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让我去也无所谓,不过在大臣心中定会觉得‘让晋亲王去,是嫌启元与前魏边境太和平?’”

所以,晋亲王相当有自知之明,让他去接待那些人,分分钟就让人想要跟启元开战,不为抢回“自己的地盘”,只为打到启元的京城,灭了启元六皇子——晋亲王李鸿渊。

所以说,虽然知道晋亲王的战斗力杠杠的,轻描淡写间,就叫人跳脚吐血,对内强,对外必然更强,却也不敢让他去,毕竟是使臣,怀着“友好”的目的而来,当真是刚到启元,就弄出个好歹,地确实是不太好交代,相比起他的战力带给敌人的伤害——这一件令人快慰的事,果然还是更不愿意给他造成的破坏善后——这件麻烦伤神无比的事。

基于以上,这个时候,朝臣不会提,乐成帝不会提,就算是想到了也坚决不提,但凡谁有那个苗头,都要坚决的镇压,就当晋亲王不存在好了,反正他以前基本无所事事,现在也不需要他做什么,能够安安静静的当个美男子最好了,再不然抱着自己媳妇儿生孩子也行啊,别人在晋亲王这个年龄,孩子早就满地跑了。乐成帝就差勒令所有人禁止去“找麻烦”,晋亲王妃那里最好也不要去,惹了晋亲王妃,牵带出晋亲王,多正常的事儿,总之,能不将李鸿渊引出他的亲王府就是好上加好。

这些日子,李鸿渊也的确基本没出过王府,不过他对外面的事情却很清楚,甚至在前几天早上还专门去上了一次大朝,美其名曰,各国来使,事情诸多,愿为父皇解忧。乐成帝差点就直接咆哮:你给老子乖乖的待着就是最好的解忧了。却到底没咆哮出来,这孽障,有时候就喜欢跟他唱反调,你让他不做他偏做,你叫他往东他要往西,还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你态度越强势,他的逆反心理就越重,平时就算了,这个时候出点事,丢脸可就丢出国门了,所以,只能为自己抹一把心酸泪,好言好语的将他哄了回去,如果实在无聊,可以带着媳妇儿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等到万寿的时候再回来。

哄着早就成年的儿子不做事,给大把钱财,当一个纯粹吃喝玩乐的“纨绔”,也是没谁了。

李鸿渊将这一段当乐子讲给靖婉听。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真个朝堂的人都可怜,龙椅上的那个最可怜。

“就算是大实话,婉婉其实也不用说出来。不走一圈,有什么理由避府不出呢?我好歹也是亲王,就算是‘闲王’,却也不能忽视,这也算是一件大事了,而跟启元内的权利纷争基本上扯不上关系,我去了其他国家的人也不会企图找我做什么,无权无势,结盟都完全没意思不是,所以,属于我可以插手的范围,完全不闻不问,总有人叽叽歪歪,态度摆出来,他们不让我帮忙,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不是。”

“所以说,那些人才可怜,什么都被你算了个干干净净。”明明是使坏的那个,明明是将所有人弄的紧张兮兮的那个,到最后他还最“无辜”最清闲,被某些人知道了,估计要大呼老天不公。

“处在当下的时局,便是什么都不参与,也要有被人算计的觉悟,没有我也会是其他人,区别在于,暂时还怀疑不到我头上罢了,不过说不定下一瞬就让他们知道蛛丝马迹,让我就此成为众矢之的。”

“就算是下一刻就对你产生怀疑,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求证吧,再说,如果当真是一怀疑,就能笃定,牵连出一串,那你下面的人未免牵连太紧,也太无能,依照你的行事作风,前者不可能,而这么多年你的事情都没出纰漏,所以他们的办事能力也毋庸置疑,除非是你自己跳出来,否则阿渊你不太可能短时内处在风口浪尖。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的关注度还是小了点,需要更加的引人注目,或者,太无聊了,需要给自己多找点事情做?”

