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仗停了下来,“主子,贺将军家的小公子拦路。”

靖婉闻言,扑哧一声笑,揶揄的看向李鸿渊,“贺家小公子对阿渊还真是爱得深沉,毕竟,除了他,应该没人敢如此阻拦活阎王的马车吧?阿渊不准备有所表示?”

李鸿渊懒懒的瞥了靖婉一眼,“不好意思,本王只想跟自己王妃打架,没兴趣跟外人打架。”

靖婉囧着一张脸,那什么,多男人的一件事,居然也能被他扯上如此黄暴。囧完了,靖婉呵呵冷笑一声,“王爷慢慢一个人去打吧,本王妃没兴趣奉陪,也甭管你是床上打,还是床下打,咱晋亲王肯定都能稳胜一筹,”伸手轻轻的拍拍他的脸,“本王妃相当看好你哦,努力吧,王爷!”黄就黄,暴就暴,谁怕谁。

“床下肯定赢,至于这床上能不能赢,那可就只要王妃知道了,”李鸿渊凑近靖婉耳边,压低声线,伸出舌尖舔了舔靖婉的耳垂,“婉婉且说说说,为夫似输还是赢呢?”还刻意拉出了惑人的尾音。

靖婉止不住颤了一下,下意识的一巴掌拍过去,“好好说话。”动不动就犯规。

李鸿渊直接笑出声,别说是将他拍开了,整个人都直接挂靖婉身上。

靖婉的身体素质虽然比大部分的女子要强不少,但是,在李鸿渊手里,还是跟小鸡仔似的。

外面的人半晌没得到自家主子的指示,也没有表示,眼观鼻鼻观心,那什么,而今,只要两主子一起在马车里,他们就习惯性的“减弱”五感,尤其是听觉,总能找到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因为,马车里的情况,通常有毒,都是一群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虽然情况特殊,他们的欲望比常人低,但不代表没有啊,时不时的被刺激一下,圣人也要上火啊,所以最好还是想办法隔绝这种情况。

贺识海今儿是独自一人来的,也没骑马,拦路归拦路,却也没有横冲直撞。他这会儿其实有点紧张,他怕晋亲王拒绝,毕竟,晋亲王如果拒绝,他也不敢硬来,不是怕再被群殴一顿,而是再一再二,可能给家里带去麻烦。

“回府。”李鸿渊开口道。因为一早就准备好好的调教贺识海,势要将他打造成能能挂帅率军的悍将,这架肯定是要打的,恐怕还不止一回,要将这小子彻底打扶了,打听话了,才好计较以后,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总要让贺识海一次次的堵上门,他最后被“烦得不行”再出手,才能堵住某些人脑子里大开的阴谋论,他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仪仗重新开始前行,无视了站在中间的贺小霸王,贺小霸王这会儿也不能霸王了,只能乖乖的让路,然后就那么可怜巴巴的看着仪仗离去,那眼神,简直是望眼欲穿,不知道的,还当他是在看哪个负心人呢。

直到仪仗消失在视线中,贺小霸王才蔫头耷脑的离开,完全提不起精神,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人见到他这模样,都狠狠的吓了一跳,这小子便是断了腿都能上蹿下跳的,整日整日就没个消停的时候,精力好的简直让人头疼,这模样,讲真,还真没见过。

贺识海虽然是个霸王,家里人异常头疼的那种,该训的时候训,该揍的时候揍,绝对不手软,但是,对这个老幺还是异常疼爱的,这时候自然就关切两句,生怕他真遇到什么事儿。

贺识海哭丧着脸,“晋亲王他不搭理我。”

不知道的还当他是被晋亲王给始乱终弃了,一脸被雷劈的表情;而知道的,也是一副被雷劈的模样,这孽障真的傻缺的堵上门是去了?!场面僵了那么几息,然后,一个接一个的拂袖而去,这么货,晋亲王会搭理你才叫奇怪。

“哎,你们别走啊,你们听我说啊,晋亲王太过分了,仪仗都停了,我以为他会跟我好好打一架呢,上次明明都说好了,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贺识海追这个,撵那个,逮着人诉苦。

