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继送鸡蛋、帮干活之后,陶睿又成功地要到钱和票,借了自行车,带梁玉馨去镇上了!

梁玉馨高兴地坐在车后座上,陶睿骑着自行车,小路两边是稀疏的树林,微风吹过来把她的刘海儿都吹起来了。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就是特别质朴,甚至有一种无忧无虑、岁月静好的感觉。

路上没人,梁玉馨环住了陶睿的腰,笑道:“真神奇,不同的年代,做什么事都有不同的感觉。就算只是赶路,感觉都不一样。”

陶睿弯弯嘴角,“是啊,你还会感受到这个年代独有的坑坑洼洼。坐好了!”

土路没那么平整,车子避无可避地经过了一个坑,车子一颠,梁玉馨紧紧抱住陶睿,笑了起来。

到了镇上他们就恪守礼节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两人去了供销社,宋灵芝交给陶睿一篮子鸡蛋,是这些天家里攒的,叫他来供销社的收购点换钱。是农家人少有的能光明正大换钱的东西了,三分钱一个,供销社转手就卖五分钱。

陶睿将自行车停好,提着篮子带梁玉馨走进门,两人虽然衣着干净,但衣服上都带着补丁,还是穿了两年的旧衣服,一看就是穷人。几个销售员眼皮都不抬一下,面无表情好像谁欠她们钱似的。

陶睿不卑不亢地道:“里收鸡蛋吗?哪位负责,麻烦清点一下。”

柜台后一个销售员“啧”了一声,放下手里的小镜,皱眉走了过来。销售员随意地扒拉着鸡蛋,挑剔道:“么脏?放多长时间了?看着都不新鲜了。”

陶睿随口道:“几天从鸡窝里捡的,我娘盯着的,保管新鲜,谁说不新鲜我娘能和她拼命。”

销售员瞪他一眼,收回手道:“136个,四块零八分。”

“篮子漏了吗?”陶睿拎起篮子看了看,“我娘明明说是150个,全家查了三遍还能错?鸡蛋往哪放?我给你查。”

销售员不乐意了,“诶你人怎么回事?不乐意换别换,有毛病!”说完就回柜台里了,摆明了不想搭理他。

陶睿对梁玉馨说:“去看看有啥要买的,我来查鸡蛋。”

梁玉馨忍笑点了点头,自己走向那些柜台。她离柜台有些距离,只是看,啥也不碰,那些销售员也不能赶她走。而陶睿直接坐地上,从篮里往外拿鸡蛋,1、2、3地就开始数。

那销售员气道:“谁让你在这数的?出去出去!”

陶睿数道28,抽空回了一句,“咋地供销社是你家开的?我一个根正苗红的光荣农民在这数个鸡蛋都不行了?有本事咱俩去革委会说说理,你是看不起农民还是看不起鸡蛋?”

陶睿说完就继续数,其他销售员看来了个硬茬子,便劝了那销售员几句,但几人脸色都不好看。

陶睿数得又慢又清晰,还把鸡蛋一排排摆整整齐齐,后道:“150个,我就说我家人脑也不蠢,查个数咋还能查错呢?一排十个,一共十五排,正正好是150个。”

数鸡蛋那销售员鼻子都气歪了,不是骂她蠢呢吗?没等她说话,陶睿就把鸡蛋收了起来,问梁玉馨,“有啥要买的?”

梁玉馨指了一个蛤蜊油,“买个个,干活儿太伤手了。”又指指手帕,“帕料不错,看着挺柔软的。”

陶睿便拿出钱道:“同志,帮我那个蛤蜊油,还有那块淡蓝色的手帕,多少钱?”

“蛤蜊油小的8分大的一毛二,要哪个?”

“大的。”

“手帕两毛,一共三毛二。”

陶睿点了下头,又拿出布票,“块布给我扯一块。”

陶睿不知道做衣服要多少布,多问了两句才定下。位销售员倒没为难他,毕竟他的钱和票都在手里呢,销售员也不想被怼。

买完些,陶睿还给梁玉馨买了两块长白糕,花了五毛,买了本薄薄的小人书花了两毛。

带来的钱就花得差不多了。那个数鸡蛋的销售员还在那照镜,等着陶睿过去找她再给陶睿好看呢。结果陶睿提着东西就往门外走,走到门口才回头说了一声,“你们这儿收鸡蛋的是一个人负责啊?那这太容易贪了啊,每回少说十几二十个的,回头装自己兜里你们也不知道,那你们不是亏了吗?”

“你说啥?!”那销售员把镜往柜台一扣,气脸通红。

陶睿和梁玉馨已经推着车子走了,根本不搭理她。倒是其他几个销售员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本来没往那方面想,但要是她每回故意少说几个,趁他们不注意拿回家,账目也是对上的。毕竟不是每回来的人都敢像陶睿这样直接怼。

那销售员立马解释:“我从没数错过,就刚才看他不顺眼不想要他的鸡蛋,故意的。”

她说的是真话,但……谁信啊?