“无聊?怎么可能,我忙得很,忙着陪媳妇儿呢,谁有功夫搭理他们。”李鸿渊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一手把玩着靖婉的手指,一手拨弄着靖婉头上步摇上垂下的吊坠,怎么看怎么穷极无聊。事实上他自己半点不觉得。

靖婉心跳有点快,面上有点热,故意忽视这些,玩笑般说道:“说得就跟我比什么都重要似的。”

“事实如此啊。”李鸿渊理所当然的说道。

“若江山与我不可兼得,是不是也舍江山取我?”靖婉微微挑眉笑道。

“这还用说吗?”前世皇帝已经当过了,就算是没当,他对皇位也没啥执念,一切的谋算,不过是为了靖婉撑起一片天,让她过得快活自在,享受最好的一切,而这些东西,没有权利是办不到的。

靖婉不怀疑他的话,剩下的唯有感动,然而,“让外人知道,我就该成为那祸国妖妃了,那些为你效命的人,估计得生啃了我。再说了,我的身份又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这个假设原本就不成立。”

“不为皇,我也是无冕之王,皇位不管谁坐,江山都必将在我手中,绝不会让婉婉受委屈。”这一点上,李鸿渊有绝对自信。

然而,靖婉却小小的翻了一个白眼,“都到了那般地步,还有谁能阻碍你坐上那把椅子。”

“有啊,比如说自己不想坐什么的。”

靖婉觉得,男人果然是特欠抽,人家拼死拼活,花费了多少心血,耗费了多少精力,承受了多少屈辱,结果呢,你那么容易就到手了——其他人根本就没看到他做过什么,到手了,你却撂手不管,推个傀儡上去给你当牛做马,本身没啥好处,就让你坐享其成了,在你面前还没有九五之尊的尊严,不被搞疯也得癫狂。

但是,靖婉也不太确定他这话是玩笑呢,还是真有这种“皇位可有可无”的想法,自认为对他还算了解了,但是还是摸不太准他某些想法,只能说这男人当真是心思莫测,常人猜不透。有时候,靖婉其实挺庆幸,这男人从没瞒着自己,有什么都表现出来,不然让你玩猜猜猜的游戏,还不得心累死。

靖婉又哪里知道,这壳子的芯子,压根就不正常,早就修炼成精的,就是几十年的老狐狸,也轻易玩不过他,更何况,他还占据着“先知先觉”的优势,就算因为某些改变,他也能根据局势做出相应的决策,前世那般逆境都能让他成为最后赢家,现在自然是不在话下。

靖婉的确经历过风浪,比起他,到底还差得太远,靖婉或许占据着某些更先进文明的优势,但是现在却派不上用场,政权上的阴谋诡计,她根本就玩不转,李鸿渊给她看,为她解说,她也只是处在学习阶段,估计在整个夺嫡期间,都派不上用场。

不过靖婉也相当有自知之明,一般都是看着,遇到不懂的就问,只是在某些小的地方插言两句,事关大局绝不开口,旁观,认真的学,现在派不上用场,不代表日后也完全用不上。而且,靖婉也想与他比并肩而立,遇到事情与他一起担当,而不是全然的被他庇护在羽翼之下,就算李鸿渊一辈子不介意,她也不会允许自己“无用”。

而李鸿渊不介意她参与,耐心的教导,未必就没有同样的心思。

他给了机会,而靖婉也不是不开窍学不会,为什么不把握。

事实上,靖婉其实是个很优秀的学生,学得快,往往还能举一反三,多给些时间,她就能成为合格的政客,或许还不能与那些老狐狸周旋,应对其他人也是绰绰有余。靖婉不知道的是,她现在已经在给李鸿渊处理某些事情了,那些李鸿渊让她先看,然后给出意见,表面上李鸿渊似乎还过了一遍,实际上,是完全按照靖婉的意思处理的,靖婉自己没觉得,然而直接接触到的暗卫却是最清楚,心中不是不吃惊,更多的却是感慨,该说不愧是主子吗,这眼光就是厉害。