贺家的主子就他最小,不耐烦了,统统送他一个字:滚。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

他们不理他,贺小霸王就去找带回来的家将门,这些人不敢让他滚,自己躲了,就会遭遇小霸王惨无人道的拳头伺候,然后就只能憋憋屈屈的听他反反复复的诉说“愁肠”。

从来就只见过这小霸王生龙活虎,整日的虎虎生威,现在一副伤春悲秋,讲真,已经不是雷劈可以形容了。

将军,救命,咱家的小公子被人给掉包了,赶紧把真的小公子给找回来,那个即便是霸王了一些,也比这个好太多了,现在这个实在是太恐怖了。

贺将军回府之后,就听到这么个“可怕”的消息,差一点将所有的胡须都给扯断了。让人去将那孽障给叫来。

然后看到没有半点生气,蔫耷耷的小儿子,有气无力的叫“爹”,而不是以往那中气十足的“老头子,你找我干什么”,那一瞬间,也是被惊得不轻,然后又气不打一处来,“堵到晋亲王爷仪仗跟前去了,你还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老子跟你说那么多,都白说了是不是?”

“爹,晋亲王爷他不理我,他怎么能不理我呢?”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骤然间变得贼亮贼亮的,“爹,不如你直接去跟圣上请旨吧,如果有圣旨在,晋亲王爷肯定不会再拒绝了吧?”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好。

贺振威将军险些被气了个仰倒,这是完全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还异想天开的“请旨干架”,他知道这孽障的脑子里整天就只有打架打架,却不增想离谱到这种地步,知道的只会无言的看着你这个蠢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借机跟晋亲王暗通曲款企图搞什么大阴谋呢,晋亲王爷不搭理你那是对的,也是轻的,他下令一声,他身边的侍卫能把你给彻底的打残了,甚至打死了。越想越生气,于是取了基本不离身的马鞭,对着贺小霸王就抽过去。

贺小霸王本来还一脸的希冀,怎奈何,等来的是老子的鞭子,于是又开始上蹿下跳的躲避,“老头子,你怎么又打我?不准打了,再打,小爷可要还手了,还来?小爷真的还手了啊……”

可是,只有也就听到各种喊叫声,他没真敢还手。

外面的人听着,虚了一口气,终于正常了!

贺振威这年纪,到底是比不上贺识海的体力,最后是自个气喘吁吁了才停手,“不准再去找晋亲王爷,听到没有?你要敢再去,信不信老子立马将你送回东北边城去?”

“送走了,小爷不知道自己回来么?”贺识海一遍龇牙咧嘴,毕竟身上的伤是实打实的,一遍小声的嘀咕。

换成在见到李鸿渊的武力值之前,贺识海巴不得待在边城,现在么,这架一次都没打过呢,就想让他走?没门!

贺振威险些气得吐血,“早说了,晋亲王爷不是好招惹的,能放过你一次,未必有第二次,你自己送上门去的,死了,也没人能跟你讨公道。”

“我最多就堵了一下马车,又没干别的,晋亲王爷会那么不讲道理直接要我性命?”贺识海带着点委屈的嘟囔。

贺将军气笑了,“讲道理?这三个字居然能从你嘴巴里蹦出来?”

贺小霸王无言,好吧,他承认,在边城的时候,最不讲道理的就是他。“爹,以我所见,晋亲王爷根本就没你们说的那么臭名昭著,他那么厉害的人,看谁不顺眼,直接一顿揍,丢了半条命,谁还敢找他麻烦?他又不是三岁小儿,总不能有事没事的寻人不痛快,所以,活阎王什么的,绝对是以讹传讹,我等身为将士,就该刚正明理,实事求是,不要跟那些文官一样,只知道整天的算计打嘴仗,这些话可都你教的,现在却对晋亲王爷如此偏见……”

贺振威大概是没想到,这孽障有一天居然跟他讲道理,还拿他的话来堵他?还有那什么,“不会有事没事寻人不痛快”,你这个孽障不是专门干这种事吗?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出这类似的话,好意思吗?啊?