反正大家笑笑,心里对她已经有了别的想法了。

陶睿和梁玉馨在街上慢慢走,梁玉馨吃着长白糕。软软的蛋糕上有一层白糖,大概她穿来之后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会儿觉简单的小糕点也甜甜的,香香的,特别好吃。

她满眼新奇地看着七十年代的小镇街道,没有摆摊卖东西的,政策不允许,但街上也很热闹,总有人提着个扛着那个,偶尔还能看个骑自行车的路过。

梁玉馨问陶睿:“一篮子鸡蛋没换,咋办?”

陶睿对梁玉馨眨眨眼,“咱们找人私下换,说不定还能赚点。”

两人在街上左拐右拐,不着痕迹地观察四周,很快就找到了“黑市”。其实就是个偏僻的胡同,黑市并不固定,今天在这明天就去别的地儿了。

供销社的鸡蛋卖五分钱一个,陶睿在这直接卖四分五一个。一百五十个鸡蛋,分了好几拨才卖完。有很多人家是不养鸡的,在他买总比在供销社买便宜一点。

两人找没人的地方数钱,梁玉馨飞快地数了两遍,“是六块七毛五,给供销社收购才是四块五,那咱们赚了两块二毛五,钱咋花呢?”

陶睿笑笑,“买吃的去,来了镇上当然得让媳妇吃好吃的,走。”

第79章 痴恋玛丽苏的恶毒男配(7)

陶睿带梁玉馨往工厂附近走, 看见穿得体面的,人也不瘦的,上去悄声问:“哥们儿, 我带对象吃饭没粮票, 能不能换点给我?贵点没儿。”

被拦住的工人一愣,看他一眼, 又看了梁玉馨一眼,“换多少?”

“两块钱的,我俩想去国营饭店吃一顿,没去过呢。”

工人一听就明白他啥票了,点头道:“你等会儿, 我去厂里给你拿。”

“成, 谢了哥们儿!”陶睿喊了一声, 忙回头叫上梁玉馨往旁边的胡同去。

梁玉馨不明所以, “干啥呀?”

“躲着点啊, 万一他举报咱俩咋办?被抓住说不定咱俩的东西和钱都当成赃物没收了。”陶睿靠在胡同口露半个脑袋盯着。

梁玉馨恍然大悟, 也学他的样子偷摸盯着, 忍不住笑起来。

不一会儿那位工人就跑出来了,陶睿冲他招招手,看他拿了粮票出来,立马把钱交给他,“谢谢啊, 哥们儿你真帮我俩大忙了!”

工人也高兴地笑道:“互帮互助。”然后赶紧跑了,看得出干这儿也挺紧张的。

陶睿笑了一声, 粮票交给梁玉馨,“上车吧,咱去饭店。你以后要是自己来干啥, 也记得小心点。”

“嗯,知道。”

两人到了国营饭店,正是饭点,人还挺多。陶睿提着东西到一张桌子占座,叫梁玉馨去点菜。

他们来镇上,陶睿跟宋灵芝了点粮票,加上刚才换的,足够吃一顿好的了。

饭店服务员和供销社的销售员一个样,都有铁饭碗特有的优越感,尤其看不起农村人。梁玉馨也不和她计较,只看今天供应的有什么菜。一看有红烧肉,她眼睛就是一亮。

“同志,给我来两份儿红烧肉,两碗米饭,一盘儿饺子。”

红烧肉八毛钱一碗,米饭一毛一碗,饺子是素馅的,量也少,两毛一小盘。正好两块钱。

梁玉馨把钱和粮票递过去,服务员数了一下,冷声道:“回去等着。”

梁玉馨回了座位坐在陶睿对面,陶睿四处看了下,过去倒了两杯热水来,“头还有几个人等着呢,咱们先喝水,不着急。正好歇歇。”

梁玉馨点点头,问他,“你家那么多人,吃亏没?咱俩花了鸡蛋换的钱,你会不会挨揍啊?”

“不会,你看我像吃亏的人吗?”陶睿摆了下手,叮嘱道,“你就记着,我家里人人自私,但胆子太大太横的也没有,咱俩只要别顾忌面子,打定主意不让人占便宜,就啥时候都吃不了亏。”

这话可把梁玉馨逗笑了,那不就是不脸吗?

陶睿看看她,觉得她这觉悟不够深啊,就给她讲曾经见过的儿。

以前他家附近有两家挨着院儿的邻居,中间就用栅栏隔着,有一回这家的鸡跑那家去了。养鸡可是有定数的,谁也不能多养,所以那家抓了鸡直接杀了吃了,硬说是前一天闺女回来给送的。

两家吵吵大半天对骂好久,最后也没招。毕竟捉贼拿赃,可鸡都吃没了谁能证明那是谁家鸡啊?