他们这些人,倒是没有女人不能参政的想法,反正,只要是主子决定的,那就是对的,主子吩咐的,他们也只需要听从。

“这话就不用让第三个人知道了啊。”靖婉点点李鸿渊的鼻尖。

“瞧婉婉这话说的,为夫还能去跟别人谈心不成?”他不介意效忠自己的人知道,但是没道理主动说与他们不是。“时候不早了,该回去歇息了。”李鸿渊直接将靖婉报起来。

靖婉挣了挣,结果只是被他抱得更紧,也就懒得再做无用功,双手环住他脖颈,在他耳边低声说说着什么。

靖婉没一句话,他都会给出回应,哪怕仅仅是嗯一声。

而接下来,李鸿渊当真就留在晋亲王府,大门不出,外面可谓是忙翻了天,他悠闲快活自在,忙成狗的那些却是还要倍感欣慰,晋亲王平日里混归混,关键时候还是知道分寸的。他们对他的要求也就这样了。

靖婉现在也跟着淡定了,李鸿渊待在府里无所事事,她也没什么意见,更没觉得他整天的陪着自己有什么问题。

对于装裱,靖婉有底子,只是做的不是特别的好,所以,李鸿渊要做的,就是指出她的不足之处,再加以修正,靖婉自己再琢磨琢磨,相信情况自然就会好很多。

对于靖婉而言,李鸿渊绝对是个好老师,细致耐心更用心,有时候甚至是比处理国家大事还认真。

如果是其他人,就绝对不会有这么好命了,就好比贺识海,那特殊的“教导”方式,不知道的还当那是活阎王的仇敌。

当然,更多的人两被虐的资格都没有。

在李鸿渊看了靖婉从头到尾的装裱过一次之后,就看出了问题所在,然后就手把手,一点一点的,精细到每一个细微的地方,别说,那么两次之后,靖婉完全明白了自己不足的地方,这进步就堪称神速,还会出问题的地方都是自己的操作问题,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能达到自己满意的程度。没错,靖婉只需要自己满意就可,不用在乎“先生”的看法,更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自己满意,别管到什么程度,都没问题。

靖婉练习装裱,其余的时间多数时候都是在画画,准备送给乐成帝的那一副自然就是首当其冲,毕竟离万寿很近了。

而那幅画,靖婉也非常的用心,并没有因为要送给一个渣渣就少用几分心思,她不能因为那个渣渣就亵渎了皇贵妃,那是一个美好的女子,更重要的是,她是自家夫君的生母,是她给了自家夫君生命,就算没有看到阿渊出生,更没有参与他的成长,但是,靖婉相信,她对阿渊的母爱一点也不少。再说,这幅画的初始就相当的不错,甚至是出乎靖婉的预料,没得故意糟蹋好东西的道理。

当然,有李鸿渊亲自盯着,靖婉通常专注画画的一次不会超过半个时辰,而一休息,通常却会超过一个时辰。

除此之外,府中的花花草草的,也分得了靖婉不少的关注。

日子,基本上就是这样的消磨,不可避免的,期间,肯定还会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转眼,前魏的使团抵达启元京城,那声势,可谓相当的浩大。

可以说,差不多惊动了整个京城,当然,不可能所有的人都跑去围观。

就算是这样,也足够乐成帝跟诸多官员脸黑,作为使臣,在别人的地盘上这么嚣张,如何叫人有好脸色。然,前魏本质的目的就是如此,你越脸黑,越不高兴,他们就越高兴。说白了,就是示威。