贺将军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可是,说实话,他拿这孽障真没办法,这孽障认为晋亲王是个好的,那么,你如何都掰不过他的想法。

那什么,或许在有些人眼里,颜就是正义,在贺识海这里,那绝对就是——武就是正义。

“反正不准再去找晋亲王,不然,老子就关你铁笼子。”

能关老虎的铁笼子,大概是唯一能锁住贺识海的东西,铁条太细还不成,得专门打造。

贺识海眼珠子转了转,倒也没再继续跟他老子顶。

贺振威却百分百的肯定,这孽障绝对没有打消念头,还不知道后面会闹出什么来,平日里那就一莽汉,那点聪明劲儿全部都用在跟他们耍心眼上了,贺家人哪个不是清正严于律己,怎么偏偏就出了这个一个异类呢?如果不是那张脸长得跟自己极像,他都要怀疑自家那忠贞不二的妻子给自己戴了绿帽子。

好吧,实际上是贺夫人怀疑是贺振威抱了外室子回来换了她的儿子,所以,贺夫人也不相信自己生了这么个儿子,当然,这只是玩笑,然而,贺夫人揍儿子的时候,比贺将军更狠,别人如果被爹揍了,还能找娘寻保护,贺识海嘛,他敢去找他娘,绝对会上演一场男女双打,定点不带含糊的。

贺将军觉得,为了不闹得最后无法收场,最好还是到乐成帝那里打个报告?

原本这两日贺家是要宴客的,这帖子都已经派出去了,却不想遇到皇后病重,虽然不像薨逝,还需要忌讳各种宴饮酒乐,不过好歹还是要给点面子,于是,这日子就推迟了,就因为这推迟,才导致了贺小霸王出去野。

然后,在次日,伺候贺识海的丫鬟,发现自家小公子的房门怎么都叫不开。

要知道,贺小霸王什么恶习都可能有,唯独没有赖床的喜好,这早就过点了,见不到人,可就太奇怪了。

虽然这丫鬟也是从边城带回来的,不像普通人家的丫鬟那么“娇弱”,却也不敢去踹公子的房门。

于是急急忙忙的跑出禀报。

贺振威与其夫人携手而来,两人皆是一身劲装,在将门,这晨练可是必备的功课。

将军夫人先是敲了敲门,没有半点动静,然后柳眉一竖,抬脚就将门给踹开,那动作是相当的利索,破坏力也是杠杠的,可见,或许是经常做这种事。

一众人进屋,结果床上整整齐齐的,鬼影没有一个,而且是冰凉一片,这人不在床上已经相当一段时间了,房门是从里面关着的,那就只能是从窗户出去的,贺小霸王不是没干过这种事情,检查之下,果然,有一扇窗看着是关严实的,实际并没有扣上,然后发现贺小霸王的私房钱没了,如此,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将军夫人狠狠的瞪了贺将军一眼,“将那孽障找回来,再找你算账。”径直的出了房门。“来人,派几个人去晋亲王府附近守着,见到贺识海那混账东西,直接给我绑了,他敢反抗,只要留口气,打残不论。”

后面贺将军摸摸鼻子,那什么,那孽障会离家出走,十有八九是因为他说要关他铁笼子,哪知道这孽障为达目的,直接玩这一招,被自家夫人迁怒,他觉得自己很无辜好不好。只是,这打残不论,还会不会太狠了点?

