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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炼所是这样的情况,其他各所的情况想必也是大同小异,这一点魏实早就猜到了!

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整顿?

官场之上,有些不成文的规矩,和光同尘,这些规矩很可怕,尤其最怕得罪人。

魏实执行的是郭怒韬光养晦的策略,只要下面不太过分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毕竟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官场之上,就是那么一回事儿,自己管好自己就好了。

而现在,郭怒突然改变工作作风,他自然也要跟着一块儿变,自然也要跟着得罪人了!

还好,有人来跟他一起分摊,一个挑事,一个灭火,也算是绝配了!

匠作司的事情不能往上桶,必须在司里自行解决,这是原则,否则祸事就不远了。

但这个弊端不解决,迟早会酿成大变故,怎么控制局面,恐怕还要眼前这个年轻百户配合。

“孟百户,想必其他各所的情况也都大同小异了?”将田大匠抬下去后,魏是问道。

“回禀千户大人,基本上差不多!”

“看来我南衙匠作司到了不得不整顿的地步了!”魏实道,“于副千户,你怎么看?”

“标下觉得整顿是应该的,但家丑不可外扬,最好是内部整顿就可以了!”于寿城忙道。

“那怎么个整顿法呢?”

“全面清查材料发放的数量。以及使用的情况,发现有贪污舞弊者,一律严惩!”于寿城说道。

“那接下来的生产怎么办?”

“能否让孟大人从仓库先发放一些,等彻查完毕之后,再做处置,是补上还是……”

“孟百户,你怎么看?”

“敢问于副千户,如果我们仓库给补上材料,这亏空算谁的,到时候板子打下来。谁来承受呢?”孟岩道。“据我所知,仓库这些年超额开支,已经积下一笔不小的亏空,虽然那每年上面都暗暗的补上一笔。但这远远的而不够。如此下去。一旦朝廷发现,问责下来,是匠作司来承担责任。还是由我仓库来背这个黑锅?”孟岩冷笑一声,质问道。

“现在工匠们都在等材料才能继续开工,如果你们仓库坚持不发材料,那就只能让他们回家休息了,完不成朝廷交付的任务,这个责任又有谁来承担?”于寿城怒道。

“他们领足了材料,却生产不出足够的武器,莫非这也是我仓库的责任?”

“你……”

“孟百户,当务之急是不是追究材料的去向,而是恢复生产,你告诉本千户,仓库里能不能挤出这些材料?”魏实问道。

“回禀千户大人,仓库还有一些储备,但这都应急用的,并不是在正常的预算之列!”孟岩道。

“那就是还有了?”

“有是有的,但恐怕数字远远不够!”孟岩道,他的目的就是追剿这些被贪污倒卖掉的材料亏空,岂能轻易答应。

“你能给多少?”

“最多可维持七天!”孟岩道。

“也就是说,我们要在七天的时间内将这些没有被用于生产的材料追回来?”

“是!”

“难道仓库方面就不能再购买一些材料?”于寿城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问道。

“我这边没有问题,只要给钱!”孟岩直截了当道。

“魏大人,你看?”

“你看我干什么,生产的事情是你管的,各所领取的材料批文都是你签发的,你最清楚了,难道你不该给司里一个交代?”魏实于寿城发难了。

“魏大人,虽然申请领取材料的批文是于某签发,可是生产的事情于某也不懂呀,他们还不是说多少,我就得批多少,影响了生产我也担待不起?”

“那你就没有核查一下材料的数量和使用,全凭下面的人糊弄?”

“这……”

“于寿城,下面的人乱报,你就胡乱签发,你身为主官,难道就一点儿责任都没有?”

“是,是,标下是有责任,可我们匠作司还担负研究制造的重任,生产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这研究制造从来都是有风险的,因此材料用的多一些就在所难免,大人如果硬要说是我的责任,那就是我的责任!”于寿城不软不硬的顶了一句。

“司里每年都会制定计划,涉及材料采购,给我们的银子是定好的,如果你们随意增加使用,那额外购买材料的钱谁来出,我们仓库也没采购权,只能一天天的亏空,到时候,你们啥事儿都没有,板子都打在我们的屁股上?”

“司里不是每年到年终的时候给你们补一笔银子吗?”

