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所谓接人只是借口,目的不过是想进王府,结果,靖婉顺水推舟。

睿亲王想接人,那就让你纯粹的接人,不带功利心的当一回纯粹的好男人。——靖婉这么跟睿亲王妃笑说的。

睿亲王妃看着靖婉,知道她是什么性子,做出这种事似乎并不奇怪,只是“好男人”只怕又要气疯。

而大门外的李鸿铭,本来已经准备好了,结果呢,就那么看着妻子孩子被送出来,而送人的,不是这王府里的主子,而仅仅嬷嬷,晋亲王府倒是另外快速上的套了一辆马车,将送给两位小郡主花木搬上去,除了车夫坐在上面严阵以待,一个人都没有。

负责送人出来的龚嬷嬷蹲了蹲身,然后转身,施施的进了晋亲王府,而后,晋亲王府的大门口,除了守门的侍卫,鬼影儿都没有一个,然后莫名的刮过一阵凉风,这似乎就完美的映照了李鸿铭的心情。

两孩子还很高兴,对晋亲王府还有点依依不舍,频频的回头。

睿亲王妃没去看李鸿铭此时的神情,只是将孩子快速的送上之前来晋亲王府的马车,免得两孩子那快快乐乐的表情惹了她们父王不不高兴,让乳母丫鬟跟上去伺候,至于她自己,当然是得面对李鸿铭,反正,这种事倒是已经习惯了,只要不吓着孩子就无所谓,反正,李鸿铭再如何表里不一,到底是从不曾出手打过她。

李鸿铭这次到时半点没犹豫,直接的上了马车,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当场爆发出来。

睿亲王妃上去,安安静静的在侧面坐下来,与李鸿铭同车,她反正就没坐过李鸿铭的身侧,别说是马车上与自己夫君耳鬓厮磨,反而如果是知道了靖婉与李鸿渊的相处情形,又会诧异非常。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如果让别的女人知道李鸿渊似怎么对待靖婉的,大概就不是羡慕,而是嫉妒恨了。

曾经的贪花好美色之辈,居然浪子回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早知如此,怕是完全就不会顾忌他那些坏名声,想方设法的都要嫁给他,然而,没有早知道,而且,她们更不会知道,李鸿渊只饮骆靖婉这一瓢。

睿亲王闭着眼睛端坐,他正在平复自己的怒气。

睿亲王妃知道,只心道,再平复又有什么用,待会听她说了具体情况,还是得发飙,本来就不是多有气量的人,又何必做出这种姿态,可是一想到咱们睿亲王对外的一向形象,心下讽刺的笑了笑。

“说吧。”大概半柱香的时间,李鸿铭终于睁开了眼睛,只是眼中压抑着暴风雨,仿佛要择人而噬。

靖婉与睿亲王妃说正事的时候,反正就是那么几句话,睿亲王妃简单说的告诉睿亲王。

当然,睿亲王妃同样懂得趋利避害,有些话,就算靖婉不说,她也懂得将自己摘出来,明知道实话实说会是什么后果,睡会傻傻的说出来,夫妻又如何,世上没有多少夫妻是真正一体的,他们这一对更是貌合神离,完全的利益结合。

睿亲王妃始终眼眸低垂,不然自己眼底的情绪浮现出来,反正她一贯这般的态度,李鸿铭也不会怀疑什么。

果不其然,李鸿铭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忍住,直接在马车里砸了东西,虽然没有怒吼,这动静依旧不小,外面不多的侍卫先是惊了一下,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这也是习惯,会惊一下,不过是因为动静来得突然。

每每这时候睿亲王妃都保持沉默,明明知道这一次的事情会牵扯到她,依旧是端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事实上,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异常,身体如常的做着一些事情,意识却像是飞离了身体,在另一个地方冷眼旁观。

李鸿铭维持自己形象的做法,早就已经深入到骨子里,因此,在外面,不管多生气,在稍微得发泄之后,就会下意识的克制,不会让事态扩展开,而克制的后果,在爆发的时候,只会更加的难以控制。