贺识海身上的银两不算多,但是也不算少,足够他在外面混一段时间了,也甭管这段时间能不能跟晋亲王爷交手,没机会制造机会也要上啊,如果身上的钱用光了还没达成目的,那就到时候再说,回去之后会更惨这种事,暂时就不要想了,反正每次想到自家老娘下手那个狠,都忍不住龇牙。

他知道自己离家出走,肯定会被老爹老娘派人来逮,这种你追我躲的游戏,他在几岁的时候就在玩了,而且像是天生点亮了这技能,玩得那叫一个溜,没多久,晋亲王府周围的地皮就已经被他踩熟了,所以在见到自家老哥亲自带人出来抓他,蹲在某个墙头上的小霸王不屑的哼哼两声,逮着手里的馒头继续啃。

贺小霸王很自信,除非是他在较宽的地方被足够的人手给团团围了,否则,轻易别想抓住他。

在某些方面,贺小霸王绝对的得天独厚,武艺上一点就通,还有强悍的体魄,用不完的精力,这体力也是绝对的彪悍,用牲口都不足以形容,别人在战场上会有疲惫的时候,但是他在战场上,那就跟玩似的,总之,在东北边境参与的战事,就没有一次让他出现过疲态,在别人喘息手抖的时候,他却像是刚热完身一样亢奋,所以,他混归混,那些将领还真没几个厌恶他的。

贺小霸王的体能极限在哪儿?他家人不知道,东北军不知道,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毕竟,通常情况的极限都不能称之为极限,那种压迫了在压迫,甚至在死亡线上挣扎过来的,才是真正的极限。

如果这世上有谁知道的话,大概就是李鸿渊。

前世,就是这个冬季,贺家遭遇灭门的那一战,贺识海整整独战了七日,除了找寻食物的时间,他不是在追敌,就是在杀敌,压根就没合过眼,最后找到他的时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不过后遗症也很严重。

至于这巅峰状态的能持续多久呢,后来李鸿渊亲眼见证,三四天不在话下。

真的是不能称之为人了。

别看李鸿渊现在还能吊打他,但他很有自知之明,其一是他这些年刻意训练的结果,前世远不及现在,其二是贺识海没有精神上的压迫很难爆发,而他现在才十六岁,再等几年,等他完全的成长起来,现在要爆发才能使出的力量,到那时,不过是使臂使指,李鸿渊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这是贺识海本身的优势,占据着举对的高度,是其他人后天如何训练都达不到的。

贺识海虽然躲自己家的人非常的在行,但是躲暗一等人还是差点,毕竟,贺家的人是兵丁,在这方面岂能与暗卫相提并论,所以,在贺识海踩地皮的时候,王府的暗卫就发现了,第一时间报与暗一,李鸿渊自然就知道了。

“只要他不翻过晋亲王府的院墙,就不用管他。”

对贺识海意外的纵容,王府的人不是不奇怪,却也没有多问,以前不是还“纵容”过阮芳菲么,那时候有目的,现在肯定也有。晋亲王府的这些人,对自家主子总是谜之信任。

李鸿渊想要培养贺识海的事情,靖婉倒是知道,靖婉没少那拿这事儿揶揄他。

贺识海到底是担心自己太过胡为,会牵连到家人,所以,只敢在王府外面转悠。

不过,李鸿渊为了钓鱼,这出门的频率倒是相对较高,当然,每次出门都有正当的理由,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这一次两次三次的,偶尔贺识海刚被李鸿渊无视,他兄长就带着人出来抓人,奈何都被他溜了。

这事儿自然也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简直又是一件值得人津津乐道的事情。

晋亲王以往的作风,那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不过这一两年倒是收敛了不少,现在才发现这一点,也算是后知后觉了,不过,活阎王毕竟是活阎王,并不会因为一段时间没动手了,就不是阎王了,也是那贺家的小公子没做什么,或许才无视了,一次一次的烦了,估计就该动手收拾了,还不少人都在猜测,贺家小公子能支持多久。

不过还真没人敢笃定,想当初,晋亲王妃与晋亲王定亲,还有人开了庄,看晋亲王妃能活多久,晋亲王妃却什么事都没有,好好的嫁入近期王府,十里红妆,百人拦亲,好不热闹;之后又有人开庄,晋亲王妃能在晋亲王手下活多久,结果同样叫人出乎预料。所以现在还真不敢肯定的说一句。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有热闹看就行了。

