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离开藏金国之后,婉婉还想去哪里?”

或许是上了年纪,也或许是没什么事儿,游山玩水心胸开阔,这脾气自然收敛了,某人这些年倒是少有“犯病”的时候。

“回京吧,在外着实很多年了,该回去瞧瞧了,要不然,再等两年,孙子孙女都成婚了,我们都还没见过他们呢。”

“没见就没见,多大点事儿,他们几个小辈儿,难不成还要我们特意回去见见?也不怕折寿。”

好吧,脾气收敛什么的,那都是屁话,还是这天王老子的架势。

“是我觉得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几年。”应对这“老男人”,靖婉现在是得心应手——反正几十年如一,只要拿她自己说事儿,啥事儿也都不是事儿了,他十有八九都会答应,而剩下的那一二,多半是对她可能会有那么点“不好”的。

虽然决定了行程,却也不用着急,一路上依旧玩玩乐乐,走走停停,花个一年半载的回到京城,也实属正常。

李天麟在接到消息的时候,立马就让自己皇后整理寿安宫,怎么好怎么来,既要奢华,又要舒适雅致不庸俗。而谢氏出身世家豪族,品味肯定是没问题的,几乎是见天的去看,少有不合适的地方,换换换,立马换,而伺候的人,更是选了又选,不能用新手,但是也不能用他们手下的人,不然岂不是有在长辈身边安插人的嫌疑。

而这十几年,李天麟跟谢氏共孕育五子两女,也是厉害了,在李鸿渊那里,朝臣们是不敢“催婚”,而有他这个先例,现在的皇上不提纳妃的事情,臣子们也不“多管闲事”,反正比起太上皇只是独子,皇上绝对算是子嗣旺盛了,不用提心吊胆太子万一夭折了,会没有其他皇子继承皇位。

皇长子同样是出生的时候就被封为太子,与六个弟弟妹妹瞧着自家母后如此的郑重,其他所有的事情都靠后,尽管他们算是听着自家皇祖父母长大的,到底只能凭借想象勾勒出一个大致的形象,现在终于要见到了,兴奋中又带着紧张。

如此这般,等啊等啊等,时间久了,好吧,啥情绪也没有了,该干嘛干嘛。

三个月了,根据穿回来的消息看,总行程,走了还不足五分之一呢,等抵达京城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然后又四个月,呃,他们居然回到京城了,李天麟也是纳闷了,前面走得那么慢,后面怎么突然就加速了?

好吧,按正常来算,这个速度其实也挺慢的,只是中途停留大概只是正常的休息,左不过一晚上就继续上路。

李天麟带着妻子儿女以及文武百官城门外迎接,更有护卫上百里迎接。

只不过,李鸿渊跟靖婉都没有露面,乘坐马车直接入宫。

李天麟琢磨着,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待会儿最好还是小心点,不着痕迹的瞧了一眼自己的长子,心里暗想,不行的话,就让儿子顶上。儿子是用来干什么的?他老子言传身教,儿子,那就是用来坑的。

李天麟在拜见自己父皇母后之前,准备先从随行的人中探听点消息,不过,还没开口呢,李鸿渊先传了御医。

——龚九早些年就收了几个弟子,将一身医术传下去,在靖婉他们在外的前几年,龚九还随行,后面回了京城待在御医院专心研究医学,跟在靖婉他们身边的乃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得了他八九分的真传。

李天麟与谢氏对视一眼,心间也染上了担忧,是父皇还是母后不好了?

也顾不得那么多,急忙的进去。

而进去之后,发现氛围还好,而且,自家父皇母后看着跟离开的时候差不了多少,气血足,精神头不错,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抱恙的地方,父皇依旧冷眉冷眼,早年不也一直这样,压下心中的疑惑,带着妻子儿女规规矩矩的见礼。

“快起来,一家人,无需如此拘礼。”靖婉温声道。

站直了,小辈儿才开始打量自家祖父祖母,好,好年轻,看着跟父皇母后分明差不多,真的是祖父母?

靖婉看了自己儿子儿媳,只是成熟稳重了,有帝王帝后的的威仪,常年有书信来往,而且都不是小孩儿,自然不至于出现“抱头痛哭”之类的了,目光又落在一众小辈身上,一群孩子的祖母了,正式见到,心里还是有点微妙,尤其是……靖婉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肚子,几个月了,早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面对儿孙的时候,还是有点尴尬。

孙辈儿七个,嫡长孙十四,最小是的刚刚能走路,瞧着粉嫩嫩的团子,靖婉也心生欢喜,招招手,“过来,叫皇祖母瞧瞧。”

“过来作甚,搁那儿站着。——你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李鸿渊凉飕飕的开口。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威慑力还是杠杠的,几个年纪稍小的,差点被吓哭。

谢氏原本正想将小儿子带过去,闻言,尴尬又无措,别看顺分顺水十几年皇后,可是在面对这两位的时候,再强的气势也能弱上三分。

靖婉没好气的瞧了他一眼,“是祖母考虑不周了,你们祖父不是凶你们。”

“母后可是身体抱恙?”李天麟微微蹙眉,带着几分担忧的问道。

靖婉没有立即回答,真的有点说不出口啊,“其实也不是,就是……”

“你母后有身孕了,你要当兄长了。”李鸿渊说得相当的干脆,声音却冷得跟冰渣子似的。

羞耻心什么的,李鸿渊可没有,只是这个孩子的到来,让他相当不高兴就是了。

靖婉十八岁的时候产子,他就提心吊胆,更何况现在已经五十多了,虽然下面的人一再的保证她身体康健,比二三十的妇人也半点不差,他心里还是没由来的暴躁,加之身体状况虽然不错,但到底年龄卡在那里,最好是不要落胎,落胎对母体本来就是极大的伤害,所以,李鸿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靖婉又一次饱尝孕育之苦、生育之痛。

