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大学时,同学们哪个不是穿名牌、用名牌,就我连饭都吃不饱。那个时候我很自卑,看着别人谈笑风生的从身前经过,我头总是恨不得低到尘埃里去,怕同学们嘲笑我,鄙视我,看不起我。”

卢震海用力的楼楼他,端起杯子说:“来,干杯!”

韩义笑着跟他干了一杯,喝过后说:“那段时间我吃着馒头就咸菜,心里除了自卑外,更大的是对未来的恐惧。不瞒你说,本来这个大学我是上不了的,是我跟阿爹姆妈说,如果不来读大学,我们就永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贫穷。”

“我阿爹姆妈商量了一晚上,第二天挨家挨户去借,逢人便说我大儿是大学生,将来出息了一定报答你们。跑了三个村子,借遍了所有人家,才把我的大学费用凑齐。”说到这里韩义眼睛里有泪光闪动。

可能是酒精的原因,也可能是今天刚刚注册了公司,韩义把埋在心底那段不远提及的记忆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因为后来的转变,你很可能会辍学。”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家庭的贫穷已经无力支撑我继续读下去,况且连肚子都填不饱又怎么学习?”

顿了一下韩义感慨道:“有一天上完公共课,我两眼昏花走出教室,到了楼梯道时差点没一头栽倒下去,幸好沙嘉慕在我后面及时拉住了我。”

“呵呵,当时我肚子饿得咕咕叫,是他生拉硬拽我去了校外小饭馆,吃饭的时候还跟我讲了很多道理。那个时候我就像是个溺水之人,老沙的那顿饭、那番话就是救命稻草,他让我明白面子、自尊不能当饭吃,如何生存下去才是我应该考虑的事情。”

卢震海了然的点点头,“所以你才这么帮他?”

“是啊!其实他当时讲的什么我现在已经忘了,只记得那天的回锅肉特别好吃,我连汤都刨光了。”

两个人一边聊一边喝,脚边的酒瓶子摞起老高,韩义酒意上涌,大着舌头搂着卢震海说:“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助之手,我韩义感激你们一辈子。”

卢震海反手勾着他的脖子,哈哈大笑起来。

酒足饭饱,结账后一一跟漂亮的小嫂子道别,在小嫂子“下次再来、慢走”声中,一行人踉踉跄跄起身朝校区方向走去。

到了行人稀少的地方,也不知道谁起了个头,唱了起来。

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

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什么

真爱过,才会懂,会寂寞,会回首

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也许酒醒后有人会忘记今天说过的话、发过的誓言,但笑过、哭过、爱过、感动过,这就是校园生活,他是每个人记忆里最美好的回忆,那代表着逝去的纯真,终其一生都难以忘怀!

……

第二天韩义的生物钟失调了,一直睡到7点钟才醒来。

跑步来不及了,洗漱之后直接去了食堂吃早饭。

很意外,居然看到了何潇潇。

端着个食盘的韩义朝她点点头,何潇潇扭过了头装着视而不见,但脸却在刹那间如盛开的玫瑰般通红一片。

韩义摸摸鼻子,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吃了起来。

刚吃了两口,面前一黑,跟着盘子重重的放在桌上,发出“咣”的一声,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

何潇潇看也没看,坐下后红着脸盯着韩义。

“这么看我干嘛?”韩义咬着鸡蛋问道。

何潇潇气鼓鼓道:“我已经两天没吃早饭了,你就不心疼吗?”

韩义无奈道:“我不是让大雄给你送了嘛,是你自己不要的。”

何潇潇胡搅蛮缠:“我就要你就要你。”

何潇潇今天也算豁出去了。

用她原来的话说“没了你韩屠夫,我何潇潇还吃带毛的猪肉不成”?可真等韩义不送早餐后她才发现,别说带毛的猪肉了,她根本就是没得吃。

没早饭吃也就算了,更让她难受的是韩义的绝情绝义。三天来连个电话都没有,仿佛两年来的相伴真得只是一场交易。

这几天她也扪心自问了,喜欢那个男生吗?脑海里时时刻刻会浮现出来的人影告诉了她答案。

可是女生的自尊心又让她放不下面子去倒追,犹豫挣扎了几天,直到今天在食堂看到韩义,瞬间心如鹿撞。

她决定不等了。既然喜欢,倒追就倒追吧!