如果只是如此还罢,这里面竟然是有一半的队伍都为那位公主服务,且不说护在两侧的禁军卫队,在里侧,一辆接一辆的马车,前面的马车不是正常的样子,只是做了雕花漆金的以一截护栏,上面罩着顶部圆形,四周纱幔呈现散射状,偏生还没有全完的固定,风一吹,纱幔飞扬,原本就朦朦胧胧的,纱幔飞起之后,更清晰的呈现出里面女子的身影,跟通常的服饰不太一眼,一身白衣,从头到脚,上面全部用金线绣着简单却极其雅致的图案,看上去如同网状一样的分布,同时,还坠着许多细小珍珠宝石,而面上蒙着面纱,只留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仿似会说话一般,非常的灵动,让人见而难忘。后面拉着东西东西的马车也是用特别鲜嫩的罩布,就怕别人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属于女儿家的用品一般,更有漂亮的侍女成群,不紧不慢的行走在两侧。

前魏将一个女人捧得这么高又算怎么一回事?

不过因为对方的皇室成员不止一个的缘故,乐成帝也多派了一个,除了李鸿铭,十王爷也随行,不过凡事有主次,这一场,前魏是以他们的大皇子为主,这边就李鸿铭为主。

相互之间寒暄,试探,虚与委蛇,你来我往,可谓是相当的精彩,他们之间算是第一次见面,却都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不期然的,那笑容就越发的“真诚”。前魏大皇子提出要拜见乐成帝,全了礼数;李鸿铭又言使者们舟车劳顿,一路风尘仆仆,稍作整顿,洗漱一番,休息一晚再见不迟。

一方坚持“要见”,另一方坚持“不见”,场面似乎有些僵持。

“大皇兄……”女子的声音如同黄鹂鸟一般动听,带着几个侍女款款的行来,身上的衣服很轻柔,风轻轻吹动,裙角摆动较大的弧度,不觉得轻浮,反而竟有一种飘飘似仙的感觉,“这是怎么了?”

前魏大皇子轻笑,不答,反而为他们介绍,“这位是启元三皇子,已封亲王,封号睿。这是舍妹,皇后所出嫡公主,封号怡宁。”

“见过睿亲王爷。”蹲了蹲身,眼中带着盈盈水波,有仿似含笑。

李鸿铭心头闪过异色,面上却是半分不显,“怡宁公主有礼。”面上笑容不多一分不减一分,端是风度翩翩,君子气度十足。“本王看,大皇子就不用推迟了,我们大男人倒是无所谓,但是公主向来娇贵,休息一晚更好,父皇是仁德之君,绝不会认为大魏使者们无礼的。”前魏从不承认这个外人所取的国号,都是以大魏自居,给三分面子的时候,也就随着他们的意思称呼。

怡宁公主眼中似乎有点疑惑,又有点无措。

“这……”前魏大皇子还欲说什么。

“本王看就这么定了,驿馆已经收拾妥当,若是有什么觉得不妥当的地方,尽管开口。”李鸿铭适时地先声夺人。

“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知道当真是因为怡宁公主,还是觉得继续说下去没意思,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前魏大皇子妥协的退了一步。

如此算是皆大欢喜,李鸿铭也不在继续跟随,让鸿胪寺的人招待,自己进宫去与乐成帝复命。

前魏使者团在进京后,抵达驿馆这一段路上的事情,乐成帝已经先一步知道,他现在要知道的是,李鸿铭与人初步交涉之后的感觉想法。而李鸿铭只用了四个字概括:来者不善。

而且,李鸿铭从始至终都没见到另一位皇子,而前魏大皇子只说了一句“舍弟顽劣”,就再无一个字。

有一点却可以肯定,就是那位皇子是绝对随着前魏的使者团一起进入了启元京城的,就是不知道这会儿人抛到哪里去了,显然,要么就是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要么就是故意为之,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先探一探启元的情况。

对于这种情况,启元也不是没想到,然而,却不想,是对方的皇子亲自去做这种事。

既然一开始的时候就没将人看住,那么,这会儿想要找人的话,肯定会很苦难,尤其是若果对方有意隐藏行踪,独自一人行动,那么,短时间内更是别想找到他,毕竟,前魏跟启元的文化传承基本一致,随便弄一件不起眼的衣服,加上整个京城那么大,要找一个人,绝对就是大海捞针一般,会异常的困难。