本来嘛,靖婉其实已经很多年没避孕了,一直都没事儿,结果却突然中招了。

靖婉最初也不敢置信,但是吧,她身体一直很好,也没有闭经,会怀上似乎也不是特别的意外,花了一定的时间,接受了这个孩子的存在,然后开始安抚当时暴躁又神经质的某个“老男人”,剖宫术在启元甚至已经普及开了,成功率相当的高,各地方都有专门的医女,而且上一回难产,是因为她盆骨偏小,这次注意一下饮食,让孩子再小点,未必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为了不然靖婉在身体上又负担之后,心理又增加负担,李鸿渊强行的将负面情绪压下去。

李天麟都懵了,但是转瞬即逝,醒神得相当快,看自己老子的神情就知道,母后肚子里的孩子,估计比自己还要不被待见,为这个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的孩子默哀一把。“原来如此,实乃大喜事一桩,”自家父皇又冷有利的眼神,他只能装没看到,添丁进口,当然是喜事,说喜事儿最多被甩冷眼,但如果说别的,铁定惹怒他老子,然后被狠削,“儿臣幼时,便想着有个弟弟或妹妹,”来分担他老子的火力,“现在得偿所愿,虽不能为伴,儿臣当精心养育,为父皇母后分忧。”反正,这孩子生下来,也百分百是他养,甭管男孩女孩,都不要指望他老子会让他母后养就是了。

皇后谢氏也急忙表态,然后就是太子以及几个已经稍微懂事的皇子皇女。

不管是小叔子还是小姑子,对谢氏而言,都是无碍的,对她的孩子也构不成影响。

而对已经懂事的太子而言,也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就是多个小姑姑或小叔叔而已,可以当长辈一般敬着,当弟妹一般护着,甚至可以当自己孩子一般疼着,多大点事儿。

是真心还是假意,靖婉看得明白,看他们没什么抵触,心里还是舒畅了一些,尽管,这孩子,他们介意与否,都不能改变什么,而且,靖婉也相信,自己肯定能看到孩子长大,不过,能得帝王庇护,自然还是更好。

龚九入了宫,给靖婉诊了脉,确定的确是没问题。

李天麟等人被李鸿渊给撵了,都说隔辈亲,但是,这事儿在李鸿渊身上依旧不存在,别说是亲了,便是说一句话,多看一眼都不曾,好像这些人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如此这般,几个小辈儿,尤其是半懂事不懂事的那种,有点委屈,是不是自己哪里不好,以至于皇祖父不喜欢。

比起李鸿渊,李天麟这个当爹的可就合格太多了,不过呢,为了让自己在儿女面前有个好形象,他决定将所有人都拉下水,“你们祖父心里边只有你们祖母,其他人,他都嫌弃,所以说,不是你们不好,也不是针对你们,换成谁都一样。”其实这么说,也差不多,他顶天是被嫌弃得最狠的那一个,不过要这么说的话,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等到将儿女打发了,谢皇后揶揄的瞧着李天麟,自家夫君还是太子的时候,被父皇各种不待见,这种事,在高门大族里面还真不算是什么秘密。本来吧,被当皇帝的老子不待见,绝对是悲剧,不过李天麟因为是独子,被不待见的原因也有点特殊,所以他的地位才不受半点影响。

李天麟轻咳一声,“皇后就多辛苦一下,在孩子出生之前,父皇的脾气肯定都好不了。母后其实还是喜欢孩子的,除了最小的两个小子年纪小,不小心冲撞了,其余的,可以让他们时常去瞧瞧母后,陪着说说话,只要母后高兴了,父皇也不会说什么的,让他们胆子放大一点,别平时能翻天,到了父皇母后跟前跟鹌鹑似的,尤其是太子,如果能得母后教导教导,绝对是受益无穷的。”

“皇上放心,臣妾会叮嘱他们的,其余事情,也定会安排妥当,不让母后烦忧。”

“嗯,另外,孩子生下来,估计要我们养。”李天麟觉得有必要说清楚。

“那不是应该的吗?你放心,孩子养了那么多个,臣妾肯定比母后有经验,毕竟当初皇上你出生的时候,母后还要监国,放在你身上的时间肯定就少了,臣妾不一样啊。”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养孩子啊。

谢氏能生,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恨。

要知道,世上像李鸿渊那样不在乎子嗣,担心自己妻子生育辛苦,还真的是几乎没有,也没有哪个女人是不想生孩子的,在她们看来,是多多益善。世家大族的女人,尤其是当家主母,子嗣其实都少,因为她们想生都没办法,自己男人花心,房里就没断过人,环肥燕瘦,而自身便是怀上了,也要小心翼翼,放着人狗胆包天。

尽管因为靖婉的关系,官员的后宅被肃清了很多,但是,在世家里面影响其实并不大,因为对世家的限制比较的严重,世家子进入官场的看着多,没进入的其实更多,就像族长之类的人,也未必要混官场,反正在家族内,他的职权是最大的,就算是在官场混得很好,在家族也得听他的,为了维系自己这一支的地位,还肩负着开枝散叶的使命,可想而知身边会有多少女人。

而谢氏身份地位子嗣全部都占尽了,可不就让人羡慕嫉妒恨。

她娘家的妹妹们乃至侄女们,不止一次的想要入宫帮她“排忧解难”,别提多恶心人了,不过,她是皇后,挡回去也就挡回去了,为了自己,为了她的孩子,与娘家人交恶又如何,说什么没有娘家人撑腰,她坐不稳后位,简直是屁话,她要真听他们的,她的后位才坐不稳,她依靠的到底是谁,心里门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