因此,回到睿亲王府,李鸿铭在进入王府之前,言行举止都依旧,除了少了点笑容,看上去依旧风度翩翩。

只是在进去之后,脚下的步子就凌乱了一点,快了一点,一路上,遇到府上的人给他请安,谁都不可能挡他的路,然而,在走廊上这样的地方,下人明明已经贴近了墙边,对他更是恭敬的不能再恭敬,他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却是突兀的踹出一脚,“杖毙。”只冷酷的留下这么两个字。

不知道犯了什么错,甚至是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堵了嘴拖走,求饶的话根本就出不了口,只带着惊惧,然后就命丧黄泉,大概从来就没想过会这样死得不明不白,明明在昨日,还得了王爷的夸赞与赏赐,明明在见到王爷之前,他还春风得意,觉得升为管事在即,别人羡慕不已,不过是在转瞬间,转瞬间……

之后类似的情况还出现了两个,得了风声的其他人,能躲的,立马躲得远远的,而不能躲的,一个个肝胆俱裂,克制不住的两股战战,然后请安的时候哆哆嗦嗦的不利索,明知道越是如此,后果可能越严重,可是,心里的恐惧根本就不能克服。

跪在书房外的丫鬟小厮,颤抖着身躯,看到李鸿铭停在了他们面前,虽然眼中只剩下衣服的下摆,以及一双鞋面,上面明明是精致的刺绣,这会儿完全扭曲成看不见形状的恶魔,狞笑着要吞噬他们。

再也支撑不住,其中一个丫鬟身体一软,直接晕了过去,而另外的人也没好到那里去,他们也恨不得己自己能晕过去。

李鸿铭居高临下的看了片刻,呵的一声冷笑,拂袖进入书房,倒是没有再继续发作。

跟随在后面的睿亲王妃,瞧着这样子也是不能继续伺候了,挥手让他们下去。

或许因为决定了数条人命,李鸿铭找回了掌握生杀大权的感觉,知道自己不是被压制的死死的,无法动弹的那一个,这会儿倒是没有再继续发脾气砸东西,只是眼中的阴翳始终化不开。

李鸿铭静坐书案后面,一坐就是整整一个时辰,而包括睿亲王妃在内的其他人,包括后面赶来的几位幕僚,近侍,暗卫首领等人,则一动不动的站了一个时辰。

然后,李鸿铭终于有了动静,“将府里能动用的银钱整理出来。”

所以说,到最后,还是只有妥协,不敢正面与李鸿渊怼,更没办法将事情张扬开与对方死磕。

这算是直接清查睿亲王府的账目了,不仅仅是外院的还有内宅的。

不过,睿亲王府这样的情况,花钱的地方太多,想也知道,内宅不会划拨太多的银两,而通常是半年划拨一次,睿亲王妃把空内宅的一切大权,所以,对内宅的情况非常的清楚,而王府这样的地方,尤其是有权有势的王爷,如何都不能太寒碜,王府的一切用度,其实不能全然的瞒着人,毕竟,并非多有的东西,都能是自己人提供,一旦消减,立马就会被人察觉,一两处还好,地方多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尽人皆知,到时候,睿亲王就该被人看笑话了,所以,内宅其实拿不出什么,虽然现在还剩下两个月的银钱,但是刚好还有两个月多一点就过年了,谁都知道,一旦过年,所花费的银钱至少要翻一倍,按惯例,到时候还需要从公中划一些钱,现在没有入账,反而要出账,这一会儿没关系,可是,到时候公中也没有钱,就实在是太难看了。

年底原本也是大肆收孝敬的时候,而今最大的一笔断了……

以往虽然花钱多,但是收入也相当的不菲,所以,李鸿铭其实根本就没把银钱当回事,对下面的人,除开李鸿渊,大概就属他最大方,这还是第一会感觉到如此这般的窘境,更可恨的是,整理的结果远远的不够,差了还有将近一半的缺口。李鸿铭差一点就掀了桌子。