有为了自家院子大一丁点,故意把栅栏往邻居家压倒,栅栏边就能多堆点东西。

也有盖房子故意比邻居家高一点,意思压着别人,自家就能走好运过得更好。

这类的儿多着呢,远亲不如近邻这种说法在这时候根本不适用,家家都那么多人,真有啥事也用不着邻居。邻居反而是争夺各种资源的人,互看不顺眼的更多点。

总结就是,这年头谁脸皮厚谁不吃亏,不脸的人过得最痛快。

梁玉馨笑得停不下来,但她把陶睿告诉她的经验都听进去了。想想她也是靠打服了家里那几个才过得舒坦点,不禁对陶睿的经验深表赞同。

两人没说一会儿,服务员就喊他们了。陶睿忙去把他们的饭菜端过来。

大概没有俩人会点两份红烧肉的,他俩涮涮筷子开吃时,几乎所有人都看了看他们。

梁玉馨吃口肉,幸福地眯起眼笑了,“好吃!国营饭店的大厨手艺真不错。”

“是啊,这也是个抢手活儿呢,没那金刚钻揽不住这瓷器活儿,多吃点,在家不好做这个。”去后山能烤鸡烤鱼,但红烧肉真的没法做。陶睿给她夹了两块儿肉,看她吃得香也露出笑来。

两人的位置正对着门口,苏月香和冯冬梅从街对面走过,正好看见这一幕。

冯冬梅感慨道:“我一直觉得陶睿挺不着调的,就会偷懒耍滑,没想到还挺疼对象。”

苏月香里像扎了刺一样,难受得话都说不出来。上辈子她和陶睿做了十几年夫妻,陶睿什么时候对她这么温柔这么贴心过?怎么现在对梁家那女人就这么好?那女人哪点比得上她?

虽说她重生就没想过嫁给陶睿,但她还钓着陶睿,陶睿就她厌弃了,看都不乐意看她一眼,对别的女人那么好。她心里就是不平衡,像被丈夫背叛了一样。

幸亏陶睿不知道她的想法,不然得被恶心够呛。这重生女的优越感比供销社那销售员厉害呢,也算普却信的一种了。

陶睿和梁玉馨在别人时不时的打量中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然后陶睿就拿了剩下的一点粮票去买了两个猪肉包子。

出门的时候,陶睿发现梁玉馨绑头发的东西就是个麻绳,立马又载她去供销社,给她买红头绳。

几个销售员看见他篮子里的鸡蛋没了,不禁多打量了他几眼。那个故意数错鸡蛋的方脸销售员板着个脸,拿出烂掉的三颗苹果,烂的部分削掉,剩下好的部分,摆在了供销社门外的凳子上。

她看陶睿回来买头绳,认定陶睿是去黑市卖鸡蛋了,冷嘲热讽地说:“怪不得没素质呢,原来是搞投机倒的。”

这时外头有个人影飞快闪过,陶睿都以为自己眼花了,跟残影似的,再一看,三个残缺的苹果少了一个。

方脸销售员显然习以为常,动都没动一下,只扯着嗓子骂:“没脸没皮的死崽子,叫我抓住你送你去蹲监狱!”

梁玉馨有错愕,“不去追吗?”

方脸销售员瞥她一眼,“关你啥事儿?买不买啊?不买别占着地儿。”

陶睿把两根红头绳放梁玉馨手里,往门外边走,临走时又像之一样,回头说了一句,“你们这处理水果也归她管?你们咋知道烂了几个丢了几个呢?怪不得比我们胖呢,干这活儿油水足啊。”

“你啥意思?你诬赖谁呢?你给我站住!”方脸销售员从来没被人这么挑衅过,喊着就跑出门。可陶睿已经载着梁玉馨走了。

她呸了一声,和其他人说:“这乡下泥腿子就是没素质,张嘴闭嘴冤枉人。”

“是呢。”别人简单的附和了一声,没搭茬。虽说大家都在这看着,没那么容易贪什么,但也有人多忙乱的时候,忙起来可就没人盯着了,有贪的话不容易?这儿得跟领导反应,凭啥让她一个人管这?

陶睿和梁玉馨骑着自行车在街上逛,梁玉馨拍拍陶睿的后背道:“我想起来了,她是陈会计的大姐吧?”

陶睿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是,她嫁得早,不咋回村,我都没啥印象了。”

“看陈会计那一家子,估计没少跟她要东西,二丫就嫁到他们家去了,以后肯定热闹了。”梁玉馨觉得好笑,就陈会计那种随便滚苞米地的,有他大姐这么狗眼看人低的,二丫居然觉得是好亲事。下头还照顾四个孩子呢,真当后妈是那么好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