乐成帝他们这边在犯难,虽然说,前魏的皇子就是在京城中打听,也打听不到什么特殊的东西,毕竟,真正的机密,是不会传到民间,而非民间的地方,他根本就进不去,打听不到。这么一算,似乎也没什么可担心的,然而,并非如此,那毕竟是他国皇子,如果在启元京城出了问题,引发的就将是两国的邦交问题。

所以说,对于这样不按规矩行事的人,不管到哪儿都是让人深恶痛绝的。

即便如此,还是得将人尽快找到才是。乐成帝揉揉眉心,传话下去,让城防队找人。不认识怎么找?

呵,别说是乐成帝,便是不少朝臣都冷笑,找人不过是做做样子,真要遇到什么事,只要没死,那就是活该,谁让你自己乱跑的;启元人素质有问题,欺负外来人?真是不好意思,启元一向是礼仪之邦,通常情况下都是热情好客,但如果有人挑衅在先,启元人也不是软柿子,随便谁都可以拿捏。

所以,真出了事,那也是你自己的问题。

而前魏的那位皇子呢,这会儿的确在京城里溜达,比起预料中,他倒是高调很多,带着四个侍卫,他本身也是相当的引人注目。那身高基本上赶得上李鸿渊,一双大长腿,眼睛却是微微的带着蓝色,显然,他身上有着异族血统,相对而言,启元京城已经很冷了,两三层稍后衣服已属于正常,那些体质稍弱的人,已经穿上了薄棉衣,但是这位皇子身上明显至于一件衣服,腰间倒是紧束,领口却是大大的敞开,还能看见大片强劲的胸肌,而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充满了一种力量感,完全没觉得冷,加上长相不俗,自然是非常的引人注目。

显然或许是习惯了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一路走来,没有半点的不适,看到有卖果子的,随手拿了就走。因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那小贩一遍畏惧,一遍又想要钱,毕竟,他们这些人生活可不容易。

后面的侍卫却在这时扔了一块银子过去,小贩手忙脚乱的接住银子,那一块,一看就知道,至少有二两,讲真,他摊位上的那些果子,便是全部给出去,也用不了那么多银子。那也是个老实人,直言,找不开。

那侍卫却是一声冷笑,一脸对穷鬼的不屑,“不用找,赏你的。”随后跟着他们主子继续往前。

通常来说,能卖得银子,自然是叫人高兴的,但是,对方的态度,仿佛不是给人的,而上打发给臭虫的,那是对人的一种极致的侮辱,小贩也是堂堂正正的做人,本本分分的赚钱,要知道,这样的天,果子不容易得,他也是费劲千辛万苦才弄来这么些,也讲良心,没卖出特别高的价钱,现在握着这块银子却是气红了眼。

可这到底是银子,总不能随手就扔了。

小贩在原地站了还一会儿,旁边的应该是熟人,对他的脾气还算了解,想劝他算了,别跟银子过不去。

小贩却是很干脆果决的让人帮他看着一下摊子,然后去了最近的一个钱庄,并不是多大的钱庄,针对的也不是上层人士,平民百姓偶尔去换钱,也都是客客气气的接待。

小贩进去,要求将银子换成铜钱。一两一千文钱,这是常规的换算方式,但是,真正在钱庄兑换的时候,一两银子兑换一千文钱,但如果你想在钱庄将铜板换成银子,至少要一千一百文,才能换成一两银子。

刚好是二两银子,换来两千文,进去一小块,出来却是一大包,小贩回到自己的摊子上,只取了自己应得的几个铜钱,剩下的全数包好,再让旁人帮自己看着一下,瞧着这意思,是要将钱还回去?

