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娣眸色稍凝。

有孕之人用不得茶叶。

王妃不是第一次有孕,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事情。

余贵妾当初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偏生回来的当晚,王妃就小产了。

事情发生得太巧了。

再加上这几日,陈良娣总往正院去,余贵妾才将这事想起来,顿时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

陈良娣坐直了身子,一字一句问:

“你可确定?”

余贵妾摇头:“若不是亲眼看见,我也不会和姐姐说。”

室内安静片刻,稍顿,余贵妾不解抬头,就见陈良娣朝她抿唇轻笑:

“妹妹可能帮姐姐一件事?”

待陈良娣说完,余贵妾苦笑地扯了扯唇角。

她就知道,一旦做出选择,可就不能再像从前那般独善其身了。

正院中,王妃很快就收到陈良娣和余贵妾去往前院的消息,她正轻抚着小公子的脸颊,不在意地挥手:

“随她们去。”

总归翻不出什么浪来。

令她有些着急地是:“府中那边还没有传出消息来?”

秀琦低下头,堪堪小声:

“夫人说,就这两日的功夫。”

这般,王妃才抿出一抹舒心的笑来,她逗弄着小公子,对秀琦道:“你瞧,他多可爱。”

秀琦讪讪应了是。

这时,一旁的小郡主忽然哭出来,王妃脸上那抹风轻云淡顿时消失,她立即转身抱起小郡主,尖锐的指尖划过小公子的脸颊,顿时落了一道红痕。

但王妃一心皆是小郡主,根本没注意到,小公子忽然哭出来,将小郡主吓得一跳,哭得越发大声,王妃一边柔声哄着小郡主,一边有些烦躁地看向奶嬷嬷:

“还不快将他抱出去!”

绥枝瞧着小公子脸上的红痕,心中压着一股火气,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心。

她是殿下亲自指来照顾小公子的,王妃知晓自己如今叫付煜不满,也不敢做得太难看,所以绥枝现在还能安稳地留在小公子身边。

绥枝心知肚明,如今她和小公子皆在旁人屋檐下,不仅不能闹情绪,还什么都得忍。

绥枝忍着心疼,低眉顺眼地和奶嬷嬷一起将小公子抱回去。

秀琦轻拧眉,劝道:

“娘娘,若叫殿下知道……”

王妃倏然冷眼扫过她:“他是殿下的孩子,莫非我的小郡主不是?”

秀琦哑声。

她不是这个意思。

小公子是国公府冒着惹怒殿下的风险,好生求来的,殿下本就不愿意。

若叫殿下知晓,王妃待小公子和小郡主,如此区别对待,恐怕心中会越发不满。

秀琦只好换了句话,劝道:

“娘娘不是还想着让殿下替小公子请封世子,这几日殿下来时,怎不听娘娘提过?”

小郡主哭声渐小,王妃眉眼淡了下来,平静道:

“府中还未传来消息,急什么?”

第98章

“你说什么?”

付煜倏然起身, 眸色厉沉地看向余贵妾。

他起身得太快,不经意间碰到案桌上的香炉,砰一声落地, 叫余贵妾心中一紧。

付煜脸色稍暗, 有些说不出的情绪, 憋闷和恼怒横在心中,他问:

“那日为何不说?”

余贵妾有些害怕, 还有些无辜,和鹌鹑般缩着脑袋, 小声道:

“……妾身当时并未多想。”

陈良娣看着这情况,不动声色地将余贵妾拉到自己身后, 上前一步,轻轻服了服身子,她抬眸对上付煜的视线,一字一句似有深意般:

“妾身和余妹妹的话也未必可信,但,许是殿下也该查查府中的太医了。”

那可不是后院的太医。

殿下有何头疼病痛, 也需要太医诊治, 若太医被后院某人收买,对殿下来说, 可是一件好事?

忽然,付煜又想起那日姜韵临走前的那番话。

他眸色倏然凉了下来。

陈良娣言尽于此,不再打扰付煜,带着余贵妾离开。

余贵妾小心跟在她身后, 皱着白净的脸蛋, 有些不解的嘀咕:

“姐姐, 殿下会信吗?”

她一人言, 并未有证据,殿下会信她吗?

陈良娣轻声呵笑,眉眼温柔,却是问:“真相很重要吗?”

余贵妾一愣。

陈良娣深深呼出一口气,她视线落在越渐西落的日色上,轻飘飘道:

“殿下若想叫姜良娣回来,就会信。”

若不想,她们拿出再多证据,殿下依旧可当作未看见。

余贵妾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惊讶地动了动嘴唇,想说殿下不是这般没规矩的人。

可最终,她却没说出反驳的话。

因为,她知晓陈良娣说的才是实话。

余贵妾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她小声地说:

“殿下那般喜爱姜良娣,看来姜良娣很快就会回来的。”

陈良娣轻觑了她一眼:“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殿下信归信,但他总得拿出证据,叫圣上和国公府信服。

甚至于,为了一个女子,和国公府生了嫌隙,可值得?

陈良娣不似姜韵,她背后靠着陈氏,叔父是朝中侍郎,对朝中的情况隐隐约约也知晓些许,她清楚,如今不太平,殿下做的每个决定都很重要。

还真当,这后院中皆是家事吗?

姜韵会回来,但却未必是现在,不过陈良娣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

她既选择了帮姜韵,那殿下和王妃之间越发形同陌路,对她来说,才是越好。

陈良娣和余贵妾离开后,付煜独自在书房中沉默了许久,才叫进来张盛。

张盛一进来,就看见满室的狼藉,顿时惊住,小心翼翼地喊了声:

“殿下?”

“前些日子,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付煜面无表情。

早在察觉姜韵似话中有话时,他就让张盛去查了刘太医。

如今两日过去,却依旧没有消息。

张盛讪讪的,有些为难:“奴才没用。”

殿下让他不要闹出太大动静,可刘太医过于小心谨慎,短时间内,他哪查得出什么来?

这番腹诽,张盛并未说出来。

因为他知晓,近日殿下足够忙累了。

付煜静了片刻,才抬手捏了捏眉心:

“刘福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张盛不敢隐瞒:“刘福昨日传来信,说姜主子到庄子后就食欲不佳,整日闷在房间中发呆。”

付煜听得拧眉:

“她刚生产,怎禁得住这般折腾?”

顿了顿,他才又添了句:“你私下送两个厨子过去。”

“让刘福好生照顾她,若她出了事,本王拿他是问!”

张盛忙应下。

他心中琢磨了半晌,才琢磨透殿下的意思来。

送两个厨子过去?

看来姜主子近段时间是回不了府中了。

也对,如今是多事之秋,即使殿下想叫她回来,也要顾忌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