可是掀桌子也没有用,还的继续想办法,睿亲王让睿亲王妃再一次的细查府中财物,然后从那些不能动用的东西里面,扣扣索索出几十万,剩下的再找不出一件能用折中的方法让其“消失”,可是依旧远远不够。

王府下面也有不少的产业,但是,还不到收账的时候,那些其实也不多,正常情况能有二三十万,就算是榨一榨,五十万也顶天,而一旦这么做了,生意必然会受到影响,甚至伤筋动骨,可这时候是实在没办法,李鸿铭本质上还是个非常好面子的人,他轻易不会向外人伸手,于是坐下杀鸡取卵的事情。

睿亲王妃沉默不语,最后拿出自己的嫁妆,有五十万两。

李鸿铭这时候对睿亲王妃倒是柔和了点,向她承诺,等这事儿过了,一定加倍补偿给她。

睿亲王妃只是冠冕堂皇的应对了几句,他总觉得,这事儿,或许没那么容易摆平。

如此这般,依旧差七八十万。

李鸿铭万般无奈的进宫找苏贵妃,一方面他要让母妃看到自己的诚意,也让母妃看看,她那个养子,将她亲子,逼迫得到何等地步,另一方面,自然是要苏贵妃帮帮他,反正,自己的窘迫,自己的本性,自己所有部队展示给外人的东西,都可以在她面前显露,所以,李鸿铭在苏贵妃面前其实坦然到无耻的程度。

这一次,苏贵妃倒是沉默了片刻,然后,“老六帮你抹掉的那些,也不是五百万两能摆平的,他也的确只是要了点俗物。”反正,在他们看来,李鸿渊要钱,绝对是为了泄愤,不会有其他的目的,因为他根本就不差钱。而这时候,苏贵妃也没想过让养子不要索取这笔钱,他一开口说,那儿子的误会可能就更深了,所以,那怕会使亲儿子陷入困境,她也不会开口,毕竟,只是银子而已,总有办法弄到手的。

对于苏贵妃的态度,李鸿铭什么都没说,低眉敛目,这种事,嗯,他也习惯了。

“你明天再来找本宫吧。”苏贵妃混到今日这般地位,银钱什么的,完全就不重要,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却不用自己花钱,她用钱的地方,左不过就是赏人,而当得她赏的人并不多,所以说,苏贵妃其实没啥钱,多的都是“不动产”,比李鸿渊预料的还“拮据”。

事实上,苏贵妃想要钱,也不难,想要给她孝敬的也非常多,但是她认为自己不需要,没必要让这笔钱从宫中走一趟再出去。现在一下子要七八十万,还是有点棘手。

在睿亲王离宫后不久,苏贵妃让人请了亲娘进宫。

苏氏一门,说起来也算显赫,然而,而今在朝堂的人,数量不在少数,却没有坐到很高的位置,内阁中没坐到阁老的位置,六部中,有三部都要苏氏的人,然而最高的也是侍郎,这未尝不是乐成帝的杰作。

苏贵妃直接开口跟亲娘要钱,倒是没说明原因,苏氏是她的娘家,虽然因为她的关系,或许是受到一点打压,但是苏氏却也因为她往多方发展,可谓枝繁叶茂皇,只要自己的儿子登基,苏氏必然立即一跃成为京中炙手可热的似豪门,便是没有军功,封爵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苏贵妃并没有不好意思。