事实上,被李鸿渊无视的,不仅仅是贺识海,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李鸿铭。

在以往,碰了面,李鸿渊至少还会打声招呼,现在么,见到人全部无视,而对其他兄弟都还算正常。

这时候,李鸿铭也才知道,之前那件事还没完,就算李鸿渊跟母妃和解了,不代表他这里也就恢复如初了。

如果完全被李鸿渊无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然而,你要确保日后绝对不会惹到他,不然,那时候,他十有八九会往死里下手,而就算刻意的避开,未必就不会惹到他,毕竟以往被他收拾,很多时候都莫名其妙。以前因为苏贵妃,李鸿渊对他其实还算留情,施加在他身上一分,其他兄弟就是三分,比他惨太多,这上面来讲,李鸿渊可谓是他大大的助力,如果日后李鸿渊对他施加五分,他可以想象,自己将会是多么的灰头土脸。

思及此,李鸿铭的脸色就变得格外的阴郁。

这事儿原本苏贵妃不知道,李鸿铭却有意无意的让她知道了。

于是,苏贵妃的精气神没好几日,又开始消退,叫来李鸿铭,劈头盖脸的直接问,“你弟弟帮了你,你就没上门谢过他?”

李鸿铭苦笑,“母妃,儿臣一直都想的,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这一拖,六弟就越发不给我机会了。”

苏贵妃直接对他砸了杯子,“你什么心思,本宫清楚得很,这事儿别指望本宫会帮你,要么你自己解决,要么他日后对你做什么的时候,你就自己受着。”渊儿向来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的主儿,凡事不过夜,这次的气性这么大到底还是因为她的缘故,他不跟自己这个母妃计较,自然所有怒气都转移到老二头上,偏生这混账东西不当回事,现在终于知道不对劲了就找上她。

李鸿铭只得因沉着脸离开玉粹宫。

苏贵妃揉揉太阳穴,“都说老六是孽障,这老二跟敏襄也都是孽障,没一个省心的。”

旁边的心腹宫女连忙劝慰,一边还轻轻的给他揉按。

苏贵妃的路子走不通,李鸿铭只好舔着脸去找李鸿渊,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可算彻底的体会到了。

睿亲王登门晋亲王府,却被关在了大门外面,这事儿,隔天就成了兄弟之间的笑话。

李鸿铭惯会装模作样,这时候,面上也有些绷不住。

好容易遇到晋亲王也勤快一回,出现在早朝上。

早朝结束后,李鸿铭准备豁出脸面,当着这么多的面,他不是指望能达成目的,而是让朝臣看到自己的诚意,日后李鸿渊对他出手的时候,也好在父皇面前给他说两句好话。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正要上前呢,被贺振威抢先一步。

“见过王爷。”首先,那态度就相当的诚恳。

“有事?”李鸿渊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王爷,对于犬子近日多次阻拦王爷的事情,臣给王爷赔罪,还请王爷见谅。”

“本王还不至于跟一个毛头小子计较,只是,次数多了也会招人烦,贺将军还是管着些,再有下次,本王未必会让他全须全尾的离开。”李鸿渊语气依旧淡淡的。

贺振威苦笑,“王爷,你有所不知,犬子痴迷武艺,对于武艺高强的人,就非得找上门过过招,因为这个,没少训斥他,奈何完全无用,这些日子,他怕臣关着他,干脆就揣了银子出门不回家,如果只是寻常情况,倒也能将犬子拿回家,只是犬子在边城的时候就惯会躲藏,滑不溜手的,着实让人头疼。”

“与本王何干?”李鸿渊面上已经出现些许不耐烦。

贺振威忍住擦汗的举动,面对晋亲王,这压力果然是相当的大,可是,不满足那孽障的愿望,这事儿就一直没完。“臣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王爷屈尊降贵?让那孽障知道人外有人,或许就能消停了。”

李鸿渊冷笑一声,“你儿子上次冲撞了本王王妃,本王让他吃了点教训,没跟他计较,你现在让本王出手,你就不怕本王废了他?”

