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这是一环扣一环,所有的事情早就已经计划好了?

先让自己昏睡,将自家夫君给引出去,因为,通常情况而言,只有自己能阻止他的行程;然后,等他出去之后,才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就算是找到解决眠蛊的办法,也因为自己身上另一样蛊而束手束脚——不管自家夫君是否确定,事关自己,即便是有一丝怀疑,都不会轻举妄动;而自己呢,又被他们给弄醒了,在得知只有自己出面,自家夫君才能有一线机会,而另一方面,自己出面,也可能再次的成为某些人威胁自家夫君的筹码,正常情况下怎么选择根本就不用说,可是……

那些人,果然是死死的抓住了人性的弱点。

只是,这僵局,有时候的确是需要外力来打破,就算是一个不利因素,在某些时候,也绝对好过无限的拖延下去。所以,会怎么选,靖婉甚至都不用更多的思考。

“我能知道我身上的另外一种蛊是什么吗?”

“替身蛊,一种很特殊的蛊。”拂容并没有隐瞒,如实的说道。

“这么说,我现在成了某个人的替身,而那个人,极可能就是王爷要直接面对的人?这种替身蛊替到什么程度,是承受对方遭遇的伤害之类的,还是代替对方去死?”

“王妃聪慧,不过,替身蛊还达不到这样的程度,如果被替身的人遭遇伤害的,替身会承受一半的疼痛,持续性是一致的,而被替身的人若是死亡,那么替身会虚弱,永久性的,寿数上也会有折损。”

“这么说,这替身蛊,似乎不那么名副其实。不过,一只虫子,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也是够逆天了。这种东西,应该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养成功吧,现存的数量有多少?”

拂容默了默,“蛊虫源自南齐摆夷族,奴婢的父母是前魏的人。”

靖婉终于露出诧异的神色,又端起茶喝了一口,眼中没有温度的笑了一声,“拂容,你说,我该说你们为了一个人两国联手兴师动众,还是,该为有那样一个能力出众的夫君而骄傲?”

“王爷应该为拥有你这样的王妃而骄傲才对。”

靖婉瞧着拂容,这么明显恭维的话,在拂容说来,似乎只是说天气很好之类的话,因为普通,所以显得真诚。明明忠诚,却选泽了背叛,靖婉眼眸闪了闪,不过,“拂容,我还有疑惑,希望你能为我解答。”

“能说的,奴婢一定会全部告诉王妃的。”

从拂容之前所言可以看出,她能说的范围,远比预料中的多,但是,最核心的东西怕是不会说的。

“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依照王府的守卫,没点能耐,你在有所动作的时候,大概就已经从世上消失了,可是你不但做到了,还没让人查出来,在某种程度上还将龚九拉下水,”说到这里,靖婉顿了顿,低头微微的沉思了片刻,好像明白了什么,“嗯,重点在这里,你不惧怕毒,是本身的原因,还是用了外在的手段?”

“回王妃,是外物。”

靖婉点点头,“看样子,你从龚九那里拿走的‘药’还不止一种。龚九是个谨慎仔细的人,自己弄出多少东西,心里都有数,虽然未必会日日查点,不过,经此一遭,龚九日后应该会更加的谨慎小心,有些东西大概不会再随意的弄出来,就算是弄出来,基本上也是随身携带。”简直就是逼出强迫症的节奏。

“王妃严重了,有些事情,能成功一次,已属万分的侥幸,且不说,万不可能有第二次的机会。”相同的手段,第二次也不好使。

靖婉不置可否,不过心里却认同拂容所说的话,对于有些人来说,相同的错误,连犯两次,是绝对不可饶恕,不是自己走进死胡同,就是会滋生一些非常可怕的东西。

“拂容……”靖婉接下来的话,或许才是真正的主题。

跟拂容说话的时间,明显远远的长于其他人,在龚嬷嬷进来的时候,那双眼睛,看着拂容,明显的带上了别样的意味,如果原本一直都比较的平和,这个时候也带上了锐利,仿佛要活剐拂容一般。

不过,拂容始终保持着该有的姿态,恭敬,安静,内敛。

“王妃,是不是拂容她……”

靖婉微微的抬手,阻止龚嬷嬷继续说下去,“别多想。”

这是嘴上说不要多想,就能不多想的事情吗?

靖婉没有多说什么,随意的吩咐了几句,就去找了尘大师。

靖婉在心里边,或许是以神棍称呼了尘大师,但实际上,还是非常的信服他的本事,前世或许是无神论者,在经历过穿越,自家夫君重生,甚至还正儿八经的见了鬼,那些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东西,接受度也挺良好。

大概是知道靖婉要登门,所以,了尘大师那里,已经备好了茶水。

“王妃能醒过来,甚善。”捻动佛珠,了尘大师笑得和煦。

靖婉也笑了笑,“此番也是为了感谢大师相助,如若不然,王爷怕是还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王妃严重了,王爷行事向来有主张,便是没有白龙寺,亦能处理得当。”

靖婉不置可否,有些事情,就算自己能处理好,但是别人行了方便,使得事情更为简单,或者省了麻烦,那么就不能抹杀别人的功劳,实际上不能有什么表示,至少在言语上要有足够的诚意,不过,靖婉觉得,对了尘大师最好的谢意,应该是自己夫君不再“找麻烦”,不要动不动就弄出些恐怖的事情。

靖婉端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来找大师,除了感谢大师,另外便是来与大师辞行的,这些天打扰大师了。”

了尘大师似手并不意外,想来也是,就算是看不出靖婉的命理线,也可以从其他人身上作出一定的推测,“王妃可曾想好了,且等一等,说不得另有转机,毕竟于王爷而言,再没有什么能比王妃的安全更为重要。”