然而,她娘却是犹豫了,而脸上悲苦,看那双眼睛,似乎还哭过,因为上了年纪,眼睛有些异常,一开始还没注意到这一点i,一看就有难言之隐。

“娘,怎么啦?是家里边出了事情?”苏贵妃微微的皱眉。

“其实,便是娘娘不召见,老身也准备递牌子进宫见一见娘娘。这一次,只怕非但不能帮娘娘,可能还要给娘娘添麻烦了。”苏老夫人面上满是愧疚。

苏老夫人想必骆老夫人以及定国公府的孙老夫人等人,显得相对平庸,但是她生了苏贵妃,就算儿子其实不怎么成才,别人也觉得她赚到了。

苏贵妃眼中的不悦一闪而逝,不过这到底是她的亲娘,便是软弱了些,无能了些,苏贵妃该有的敬重孝顺也一点不少。“娘,你别急,慢慢与我说,如果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让铭儿去处理就好了。”关于娘家害的事情,苏贵妃一般都先经过自己,而不是让他们去找她儿子。

苏老夫人舒了一口气,像是找到主心骨,“名章前些日子不知怎的,就跟疯魔了似的,迷上了一个青楼女子,自己的妻子,孩子不管不问,乃至正事都有些不上心,一有时间,就窝在青楼不回来,布匹首饰胭脂水粉,那些东西,专挑最贵最好的往青楼里送,花钱如流水,更是因为那妓子出阁,被人算计,大肆的抬价,竟是生生的用掉五十万两银子,原本这些事情,你兄长跟你嫂子都不知道,因为这笔钱才发觉,这一查之下,竟然在之前就花去了二三十万,被知道了,名章反而破罐子破摔,更加的肆无忌惮,并且扬言,如果家里人敢动那妓子一根头发,他就直接吊死在家里……”说到此处,苏老夫人就忍不住抹眼泪。

苏名章乃是苏贵妃兄长的嫡长子,年岁比李鸿铭还大几岁,他的长子都已经十一二岁了。为人稳重,官场上也是长袖善舞,苏贵妃颇为看重,就是他官居侍郎之职,户部左侍郎,比他老子的官位还高,可谓是苏家的顶梁柱,也就不意外他动了那么多银子,却能瞒着家里边。

然而,娘家最被看好的一个,出了这等事情?!可想而知,苏贵妃的脸黑成什么样了。“名章媳妇儿呢,这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她不可能没察觉,为什么没说?”

“说到这个,才是最可气的,名章居然早早的就设计了他岳丈跟两个舅兄,让他们背上了官司,他一次拿捏住他媳妇儿,事情败露,他媳妇儿诉说这件事的时候,险些就哭死过去。”

苏贵妃捏着杯子的手,已经泛白,若是有那个力道,杯子说不定已经碎了,“那孽障既然这么喜欢,大不了将人赎回来搁在家里,十万两银子顶天了,何须在外面闹成那个样子?他脑子进水了吗?”

“我们的了解是,那妓子自己死活不愿被赎身,里面的因由无从得知,她对名章的态度还不怎么好,名章却将他当成心肝宝贝一样的宠着哄着,不愿让她受丁点委屈。”

苏贵妃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那个侄子,如果有意要隐瞒,到现在都还没传出什么风声倒也不奇怪,而且,如果这件事是人为设计,自然还会刻意帮他隐瞒,等到时机成熟再爆出来。“如果只是这样,应该还不至于太严重,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你一并说了吧。”

苏老夫人未语先泣,好一会儿才止住情绪,“这段时间不是有些特殊吗,名章倒也收敛了,今儿却不知道怎么的,竟是一大早就跑去青楼,然后,就是见到一男子未着寸缕的与那妓子搂一块在床上睡得正香,一时间就失了理智,然后,然后就闹出了人命,索性是那会儿还早,其他人都没起身,跟去的两个小厮第一时间找了老鸨子,再回家来报信,局面暂时控制住了,还没闹出来,但是,死的那人虽然背景不怎么样,其父到底是个官员,这事儿时间一长,肯定也是瞒不住的。”

苏贵妃还没被气得这么狠过,这一看就明显是被人给算计了,“……苏名章到底是什么脑子,轻易的钻进去就罢了,还陷得那么深?”如果人在面前,她绝对两巴掌扇死他。

“娘娘,这件事其实不能全怪名章,怪只怪那妓子跟当年那人长得一模一样。”