不过,原本只需要将银子绞开就行,只需换上五钱银子都多多的,也方便携带,这全换了,果然还是气着了。

又有人从摊子上拿了果子,当然对方却扔下了几枚铜钱,一边啃果子,一边开口,“这是要把钱还回去?给我吧,我帮你。——行了行了,收收你那怀疑的眼神,小爷就算没钱,也不至于要你这点钱,小爷不过是看有些人不顺眼。”说着,一把拽过来一个人,“我家的护院,压给你,等小爷将钱还了,再回来领人。”果子已经被干脆的啃完了,将手中的核一扔,抓过那包钱,快速的往某位皇子离去的方向而去,既然那么张扬,就不怕找不到人。

“公子,你等等。”跟随来的几个护院,一人被刘下,另外几人都跟了上去。

那小贩对这发展也是吃惊不已,这这这……

被留下的护院倒是镇定得多,“没事,你继续卖你的东西,这事儿保证跟你没关系。”

“你,你们……”

“我们公子是贺将军府的,东北军,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小贩急忙点头,甚至还带着几分激动,东北军的名声虽然不是特别的响,但是这小贩恰好有一个亲兄弟在东北军中,因此,对东北军比一般人了解很多,一听是贺将军的公子,那感官自然就咻咻咻的往上涨。

贺家阖家镇守启元东北,今年贺将军带着家眷一起回京,并且离开的时候只带走了一子,这在整个京城,也算是一件大事,知道的人还是挺多的。

那小贩伸着脑袋去看贺识海,奈何对方已经没影了。

那护院对小贩崇敬的表情抽了抽嘴角,要是知道他们小公子是什么本性,大概就不会是这样了,就算不是躲着走吧,也跟那鬼见愁差不离了。

“那个,兄弟,你也赶紧跟上去吧,瞧着对方就不好惹,万一发生了冲突,小公子吃了亏如何是好?”

“没事,公子不会吃亏的。”不过想想,对方的护卫随身带着刀,刀的样式还与启元有所差别,公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想找人把架打,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尤其是日后贺家妇孺老幼或许就要在京城居住,想要站稳脚跟,自然要对京城的事情了解透彻,不然什么时候跌了跟头,还不知道撞到了哪路神仙,因此,老夫人跟夫人可都是叮嘱过他们,最近都有些什么事,当注意的一定要注意。

在启元,看见护院的能带刀的,那都必然是皇族,还是身份地位很高的那种,皇宫里边就不用说了,这外面,那必然就是各个王府郡王府,但是不属于启元的,又有类似待遇的,这身份就很好猜了。

讲真,他们这些曾经的军汉,会对自己国家的人皇族中人自然的心怀敬畏,但是其他国家的,那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只要是你先惹事,那么不好意思,管你皇子还是王爷,都敢先揍一顿再说,前魏就更不用说了,跟启元绝对是死敌中的死敌,所以,就算知道自己公子可能跟对方对上,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贺识海是东北边城的一霸,但是,他霸的对象也是有选择的,一般人他不会动,按照他的话说,欺负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没意思,要双方打得起来,那才叫痛快。所以说,贺识海看不惯前魏的人是一回事,更多的事,他手痒了,而刚才那个人,在他看来,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要说,贺识海有机会跟李鸿渊过招,应该是不至于手痒才对,奈何,这几天晋亲王府的大门对他关上了,这段时间晋亲王不想搭理他,他甚至变得有些了无生趣了,祖母跟亲娘又一再的耳提面命,让他不要惹事,天知道,他带着人在外面溜达有多无聊。这终于是遇到一件事了,还是他完全有理由找上去的那种,又岂能放过。

贺家的教条是不主动惹事,他们的职责更是保家卫国,欺负弱小这种更是不能做,但是,有人欺负到头上了,贺家人也绝对不会畏惧,对待敌人,更是要毫不留情的打回去。

贺识海对前魏入启元京城这事儿他或许不知道,但是他对兵器绝对了解啊,其他的他或许完全分辨不出来,但是,凭那刀,他就知道这些人是前魏的。小贩是弱小,是自己人,被敌国的人欺负了,身为贺家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打回去!手痒得不行的贺识海简直不要太理直气壮。