“韩义,我喜欢你!”

“……啊!”猝不及防的韩义、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隔壁桌上几个男生张大着嘴巴,用一种羡慕嫉妒的眼光看着韩义。

虽然师大女多男少,但也没到上杆子倒追的份啊,而且还是个美女。只能流着哈喇子对这位师哥默默说一句“你牛逼!”

韩义丝毫没觉得荣幸,他是真觉得两人不合适。

何潇潇家一看就是穷养男、富养女,培养了她一身的大小姐脾气。

而韩义呢?在他们老家,女人是绝对不可以爬到男人头上来得,两个人无论是观念还是为人处世方面都存在着巨大差异,勉强在一起时间也不会长。

对面何潇潇就这么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韩义看了眼她娇羞的明眸,拒绝的话一时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几年的历练让他人情练达,人家一个女孩子,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在食堂这种公共场所说出“喜欢你”这三个字?他不能太伤人。

周围还有好些双眼睛看着呢,韩义只好道:“这里人多,咱们出去说吧。”

……

繁花似锦、芳草依依的校内辅路上,两人并排行走。

韩义迟迟不说话,这让满心羞喜的何潇潇渐渐冷静了下来,“你还惦记着那个女生吗?”

韩义摇摇头说:“她现在长什么样我都快忘记了。”

“那我长得不漂亮吗?”何潇潇撩了撩长长的秀发问到。

“你很漂亮,比我们学校绝大部分女生都好看。”韩义坦言到。

何潇潇蛮不讲理,“那就是说还有女生比我好看喽!是谁啊?”

韩义挠挠头发,有点无奈,“潇潇,真不是漂亮与否的问题。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要两个人相爱,那对方在他眼里就是最美丽的。”

“那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好?”何潇潇挡着路、仰着头倔强的问到。

韩义站定,目光在何潇潇漂亮的脸蛋、饱满的胸脯、修长笔挺的双腿上一一扫过。

何潇潇尽管羞涩,但却没有扭捏,站在跟前任由他打量。

“你哪里都好。除了懒癌之外,无论长相、身材、气质、人品、学识、家庭条件都能甩我十八条街,说实话,谁能娶到你,那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本来听到他说自己懒癌,何潇潇还打算犟嘴呢,接下来韩义好一顿夸把她都夸得不好意思了。

“哪有你说得那么好啊!”

韩义看着她认真说:“你比我说得好。可正是因为你太优秀了,优秀到我根本无法高攀。我家在大山里,那里很穷,穷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那里不通车,没有自来水,电是2015年国家电力下乡时才接上。”

何潇潇要说话,被韩义打断了,“我家兄弟姐妹四个,姐姐出嫁了,下面还有弟弟跟妹妹,都在读书。家里两间土瓦房,爸妈都在地里刨食,2016年农村居民人均年收入是12363块,但你知道我们那里是多少吗?2000都不到。”

看着何潇潇震惊的目光,韩义自嘲道:“穷得很坦然的人很少,一般主要分两种人,要么打肿脸充胖子,要么很自卑。”

“很不幸,我就是那种很自卑的人,而且还特敏感,我不想别人说我是攀上高枝的凤凰男。”

何潇潇一直静静的等他说完,然后问道:“那你要我怎么做?出生不是我能选择的,喜欢就是喜欢,难道一定要和家庭条件挂上钩嘛!”

“现实就是如此,你不愿活在别人的眼光中,但却不能阻止别人这么说。可能你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但作为一个自卑且敏感的我来说,我却做不到。”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做到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韩义转身看着路边的鲜艳的花朵、好一会才说:“等我内心足够强大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