苏贵妃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自己娘说的是谁,这脸色更糟糕了。

说起来也是很狗血的一件事,在苏名章十五六岁的时候,远方的一亲戚入京,借住苏府,然后那家的姑娘,与苏府的嫡长孙一见钟情了,可是,对方的身份太低,然后苏家的人肯定就棒打鸳鸯,毫不留情的将那女子给远远的打发了,哪怕那时候那女子已经怀了身孕,被无情的落了胎,也不肯给一个妾室的身份。

只因为苏名章当时正在议亲,姑娘出身高贵,显然是绝对不能闹出这等事情的。

而这一切都是背着苏名章,他得知情况的时候,苏家人告诉他,人已经死了,让他别再念着了。

少年人情窦初开,本是美好,却被生生的折了,原本或许还没到分对方不可的地步,然而,这逆反心思一起,反而成了心尖上的朱砂,怎么都舍不掉了,原本快成的婚事,结果被他自己给搅黄了,过了两三年,人开始稳重了,这事儿似乎就那么过去了,然后给娶了一个门户相对较低的女子,之后都按部就班的过着日子,谁知道……

“娘怎么知道那妓子跟当年那个长一样?”

“名章之前一直都养着她,不愿意强迫她,谁知道她竟敢另外接客,名章盛怒之下就将人带了回去。名章自己在那里可劲的折腾,可是却不准我们靠近,虽然动了手,却也半点没有要处置那女子的意,从事发到现在,名章都是寸步不离,杀了人不考虑,家人着急他也半点不理,就跟疯魔一样质问那妓子为什么背叛他。若不是我们确定人的确是名章,都要以为是换了一个人,实在太陌生了。”

苏贵妃揉着眉心,这些事,还真是一堆一堆的挤到一块儿,还以为皇后倒了,他们能借此机会胜出一筹,果然,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只是,这事儿发生的时候,应该在皇后病倒之前,就有些不确定到底是谁的手笔。

苏贵妃无法,还是只能让李鸿铭去处置这件事情。

李鸿铭倒是没想到,这还没过午膳时间,就被苏贵妃叫去。李鸿铭知道,没有急事,苏贵妃不会找他,于是放下手中的事情,匆匆的从吏部衙门进宫。也是以为他是皇子,在吏部只是挂名,换一个人试试,敢这么随意,分分钟被捋干净,然后麻溜的回去抱孩子。

李鸿铭抵达玉粹宫,他的外祖母还没离开。而听闻了事情的始末,他的心情可谓是比苏贵妃更糟,只是因为他外祖母在,所以没怎么表现出来,只是眼底的阴郁仿佛要凝为实质。

“铭儿,这件事情,你当知道其中的严重性。”

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才会差成这样。

户部乃是钱袋子,其重要性仅次于吏部,在户部,他自然不止苏名章这个表兄一个人,但是苏名章是他最信任的人,因为他们的利益是绝对一致的,如果苏名章倒了,那么,他说不定会失去户部的话语权,这将是何等的打击,所以,这会儿其实恨不得苏名章立刻去死,还是必须去帮他将事情摆平。“母妃放心,儿臣知道。”

“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是有人在背后算计,你一动,幕后人说不定立马就会将你拉下水,所以,一定要谨慎,最好是能先撬开那妓子的嘴巴,然后,将她的话都核实了,再进一步动作,听到没有?”要说对这个儿子的了解,她数第二,没人敢数第一,知道他在气头上,担心他会被情绪左右。

李鸿铭心中一凛,呼出一口气,刚才确实有些不理智了。“母妃放心,儿臣会小心的。”

“如此自是最好。你当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要一件一件的解决,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乱,因为出一点点纰漏,就可能被人钻空子,现在的局势越发的不明朗,错一步,就可能万劫不复,而有些事,只能赢,不能输,输了,输的就是命。你最近情绪不稳,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反省反省,不要步了李鸿熠的后尘。如果,实在不行,我会让你父皇暂时停了你的差事,回府安静一段时间。”