就算是小贩去换了钱,那一行人也没有走太远,贺识海随便的问了问,就很快的追了上去。

贺识海直接上前拦路,一副拽得不行的大爷样,“我说兄弟,一个果子而已要不了那么钱,你们自认为钱多,但是我们启元更讲究有多少,是多少,所以呢,小爷就辛苦一点,将钱跟你送回来。”

那前魏皇子的侍卫一见不对,立马就腰刀半拔。

贺识海却是不以为意,甚至还带着点兴奋的笑。

那皇子一见贺识海这表情,就知道,这人跟一般人不太一样,这身份怕死也不简单。因此,伸手拦住自己的侍卫,“这点钱,本皇子确实不看在眼里,那小贩买点果子不容易,赏他了。”

“这却是不行呢,启元人人穷志不穷,还给你。”贺识海抬手就将包袱扔了过去。

包袱虽然系紧着,但是串铜钱的绳索已经被贺识海给弄断了,这一扔,而对方下意识的一挡,这将近两千的铜钱就噼里啪啦的掉了出来,虽然不至于伤着人,但是那场面也足够的精彩。

贺识海皱眉,“就算你是皇子,你再有钱,却也不是这么浪费的,难道你老子没教过你,身为皇族中人,更改勤俭,为天下表率,你这么做,不仅仅有损自己的德行,还会连累自己国家的。”一边说,一遍摇头叹息。

前魏皇子气笑了,他在前魏也是嚣张跋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异常受宠的主儿,怼天怼地怼兄弟的那种,当然,他距离李鸿渊还是差得太远,至少,他不敢怼自己老子。好从来就没遭受过今日这般的局面,“故意找茬?”

“小爷我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辱我启元百姓,为其讨回公道义不容辞,如果你认为这是找茬,那就是吧。”

贺小霸王居然也有说冠冕堂皇的话的时候,这是原本就会的天赋呢,以前一直没必要所以没开口,还是晋亲王调教的结果呢?有待商榷。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打呗。反正两个都是用拳头解决事情的主儿。

那一瞬间,就是天雷勾地火,一下子就炸了。

这主子都打起来了,下面的人还用说吗,自然也是直接开打,但是,四对三,腰刀对赤拳,因为贺识海的人都是军汉,见过血,沾过命,打起来自然悍勇,就算少了兵器,一时间也不会处于下风,但是,他们毕竟是因为身体受损才留在贺家做护院,时间长了,他们肯定会撑不住。可是,这会儿根本就不会去管。

前魏皇子在自己的地盘上打架,从来就没输过,当然不排除别人不敢与他真打的缘故,却也的承认,他真的很强,奈何,贺识海比他更强,而且,面对启元的亲王,自己的老子兄弟,都不会留情的人,这会儿更是半点不客气。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被晋亲王吊打的原因,吊打别人一向不怎么感兴趣的贺识海,这时候却很是兴奋,原来虐人也会很爽很爽,于是下手就越发的狠戾。

这状况,前魏皇子大概是没想到,就算自己实力不济,对方也该手下留情才是,这才初入启元京城,就敢往死里揍他,就不怕引发两国争端吗?所以说,只能算他倒霉,遇到贺识海这么一个“疯子”。

贺识海的第四个护院姗姗来迟,看到打出真火的场面,说起来,他是很理智的一个人,有贺识海那么一个小公子在,如果没有一个理智人压场,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继续打下去,出人命或许不至于,但是,对方毕竟身份尊贵,而自家公子虽然是将军之子,但本身却是白身,地位悬殊,不管谁对谁错,到最后,自家公子一定会吃亏,所以,自己这边必须有人镇场子,保住公子。

晋亲王是不二人选,想都不用想。所以,顾不得这里,拔腿就跑,找晋亲王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