“如果按照超额补发的补,那也没什么,反正我们又没贪,可补给我们的钱根本不够填你们超额领取材料的窟窿,长此以往,这个坑越来越大,而我,这个司库百户,指不定那一天就要背上这么一个天大的黑锅!”孟岩控诉道。

“那你说怎么办,孟百户?”

“两个办法,第一,千户大人想办法帮我把仓库这几年的窟窿给补上,以后发多少材料,就给多少钱,我们不背任何黑锅,第二,追剿以前超额补发的材料去处,该查的查,该罚的罚,给我材料采购权,以后我们负责材料的核发,亏损都算我们的!”孟岩道。

“你想要材料采购权?”魏实很吃惊。

“我只要司里从我这里领取材料各有司的材料采购权,不在我管辖范围内的。我不管,司里每年制定的生产和研究使用的材料我会足额保证,至于超额的部分,必须由千户大人核准之后,才能从仓库领取。”孟岩解释道。

第一个方法,显然已经被魏实否定了,他拿来的钱来填补这么一个窟窿,那可是几千两银子。

第二个办法,显然有陷阱,如果答应了孟岩。那就等于孟岩控制了匠作司的小部分的材料采购以及发放的权力。

虽然钱还是司里出。但是钱的使用却不归司里管了,要知道采购是一个肥缺,如果把这个权力给了孟岩,相信要不了多久。仓库的亏空就会填上。但是会有人因此失去这个利益来源。

还涉及一些列的人事以及规章的变动。

魏实虽然是掌司千户。他也没这个权力决定这么大的事情。

“司里不解决这个问题,标下仓库绝不可能发放材料!”孟岩的态度很强硬,既然这一箭已经射出去了。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孟百户,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后果不应该由我们仓库承担,于副千户!”

“你不是说可以发放七天的生产材料吗?”

“那是救急,治标不治本!”

“那就先发!”

“于副千户,你能做主吗?”孟岩静静的问了一声。

于寿城瞬间一张脸胀得通红,魏实才是匠作司的话事人,他这么做有些越权了。

“孟百户,本官给你写个手令,你给他们发放七天的生产材料。”魏实说道。

“诺!”孟岩点了点头,“千户大人,七天之后怎么办,还请您要给标下一个答复!”

“本千户会把你的要求上报给指挥使郭大人,请他定夺!”魏实想了一下,缓缓说道。

“诺!”

魏实换来一名校尉,将文房四宝抬了进来。

亲笔写下一份手令,并用上了匠作司的大印,这虽然不是正式的文件,但同样具备一定的效力。

孟岩收下这份手令,挥手示意唐笑可以回去发材料了。

“且慢!”

“于副千户还有事吗?”

“于某还想要请教一下孟百户,你在匠作司搞出这么多事儿,指挥使郭大人知道吗?”于寿城问道。

诛心的问题,于寿城显然是心怀不轨!

这一问,就连魏实也有些紧张忐忑起来,生怕孟岩回答错了,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于副千户,我是南衙匠作司的司库,魏大人才是我的直属上司,我该做的该问的,只有找魏大人,锦衣卫的家法我还是懂的!”孟岩微微一洒道。

“郭大人可是你的岳丈!”

“我跟郭月小姐还没有成亲!”孟岩呵呵一笑,抬脚就往外走了过去。

于寿城愣住了,不是说这孟岩跟郭怒早就亲如一家了,怎么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魏实也没想到孟岩会这么回答,难道说自己了解到的情况有误,孟岩跟郭怒之间并非意料中的融合?

这可这是一个新问题。

“大人……”

“慌张什么,是不是仓库那边出事了?”孟岩还没走出大门,一名锦衣卫从廊道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不是,是中后所!”

“中后所怎么了?”魏实松了一口气,只要问题不出在匠作司,那就无关紧要了。

“回禀千户大人,中后所让人一把火给烧了!”

“什么,烧了?”魏实闻言,抽了一口凉气,一股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堂外。

孟岩也听到了,他只是稍微脚下顿了一下,便从门口一个拐弯,消失了!

自己预料中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有些人为了掩盖罪恶已经不折手段了。

越是疯狂,越是走向灭亡!

皇帝对王振的信任是有限度的,如果一直这么透支下去,皇帝还会继续信任下去吗?

裂痕会在一步步扩大,加深,总有一天会彻底的变成一条无法逾越的深渊!

到时候,就该到清算的时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