贺振威半点没觉得李鸿渊是在开玩笑,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如果当真如此,那也是他的命数。”

“老六,既然如此,你不妨就成全贺爱卿一回,也正好让朕瞧瞧,比现在的武艺到了何等地步。你十六岁离宫开府,朕就没在见过你的武艺,你们兄弟中,就属你的武艺最佳,天赋最好。”原本已经从丹陛侧面离开的乐成帝不知何时出现在大殿之外,颇有点感慨。

“多谢皇上成全。”贺振威感激万分。之前这报告果然还是打对了。

李鸿渊蹙眉一下,显得有点不情不愿。

“父皇这么点小愿望渊儿都不愿意成全?”乐成帝佯装哀伤。

“儿臣领命。”李鸿渊应了,却还是冷着一张脸,“父皇还是中气十足的吼人,让人比较喜欢,这样……”露出明显的嫌弃。

乐成帝脸一黑,“混账东西,怎么跟老子说话呢?”

李鸿渊的表情缓了缓,就差写着“果然该如此,顺眼”。

乐成帝险些气歪鼻子。

边上贺振威偷偷的瞄着乐成帝,心理平衡了,自己那个孽障也会回嘴,但是不敢可劲的顶撞他,也不会专门的气他,晋亲王就不一样了,瞧着这情况,还有周围的朝臣,完全不以为意的模样,再看皇上,不过几息的时间,就又调整好情绪,瞧着大概也是习惯了,搞不好这状况还是轻的,自家那个孽障实在是差远了差远了。

乐成帝要观看,这场地肯定只能在宫中,不用吩咐,已经有人主动自觉的传话下去,至于从哪儿找不归家的贺小霸王,看看他这几天出没的地方就知道了,反正就是在晋亲王府附近,再不然,将晋亲王的仪仗拉出去溜一圈,他百分百的出现。

“渊儿啊,你比贺爱卿家的小儿子,年长好几岁,待会动手切磋的时候,稍微控制点,点到为止。”

“不可。”贺振威急忙开口,“皇上你有所不知,犬子一旦与人动手,就容易亢奋,尤其是棋逢对手的时候,完全就不知道收敛为何物,而且那小子向来不知好歹,王爷待会儿在场上当真手下留情了,他只当是王爷看不起他,反而激起凶性,越发的不管不顾,万一伤着王爷,……拿孽障就该狠狠被收拾才是。”

乐成帝闻言,皱起眉,“爱卿,你那儿子武艺如何?”原来还想着,一个十六岁的小子,再厉害也就那样了,现在听着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贺振威嘴唇嗫嚅,引得周围留下来也欲观此一战的朝臣们都看过来,好片刻才听得他有些尴尬的开口,“回皇上,那孽障,乃是东北军第一,这不是将士们给面子吹出来的,而是他实打实用自身实力打出来的,臣与臣长子,那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不少人都跟着乐成帝吸了一口凉气,他们都知道贺振威的悍勇,而贺振威的长子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十六岁的小子就能将他们都给干趴下,贺家这是要逆天?

惊叹完了,乐成帝转头看着贺振威,“爱卿这藏得挺严实的啊。”

贺振威尴尬,“皇上,主要是这小子性情实在不定,难堪大任,臣原本是想多磨练他两年。”

乐成帝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他虽然不懂打仗的事情,也知道光有武力那是带不了兵的,点头表示理解,“爱卿所虑甚有道理,不过,贺家能再出一员悍将,也着实是我启元王朝之福。”

“皇上谬赞了,保家卫国,是臣等本分。”

对于这种臣子,当皇帝的自然都非常的喜欢,只是再看向李鸿渊的时候,带上了担忧,原本挺自豪,可是对手是东北军第一悍将,还是个打起来就不管不顾的小疯子,自己这儿子到底是金尊玉贵养大的,比那小子年长几岁,也成不了优势,现在阻止这一战,还来得及吗?他是九五之尊,金口玉言,还当真这么多人……