“母妃,你不能……”李鸿铭对上苏贵妃的视线,那里面有些失望,李鸿铭立马意识到,母妃刚刚点出的问题,自己转瞬间又犯了。“还请母妃再给儿臣一段时间,如果调整不过来,儿臣会自请父皇裁撤。”

“你能想清楚最好。好了,你外祖母腿脚不利索,替本宫送她出宫,也多替母妃尽尽孝道。其他的事情,本宫会想办法。”

“儿臣知道。”李鸿铭转向苏老夫人的时候,负面情绪已经看不见,察觉不到,不知道是完美的掩饰了起来,还是已经消失不见,带着温和的笑,“外祖母,我现在送你回去。你放心,表兄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苏老夫人终于露出点笑,“有劳王爷了。”至于刚才听到的那些话,疑惑一瞬,便抛到一边。

“瞧外祖母说的,我们是一家人,表兄的事情,我这个做表弟的义不容辞。”

“好好好,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等到二人离去,苏贵妃先是舒一口气,随后又蹙眉,苏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只能走沈家,这种事,一个不好,也会闹出大问题,所以,不能说绝对信任的人,最好是不要开口。而她绝对信任的,也就只有沈苏两家,只是,她心里很清楚,沈家的当家夫人,她表嫂,心里其实不怎待见她,只因为表兄沈书韩对她尽心尽力。

她与沈书韩其实有一段朦胧的暧昧之情,只是后来她彻底的斩断了,不过始终吊着沈书韩,让他对自己死心塌地,以便更好的为儿子铺路。到了一定的年纪,早就没了曾经的冲动,表兄的感情也已经完全的内敛,然而,多少年的关怀已经刻在骨子里,而且,利益的绑定,让沈家不会背叛。

这种事情别人不知道,作为枕边人如何会不知晓,也是因此,那位表嫂会不待见自己也实属正常。有别的选择,她也不想面对那个表嫂,尤其有求于人,可是现在没有选择,她相信,她开口,对方一定会给,不过是脸面的问题。

李鸿铭抵达苏府,苏家人对他可谓是毕恭毕敬,毕竟,现在他们就指望李鸿铭了。

李鸿铭和煦的与苏家人说话,话里话外都相当的漂亮,说得苏家人心中熨帖极了。

李鸿铭面子功夫做好了,让似苏家对他更尽心竭力,可谓是将里子也给再刷一层。

而这些,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可见,这嘴皮子,有时候起到的作用也是相当的大。

李鸿铭去见了单苏名章,果不其然,整个人就跟疯子似的,完全不像以往的那个老成持重,沉稳有度的人。

李鸿铭很难想象,一个成熟理智的男人,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弄不成这个鬼样子。他现在倒是有点好奇,到底是何等国色天香的女子。

李鸿铭要见人,自然没人拦得住,苏名章都不行。苏家人或许会对苏名章有所顾忌,李鸿铭不过是挥挥手,侍卫就直接上去,将人给摁住了,到底是文弱书生,如何是身强体壮还是练家子的侍卫的对手。

很快,李鸿铭见到他想见的人,然而,并没有达成目的,因为那女子看不出正常的容貌了,整张脸都是一片绯红,不少的地方已经破了皮,包括颈部,双手,凡事露在外面的皮肤几乎都是这模样,别说是美貌了,这模样怎么看怎么瘆人。“她怎么是这模样?”

丫鬟战战兢兢的,“是,是大爷给洗的,一遍一遍的洗,后面的水很烫。”

李鸿铭明白了,因为喜欢得不得了,所以舍不得杀,却又嫌弃人太脏,这么个折腾法,这女人也活不了多久。

李鸿铭让人搬了椅子,坐到女人的对面,“本王见你不言不语,一个表情都没有,不痛吗?”

