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与挫折只是暂时的,成功已不会太遥远!”

“永不言退,我们是最好的团队。”

“永不言退!永不言退……”

十七八个年轻人在一个大约30上下、理着小平头男子的带领下,喊着激昂人心的营销口号。

曾经到厂门口讨薪的小姑娘、此时也夹杂在一群成年人中间,一脸麻木的举手喊着口号。

韩义站在后面不远处看着,随手拉过一人问道:“他们这是卖什么的?”

过路人随口道:“扫码的。”

“噢~”韩义恍然大悟。

所谓“扫码”就是拿着各种上线公司的二维码让你扫描,这种事情凡是经常乘地铁都遇见过。

一般都打着“支持创业”的口号让你帮忙扫描,其实还是为了赚钱。

扫一个码他们能拿到2-5块钱不等,万一有人真买产品,他们还能拿提成,一个月赚上万稀松平常。

不过这都是以前了,随着自我保护意识的提高,现在地铁上遇到求扫码、一般人都是躲的远远。

因为现在二维码的制作门槛几乎为零,病毒、木马程序、扣费软件被植入二维码非常容易,消费者被扫码盗刷的现象时有发生。

韩义走过去,拍了拍娟子的肩膀。

娟子讶异的转回头,见到是韩义后脸上出现一抹不自然的神色,然后迅速扭回头装作不认识他。

“哟呵~”

韩义笑了笑,问:“你在这干嘛呢?”

娟子不说话,往人群里躲了躲。

韩义刚想说话,斜刺里一个穿着白衬衫、黑黑胖胖的男子推了他一下,大声道:“你想干嘛。”

韩义瞥了他一眼,皱眉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黑胖男子把娟子往他身后拉了拉,斜着眼反问道:“你找我表妹有事吗?”

韩义在娟子和这个男子脸上看了看。

一个小圆脸,一个马脸;一个大眼睛翘鼻子,一个一线天塌鼻子;另外娟子皮肤虽然不算白,但也还行,但是这个男人天生黑皮,他实在看不出两人哪里像表兄妹了?

韩义朝娟子问:“他真是你表哥?”

娟子不说话,又往后缩了缩。

这下黑胖男子火了,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大声说:“你是不是找事啊!”

韩义说:“我没听说她有表哥,你叫什么名字啊?家是哪里的?”

这个黑胖男目光躲闪了一下,随后居然冲着前面的同事喊道:“有人对我表妹意图不轨。”

“谁啊谁啊!”

一帮正热血沸腾的小年轻,听到黑胖男的挑唆,转回头四处寻找。

“就是他!”黑胖男指着韩义到。

十几号人一下把韩义围了起来。

“你想干嘛…你想干嘛……”

有人上手推搡韩义。

“我再说一遍,别跟我动手动脚的。”

黑胖男见群情汹涌,再次推了韩义一把,“动你怎么啦,我还打你呢!”说着居然真准备动手了。

就在这时,黑胖男感觉自己脖子被人抓住了,两只脚离地而起。那只挥舞到半空中的手掌更是如同被铁钳抓住似得,锥心的疼痛。

“啊……”

黑胖男惨叫声刚刚出口,人已经被丢到了地上。

戴着鸭舌帽、墨镜的苏瑞尔,一步步走到韩义身边,镜片后的目光仿似刀子剐过在场所有人。

那些叫嚣着要打韩义的人,如同被人捏住嗓子的公鸭般,一下子鸦雀无声。

“你……你想干嘛?”站在韩义身前的小平头男子结结巴巴问到。

苏瑞尔什么话也没说,闪电般抓住他的脖子,单手把他举到了半空中,作势要往地上掼去。

韩义赶紧说:“苏瑞尔,住手。”

苏瑞尔把小平头缓缓放到了地上。

“咳…咳咳……”小平头刚刚落地,立马捂着脖子撕心裂肺咳了起来。

如此骇人的一幕,吓得众人更是连连后退,大气也不敢喘。

韩义走到娟子旁边,问:“他真是你表哥?”

“不是!”娟子说。

地上缓过神的黑胖男子、站起来用凶恶的眼神盯着娟子,吓得她脸都白了。

韩义一看这还得了?当着他的面都敢威胁了,背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冷着脸走到他旁边伸手朝他脸上拍去,黑胖男试图用手阻挡,苏瑞尔好像他心里的蛔虫一样,一把捏住他的手,让他动弹不得。

韩义拍着他的脸冷笑道:“跟你说啊,现在是法治社会,别玩混不吝那一套。

你要想进局子里清醒清醒,我可以满足你。

现在告诉我,能听懂人话吗?”

黑胖男被他的气势压住了,再加上苏瑞尔还捏着他手呢,不得已只好说:

“我跟她是老乡,她辍学后因为年纪小找不到工作,我就带她到地铁里扫码,赚点生活费。

真的,不相信你问她。”

韩义朝娟子问道:“是这样吗?”

娟子迟疑着“嗯”了一声。

韩义又问:“他没欺负你吧?”

现在女孩都早熟,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明白什么叫“欺负”。

娟子坚定的摇摇头,说:“没有。”

韩义在黑胖男脸上看了看,说:“那你不早讲,干嘛遮遮掩掩的?”

黑胖男不回答,反问道:“没事了吧,我们还要去工作呢!”

韩义说:“你去呗,没人拦着你。”

等苏瑞尔松开手后,黑胖男朝娟子说:“走啊!”

韩义摆摆手说:“她不去了,你自己去。”

黑胖男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眼看看旁边的苏瑞尔,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

带着娟子朝达峰数据方向走去,路上韩义问了问,顿时回过味来了。

那个叫史强的男子说是带她赚生活费,其实一天就给20块钱,扫50个码20块,扫一百个码也是20块,提成更是没有。

小小年纪的娟子也不敢反抗,何况她还有个奶奶要照顾,被剥削也是情理之中。

“你跟着他扫码扫多长时间了?”

“去年9月份开始的。”娟子低着头说。

“平均一天扫多少啊?”

“大概四五十个。”

韩义算了算。

按照目前金陵市场价格来计算,一个码起码能拿到3块钱左右,50个就是150,30天4500。

减去600开支,那个史强每个月什么也不用做,光从娟子这里拿抽成就有近4000块。

再加上有的公司给的提成,最少5000块。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也难怪史强那么愤怒了。

“真tm黑!”韩义恨恨的骂了句。

不过万幸,只是坑钱,遇到残忍的,直接把她送到“火坑”里,那才是真的毁了一生。

“你爸身体怎么样了?”

娟子脸色黯然道:“上个月底去世了。”

“啊……不是糖尿病吗?”韩义惊讶了一声。

小小年纪的娟子居然叹息了一声,说:“并发肝癌晚期。”

说着娟子抬头朝他说:“谢谢你!要不是有你,我爸就要被拉去火化了。”

韩义点点头表示理解。

有些偏远地区还保留着“木葬”的风俗,认为火化会使三魂七魄消散,不能转世投胎。不过现在国家不允许木葬,有些地方就花钱打通关系,偷偷下葬。

娟子父亲就是把他给的买药钱用来木葬了。

又问了问其他情况,两个人已经走到达峰数据了。

门口冯珂正拿着手机四处张望呢,见到韩义过来后气呼呼说:“我还以为你携款潜逃了呢!”

韩义从兜里拿出剩下的45块钱,递过去笑说:“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想想还是回来了。”

“别贫了,快点吧!”

说了两句冯珂才注意到他身旁的小姑娘,“这谁啊?”

“噢,一位朋友家的小孩。”韩义随口说了句,朝办公室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