李鸿渊好似没察觉到乐成帝的担忧,察觉到了也无视,钓鱼那么久,正是初步收获的时候,哪能收手。

“父皇,儿臣去母妃那里换身衣裳,现行告退。”说完,自个人就走了。

乐成帝张张嘴,到嘴边的话又给咽回去。

贺振威眼观鼻鼻观心,这么没有威严的君与父,他完全没看见。

乐成帝倒是无所谓,反正被臣子看到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大家都习惯了。

等了片刻,“皇上,犬子混归混,但是向来只挑战比他强的人,虽然他一向是凭借自己的感觉判断,但几乎没出过错,所以,以臣所见,晋亲王爷的身手当在犬子之上,所以……”依照活阎王心狠手黑程度,你完全不必担心。

乐成帝着实放心了些,只是心中又疑惑,这儿子强到这种程度了吗?

悠悠达达的前往宫中的演武场,那是皇子们习武的地方。

那边早就知道是谁要用,而且圣上与众朝臣驾临,自是不敢怠慢,场地准备好,还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又检查,确保不会出任何的纰漏。正所谓刀剑无眼,所以,这种事,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要知道,教习皇子们武艺的师傅,哪天不是战战兢兢的,碰到那种调皮捣蛋完全不听话的皇子,那简直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等乐成帝他们坐下后不久,李鸿渊也临场,换下了一身华丽的亲王冕服,一身玄色劲装,袖口收紧,腰身紧束,整个人显得越发的挺拔,俊美无俦的容颜,如果忽略那性子,任谁见了都会赞叹一声。可惜了,当真是可惜了……

包括乐成帝,先是骄傲自豪,随后又神色暗淡,这孩子就算是失了母亲,但如果不是鬼子……

而李鸿渊的其他兄弟,似乎在这一刻也突然意识到,如果皇贵妃还在,他们大概什么都不用争了,乖乖的到墙角种蘑菇,说不定还能当个富贵王爷。庆幸,当真是万分的庆幸,即便如此,不知道实情的,对他还很忌惮。

然而,知道李鸿渊本事跟能力的,无不是嘴抽加腹诽,可惜?庆幸?呵呵,希望你们最后不要哭的太惨。

这个才是藏得最深,道行最深的那个,其他的都是毛毛雨。

贺识海还没到,不过倒是不介意等一会儿,反正,江南的事情,经过这段时间,也基本有了最终的定论,手头上暂时没什么大事,乐成帝是怀着偷得浮身半日闲的心态。

贺振威倒是有点冒汗,不管怎么说,让九五之尊等一个无名小卒,那就是罪过。

万幸,等的时间比预计中短不少,贺识海兴冲冲的进了演武场,双眼冒光的盯着李鸿渊,表情相当的兴奋,天地间仿佛都只剩下这么一个人,皇帝什么,诸多手握重权的大臣什么的,统统的见鬼去吧。

贺振威有一种不忍直视的感觉,这孽障要不要这么丢脸,那是个大男人,就算是个俊美的无比的,那也是男人,你那眼神,简直就是面前一个衣衫轻薄的大美人,你随时都想扒人家衣服,快收收,人家老子还在边上呢,随时能决定你生死的。

“贺爱卿啊,你这儿子……”

贺振威尴尬得不行,“皇上,犬子那是太兴奋了,真的,他以前跟比自己强的人切磋之前,都这样。”其实以前这没这么夸张,真的,可是,这话敢说吗?完全不敢啊。

听到自己的将军,说自己的儿子强,乐成帝心里高兴了,其他的也就不多做计较了。

“贺识海,愣着作甚,还不快像皇上见礼。”贺振威一吼,贺识海总算是回了神。

贺识海这样的人,那是不知道尴尬为何物,只是一板一眼的见礼,一瞧就知道,这规矩是才学没多久,生硬死板。

完了之后,眼泛亮光,“皇上,可以开始了吗?”

乐成帝心有戚戚的点头,然后转瞬间,就见他朝自己儿子冲了过去,还真的是万分的迫不及待。侧头看向贺振威,“贺爱卿,你是对的。”且不说对武艺的痴迷,这性子,还真的是不堪大任。

没用武器,拳脚相交……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不管是看门道的,还是看热闹的,都看得相当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