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当真不是这样的,你相信我啊……”

乐成帝一脸冷然,用那仿似看死人的目光看着敏襄公主,显然,他根本就不相信敏襄公主的辩解。

“皇上,”苏贵妃内心激烈的挣扎,似是再也忍不住,“敏襄今日这般模样,那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没教好她,”一边说,一边说啜泣,低低的,是那种悲痛到极致却又强行忍耐的伤怀,还有对敏襄公主的失望,更有对自己的自责,“皇上,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敏襄已经受到了教训,如果皇上要惩罚,便惩罚臣妾好了,女不教,母之过,一切都该,都该……”

“父皇,此事儿臣也有责任,平日里对敏襄关心太少了,以至于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才会让她一错再错,儿臣但凡抽些时间过问一下,哪怕只是发现了些许端倪,事情断不会到今日这般地步。”李鸿铭也是一脸沉痛。

说白了,母子二人就是以退为进,而且现在这种情况,非但不能“大义灭亲”,还必须给敏襄“开脱”,不仅仅是关乎亲情在里面,还有另外一个因素,敏襄是公主,是皇帝的女儿,别说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是说给普通人听的,不然何以称之为天潢贵胄,更何况她现在还被驸马伤着了,罪责本来就降低了不少。

这样的套路本身是没有错,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得看乐成丢买不买账。

敏襄公主这件事,本身就是天家的丑闻,如果个个公主都跟她一样,那么她之后的公主就更别想找个稍微好点的夫君了,毕竟,谁都不愿意再步五驸马的后尘。一般的妇人善妒,狠毒,还能与敏襄公主相提并论?

好吧,后宅的情况,后宅的妇人,你永远都不能小瞧,某些人的手段,比起敏襄公主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敏襄公主最大的“错处”就是大张旗鼓,闹到明面上,别人不知道就无所谓,别人知道了就是丑闻,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但是,就这么处置了敏襄公主,皇家的威严还何在?

“朕还没说什么呢,你们一个个倒是先急着请罪了。”

乐成帝与预料中不太一样,可是,苏贵妃母子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事实上,这种仿似进退维谷的局面,让人无端的忐忑棘手。总之有一点非常的肯定,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

场面诡谲的陷入了静默,这种静默叫人分外的心慌,大概除了掌握所有生死荣辱的乐成帝,连内侍都觉得有些窒息。

直到乐成帝身边的一个心腹内侍进来,“皇上,五公主府上的其他人已经审问过了……”

却原来,敏襄公主府上的其他人也后一步被提溜进了皇宫。

“……审问的结果,”内侍顿了顿,“驸马爷在公主府,大概是,人人可欺。”

最后四个字很轻,在这落针可闻的地方,人人都听得非常清楚,足见,刚才敏襄公主身边的人还是有所保留的。

“人人可欺?”乐成帝指尖敲击着御案,“启元的驸马沦落到这个地步?”

对于那些驸马,不管是姐妹们的,还是女儿们的,让乐成帝满意的,绝对挑不出三个,在乐成帝看来,就算是因为尚公主,绝了前程,很多人都不愿意尚公主,但是,像大长公主的驸马那样的人不是没有,然而他的几个女婿,在他眼里,还当真是一个比一个挫,现在看来,不仅仅是前程的问题,他女儿本身也就不优秀,比起大长公主,真的是差太远,再加上敏襄这样的,无怪没人喜欢。

皇家媳妇是皇家人,皇家的女婿也算半个皇家人,被一群下贱秧子糟践,再懦弱的男人,也有尊严,不怪会忍无可忍的爆发伤了公主,某种程度上来说,敏襄公主也是活该。

乐成帝也认为敏襄公主是活该,但是,千万理由,都不是驸马伤害公主的理由,不管他为之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贵妃教女无方,罚俸一年,闭宫半年,期间不得插手任何宫务;睿亲王擅离职守,不分轻重,罚俸一年,暂停吏部职务;敏襄公主心性歹毒,德行欠佳,闭门思过,责令两位教养嬷嬷重新教导;五驸马欺君罔上,以下犯上伤及公主,押进大牢,终身不赦,然,念及伤重在身,准其幽禁在家,终身不得出;五公主府一众人,不思劝阻公主,助纣为虐,贱籍者送回内务府从重发落,非贱籍者,罚为苦役三年。”

乐成帝这番话一出,不管下面的人什么心情,都只得“谢主隆恩”。

对于五驸马以及其家人来说,这惩罚其实都算不上惩罚,该是喜极而泣了,但是,也不能高兴太早,五驸马现在的情况可不容乐观,说不得有丧命的危险。

敏襄公主面如死灰,若不是被苏贵妃及时拉住,险些就公然抗旨了。

而事实上,苏贵妃睿亲王更想直接掐死她,真正心里滴血的,该是他们二人。

于苏贵妃而言,皇后不在,宫务归她与秦淑妃,秦淑妃现在也倒下了,就该她一个人管理,虽然还有个魏贤妃,可身为前魏公主的她,那就是一个花瓶摆设,这绝对安插自己人的绝好机会,现在直接夺了权,还要闭宫半年,当然,这闭宫倒不是不准苏贵妃出玉粹宫,而是半年时间内,没有侍寝的机会,尽管现在乐成帝去玉粹宫,多数时候苏贵妃都是安排其他侍寝,可那也是玉粹宫的恩宠,闭,针对的是乐成帝,半年内他不会踏足玉粹宫,后宫中,不管多么的奢华,妃子地位多高,皇帝不涉足,就等同于冷宫。

而睿亲王就更是憋屈,听着乐成帝的意思,他就是多管闲事,自己手里边的大事丢一边,去管这种内宅的纷争,直接丢了吏部的差事,多辛苦才进了吏部,多辛苦才站稳了脚跟,知道更多的事情,话语权也加重,现在全部付诸东流。

至于敏襄公主上的人,谁还会管他们。

“皇上,晋亲王求见。”

乐成帝闻言,面上的表情缓和了些,不说苏贵妃,便是李鸿铭都忍不住露出希冀的神色。

李鸿渊进来,目不斜视,“参见父皇。”

“你这会儿怎么进宫了?”乐成帝问道。

“儿臣听说敏襄出了点事儿,就进宫来瞧瞧。”

“你有心了,不过这事儿朕已经处理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不用管了。”

“父皇,儿臣能知道怎么处理的吗?”

“一个大男人管这些干嘛?快滚。”乐成帝不耐烦的挥手。

李鸿渊“犹疑”,然后麻溜的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