女人依旧木然的坐着,眼睛珠子都没动一下。

李鸿铭倒也没有生气,“这样吧,你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本王给你一个痛快,怎么样?”

女人的眼珠终于动了动。她这个样子,的确不像是有什么求生欲望的人。

只是旁边被侍卫摁住的苏名章反应更大,眼睛赤红,像是怒极的野兽。

李鸿铭对他的表情却是不以为意,“表兄,我知道你现在是清醒的,也别跟我装傻充愣,你且好好想想,你已经败了苏家大半的银钱,或许会使得苏家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处于窘境,收人嘲讽,被人折辱,失了尊严就算了,表兄还想连名声性命全部都搭进去?白发人送黑发人?表兄在整个京城,可算得上是孝子典范的,现在你就是这尽孝的?然后,在你死之后,脏水污水就全落到苏家人头上,名声受损,苏家男儿没有前程可言,苏家女子没有好的婆家,他们该是何等的憎恨于你,你简直就是整个苏家的罪人,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这个根本就不将你放在眼里的女人,你确定值得?”

苏名章渐渐的停止了挣扎,面上一片颓然,看上去更像是丧家之犬。

李鸿铭又转向那女人,“想好了吗,说不说?你要知道,等到让人给你用刑的时候,你怕是会更加的生不如死。”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先是冷笑,随后就疯狂的大笑起来,甚至眼泪四溢。

不少人只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配上那尊荣,无端的多了几分恐惧。

李鸿铭倒是不着急,优哉游哉的坐着,甚至还有心情喝口茶,吃点差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笑声戛然而止,“我所知道的?王爷这是以为我是别人派来的?不得不说,王爷你真是想太多了,我不过就是一个想要报仇的下贱人而已,”她指指自己的脸,“我出生,就长得想我娘,越长越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可是王爷知道我自幼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因为我娘出嫁前就破了身,落了孩子,身上都还没干净,她就被人凌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生下我,而我的出生,简直就是一玩物,知道几岁就被人施暴没了清白是什么感觉吗?或许就因为太小了,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才没有疯,这该是幸运呢,还是不幸?

知道我娘有多恨吗?知道我有多恨吗?我娘的一切都是苏家人带给她的,而我不过是我娘不幸的延续,我跟那些地痞混子睡了,让他们帮忙,将那家人全都弄死了,然后呢,我给他们中一个年长的的做女儿,用这身子将他们给伺候舒服了,再让他们将我卖了换银子话,我知道我的大仇人在京城呢,我娘跟我说得可详细可详细了。

知道我多辛苦才到京城的吗?不过想想,其实比起以前,那日子还是不错的。

不过到底是小了点,除非是特殊癖好人,否则没人会喜欢那种豆芽菜,可是呢,运气就那么好,那些人居然有一种秘药,能让人快速的生长,十三岁就有现在的模样,是不是很不错?”一边说着,一边还挺挺胸。

顶着一张诡异脸笑嘻嘻的,那场面……

苏家人的表情都不怎好,尤其是当初参与这件事的人。

而反应最大的自然还是苏名章,“骗人,你第一晚上与我在一起,明明有落红。”

“啧,我娘那么惨,你最在意的居然是这个,你这男人果然是一样的。关于落红的是事情,我都没用心,居然都能把你糊弄不住了,我这身子,睡过的人多了去了,包括那又丑又脏的乞丐哦。”

她现在说这些,都知道是为了恶心人,然而,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待考究。

“原想着,要报仇应该挺难的,没想到这么容易,随便设个局,你比那十几岁的毛丫头小子都还冲动呢。不过,苏家是有权有势的皇子外家,想要弄死你,让你去陪我娘,怕是不太可能呢。”女子一圈一圈的绕着自己头发。“说完了,接下来就看王爷的本事了,不知道王爷能不能彻底抹干净了,如果抹不干净……呵呵呵,拖王爷下水呢,我可是赚大了。”

李鸿铭平静的点头,让人将女子带走。

里面到底有没有另外一个人,他自然回去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