时就进来,脸上看不出什么来,看向于安河,开口说道:“于先生,有点儿事情要处理,我先走一步。”

于安河并未问他什么事,只是微微的颔首。

倒是任念念没能忍住,哎了一声,说道:“那么一大桌子菜,好歹吃完了饭再走。”

阿斐没搭理她,拿起了外套匆匆的离开。

阿斐离开,餐厅里就只剩下了任念念和于安河两个人。因为今儿是中秋,于安河给阿姨放了假,在做好晚餐后阿姨便离开了。

两个人的中秋节是冷清的,任念念努力的找着话题活跃着气氛。大抵是因为过节的缘故,于安河倒也配合。气氛倒还算是好。

饭吃完,任念念去厨房里将水果切好,将月饼等零嘴儿搬到了外边儿,搬了藤椅出去,和于安河在院子里赏起了月来。

以往喝的都是茶,今儿她倒是没倒茶,而是拿了红酒。

因为是中秋的缘故,月亮又大又圆,任念念做出了一副文绉绉的样子,还端起了酒杯来边摇晃着头边吟起了诗来。

于安河也不打断她的兴致,端起了酒杯慢慢的品起了酒来。

任念念吟完了诗,很殷勤的将切成小块的月饼叉了一块放到了他的面前,说道:“您试试,这是新口味。”

她今儿十分有兴致,人不多月饼却做了好几种口味的。

于安河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没说话,隔了会儿才接过了那月饼来。

大概是不合他的口味,他吃了一块之后就不肯再吃了。任念念又给了他水果,但于安河均没有动。

倒是任念念吃了这又吃那的,边吃边喝着于安河的红酒。也不知道她是真懂还是假懂,一个劲儿的夸酒是好酒。

她这夸得厉害酒喝得多,月还没怎么赏就已喝得微醺了。微醺后的任念念更是放飞自我,一溜烟从椅子上爬了起来,往花园的角落里去了。

她喝醉了于安河是怕她会醉倒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看着时间等着她回来。

任念念倒是没多久就回来,手中拿了几朵才刚从枝头摘下来的花儿,递到了于安河的面前,笑容满面的说道:“于先生,送给您的。”

她是一副殷勤的样儿。

于安河活了那么三十来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她花。并且这花还是从他的花园里摘的。他一时无语,见任念念一直笑嘻嘻的递着,便抬了抬下巴,说道:“搁那儿。”

任念念却没有听话的搁下,将花深深的放在鼻间嗅了嗅,又递到了于安河的面前,说道:“您闻闻,非常非常香。”

花凑近后幽香的味儿萦绕在鼻间,还带了少女的香味。

于安河难得的有了些不自在,伸手将花从她的手中拿了过来,点点头,敷衍的嗯了一声。

见他接过了花,任念念的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来,笑嘻嘻的说道:“于先生,您知道这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于安河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任念念也不等他回答,笑眯眯的说道:“它的花语是‘诚挚、最为热烈的爱意’。”

她说完目光灼灼的看着于安河。

她这目光于安河是招架不住的,他将那花丢到了一边儿,说道:“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他的语气变得冷冷淡淡的。但却没能浇灭任念念的一腔热情。她的脸上仍旧带着微笑,十分认真的说道:“没关系。”

于安河一时找不到说的,起身站了起来,淡淡的说道:“不早了,你喝醉了,去睡觉吧。”

任念念仍旧笑眯眯的,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说道:“您先去休息吧,月亮挺好的,我再多看会儿。”

于安河微微颔首,径直往屋子里去了。

任念念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被于安河那么直接的拒绝不是第一次了,她以为她会想流泪的,但却没有。她往杯子里倒了一杯红酒,仰头一饮而尽。

一直喝了两杯,她这才停了下来,抬头看起了天上的月亮来。

清冷的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形影单只在这月圆之夜显得孤寂极了。盯了会儿月亮,她又倒了一杯红酒,继续喝了起来。倒是她精心准备的果盘零嘴儿月饼几乎都没怎么动。

任念念独自将剩下的红酒喝完,头开始变得晕了起来,天上的圆月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她伸手摁了摁头,这才跌跌撞撞的往屋子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