“大师,有些事情,势必要去做的,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躲过了这一次,未必就能躲过下一次,而且躲了,第二次的祸事说不得更为凶险,我没研究过佛法,但是,这在佛法中应该很好解释。”靖婉颇为安然的说道。

了尘大师点点头,就像当初他没有答应李鸿渊,给他与靖婉直接牵红线一样,有些过程不能少,如果直接跳到好的结局,那么就会有另外的事情滋生,来弥补这一段缺失,原本越顺利,后面就可能越难,一分的难度会被增加至三分,甚至更多。

“既如此,贫僧也不劝阻王妃,惟愿王妃此行平安。”了尘大师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若是王妃不弃,贫僧为王妃画三道平安符。”

“求之不得呢,多谢大师。”

了尘大师亲手画符,不管是哪一类,同样都是讲究缘分,而那些符流落到外面,绝对是万金难求。

靖婉计划好,在某日早上,从拂容那里拿了药,她动手,龚嬷嬷自然不可能怀疑什么,所以说,憋屈又心怀火气的龚嬷嬷再一次的被药倒了,如果知道还是出自自家自家主子的手,不知道会是何等表情,不过,谁让靖婉是主子,所以,她除了憋屈也别无办法,根本不可能找回场子。

耳拂容从龚九那里偷拿的迷药数量也相当的有限,这一下就一点不剩了。

除开龚嬷嬷,其他的人,靖婉想要打发或者支开他们,并不是什么难事,一切都显得从容不迫,单手搭在拂容的胳膊上,就跟平日散步一般。

然后,在离开了尘大师的禅院后没多久,就被黑妹拦住了去路,“王妃,请让奴婢与你同行。”显然,黑妹是知道靖婉的打算的。

靖婉心中微叹一声,失算了,原本七个大丫鬟,四个成了亲,另外提上来的,还真没有原本的手重视,虽然是拿一等的份例,却是做着二等的事情,而剩下的三个,青菊“犯了事”被留在王府,身边就剩下拂容跟黑妹了,原本在靖婉看来,黑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当然,不说她没脑子,只是相比较其他人而言,脑力方面的事情弱一线,更加喜欢武艺,大有跟武艺过一辈子的打算。

靖婉原本想着,离开了白龙寺就行,后面的事情,因为她留了信,只要等龚嬷嬷醒了,她自然会处理好,却没想到被黑妹逮个正着,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的。“黑妹,此行很危险,你们跟着我,不会有什么作用,反而可能将命搭进去。”

“没有作用,想来也不会成为王妃的累赘,王妃你现在身怀有孕,多一个人照料应该会更好一些,至于身家性命?在到王妃身边伺候的那一刻开始,奴婢的一切就是属于王妃的,没什么好在意的。”黑妹说得相当平静。

“你是一定要跟着?”

“王妃去哪儿,奴婢去哪儿。”黑妹十分坚定。

“命令你留下也不行?”

“王妃赎罪,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如果还能活着回来,奴婢甘愿受罚。”

靖婉无奈,只得答应下来,因为拖得久了,等龚嬷嬷醒过来,就走不了了,别人或许还拗不过她,也留不下她,但是龚嬷嬷却可以,而且一定能做到,拂容身上已经没有药了,所以,这是唯一的机会。“黑妹,如果可能的话,尽可能的保全自己。”

黑妹沉默不语,显然,根本就没将这话听进去。

靖婉也不再多说什么,继续走,而黑妹在看了一眼始终安静的拂容,走到靖婉的另一侧,做一个合格的守护者,靖婉没有说话,她们也保持着绝对的安静。

既然想将靖婉带出去,这下山的马车,自然是早就准备好,马只是寻的马,马车外表看上去,也相当的普通,但是在上马车之后,靖婉微微的眯了眯眼睛,这马车里的舒适度,都快赶上自家夫君专门给她准备的马车了。

讲真,就算是她的价值很大,对于对方而言,也不过是筹码,是人质,只要还活着就有足够的价值,这样的好待遇,完全没有必要,看上去显得很是诡异。

不管心中如何想,靖婉面上不显,不管怎么样,她现在的情况,能够有一个舒适的环境还是不错的,不过,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严重晕马车,尽管,在正常情况下,晕马车的情况已经微乎其微。

当然,这马车的舒适度够了,还是有不好的地方,就好比吧,整体就好像一个小囚车,车窗是窗格子,帘子在外面,根本无法打开,上面倒是开了一个天窗,上面似乎还有挡板,不用担心风雨。这样的设计,想要知道是要蒙蔽她的视线,通常情况,应该是直接蒙眼睛的,由此可见,对方的良苦用心。

靖婉的心里边,隐隐的已经有了猜测,现在要做的,便是静默以待。

不想让她窥探,靖婉也懒得去注意什么,闭目养神,反正,她没有凭借耳朵获取的细微声音,就能分辨外面事物及方向的本事。

时间悄无声息的一点一点的走过,感受着每一次胎动,或许是孩子心疼她这个当娘的,动的时候不算剧烈,而且,靖婉竟然半点没出现头晕胸闷的现象,再好不过了。

而在接下来的行程中,靖婉也发现,行程并不快,似乎是完全根据她的承受能力来的,这与她之前预想的又是南辕北辙,毕竟,自家夫君已经走了相当一段时间,常理应该是快马加鞭的赶上去,现在却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放她下来透透气,活动活动,而在吃食上,也是无微不至。

三天后,靖婉想见的人终于出现了。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但是,真正见到的时候,还是万分的诧异。

这份诧异并未保持很久,几乎一闪而逝,“孙公子。”靖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