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一直吵着要件正主儿,现在终于见到了,一个个都厉声威胁。可惜,老妇人懒得搭理,直接让人将她们抓了,将不老丹全部灌下去。这不老丹,一般至少要间隔三日吃一粒,一次性就是加大了药效的五粒,副作用有过之而无不及。至于会不会还出现“有碍子嗣”之外的坏处,龚九表示他也不知道,毕竟没找人试过药效。

被人强行灌下去的东西,谁都不会认为是好东西。

“老妖妇,你给我们吃了什么?”一边质问,一边伸手去挠脖颈,想将东西吐出来。

老妇人对于主家的这些人,相当的无感,名门世家的人,一个都自视甚高,目中无人,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些小的这幅德性,就足见上一辈上上辈是个什么鬼样子,也难怪会使得家族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别说是朝堂没有家族势力,便是有,这般张狂,也只会给家族招祸患。

“吃了什么?呵,晋亲王让人送来的不老丹啊,”老妇人一脸微笑,“养颜圣品啊,多少人想要,却连见都见不到呢,你们这一下子就吃了五颗,该庆幸才是。”

看到主家这些姑娘的鬼样子,老妇人原本那点愧疚感彻底的没了,要他说,晋亲王还真仁慈,让一个女人绝育的方法多得是,何必还费心费力的弄出这养颜的好东西。她一把年纪了,倒是不会垂涎这东西,但是,她出嫁的女儿以及儿媳等人,应该会很喜欢,反正也到了人老珠黄的年龄,孩子也早就生得差不多了,能变得美美的,谁不想要。

可惜,也就想想,她可没胆子去动这批丹药,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一下,一个都变得脸色惨白,再不是做做样子的在颈部比划,而是再顾不得仪态,伸手入口,去抠喉咙,可惜,都是徒劳无功,那指尖大的药丸子,不仅味道不错,还入口即化。

“他怎么真的敢?他怎么真的敢?我们是裴氏主家的人,裴氏,江南第一豪族,第一豪族懂不懂?他不怕得罪裴氏吗?谁给他的胆子,谁给他的胆子,啊……”歇斯底里的嘶吼。

老妇人站在边上,像是在看笑话一般,名不副实,第一豪族又算什么?谁给晋亲王的胆子,当然是他的出身。而且他给的可是养颜圣品,还是裴氏送的药方,只要不说这药的副作用,谁能指摘他什么?说到副作用,就得说道说道你裴氏送他这个药方是什么意思。抖出来,他不但可以推得干干净净,还能光明正大的找裴氏麻烦。

老妇人突然醒悟过来晋亲王用不老丹代替其他绝嗣药的原因,果然很高明。

“跟我吼,有什么用,有胆子跟晋亲王吼去,不妨看看他有没有胆子直接解决了你们。”

“老妖妇,老妖妇,你竟敢帮着外人对付自己人,祖父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等着,你们等着——”

老妇人冷漠的看了他们一眼,正求之不得呢。拂袖而去…

“老妖妇,站住,你给我站住,……”

吼得凶,但是,这又不是自己的地盘,作为主人狠起来,你区区客人能占据优势?

离开了这边,再看看另外那边紧闭的房门,自从裴琇莹被一顿暴揍之后,就没有出过那道房门,而见过她的,除了大夫,就只有伺候在她身边的两个丫鬟,要说,两个丫鬟也被修理得很惨,没办法,谁让她们主子得宠,她们也跟着得势呢。

老妇人前几天也根本就不搭理她,现在么,直接让人去敲门。

门才被打开了一条缝,就被粗鲁的退开,开门的丫鬟若不是退得快,只怕会被直接撞翻在地,相比之前那些人不知死活的张狂,她们只剩下满目的惊惶。

“你们姑娘呢?”

丫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二三,老妇人也不耐烦,直接让人去找人,屋子就那么大,也费不了什么功夫,不过这一招,却没找到人。

老妇人冷笑,还真以为她是没脸见人,龟缩在屋子里不出去呢。“你们主子出去多久了?”

“老夫人……”

“住口,我一个没品没级的平民老婆子,可担不起这个称呼,也就你们主宅的人敢乱了规矩。直接说,你们主子出去多久了?别给我废话。”

“刚出去,刚出去没多久。”这丫鬟现在可是半点傲气不起来。

“来人,去将咱们主家第四代的大姑娘找回来,她可是裴氏姑娘的表率,可不能给裴氏丢了脸。”老妇人可不认为裴琇莹能离开这座宅院,因为最近的事情,她下了死命令,宅院的前门后门侧门角门都把控得非常的严格,任何人收了好处而私自将哪位主子放了出去,被她逮到,就不是被发卖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裴琇莹还在寻找出去的机会,可惜一直没能如愿,她还在暗恨一个普通宅院都守得这么森严,当这破院子里有什么宝贝不成,根本就不知道这都是晋亲王带来的影响。

裴琇莹对这宅院不熟,当这里的下人刻意要找她的时候,根本就是一抓一个准儿。

裴琇莹被强行的拉了回来,她却死死的护着头上的头巾,脸上身上倒是好了,可头上……

老妇人瞥了一眼,不置可否,“姑娘最好还是安分点,不要以为出了这院儿,你就能达成目的,外面晋亲王的人守着呢。因为你的野望跟自以为是,害裴氏至此,是不是真要裴氏灭了全族你才甘心?”

裴琇莹抿唇不语,可是,不论是紧握的双拳,还是眼中波动的情绪,都无不彰显着她心绪不平静,凭什么将一切过错都扣在她的头上,她不洗惹曾祖母厌弃,付出了自己的名誉,所做的一切难不成都是为了自己吗?她现在所遭受的一切又找谁说理去?

明明是所有人伤害她,背弃她,算计她,现在却想让她承担一起,想都别想,你们不仁在先,就别怪她不义。即便是死,她也要拉一群垫背的!

“堂祖母有什么事?”裴琇莹敛了眼中所有的情绪,淡声问道,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老妇人眼中闪过讶色,这份心性,也难怪族长会做出那样的决定,不过,让棋子知道了自己原本的定位居然是挡箭牌,最终只会沦为弃子,被打击得一蹶不振还好,可是面前这个,只怕不是那么一回事,搞不好要反噬了,不过这跟他们没关系,即便是被迁怒,也要看她是不是真有那么大能耐,在搞垮主家之后还能好好的活着来对付他们。

老妇人让人将瓷给她。

裴琇莹打开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虽然在大小上有所差异,但是仅仅是那味道,她就辩出了这是什么东西。“不老丹。早就吃过了,堂祖母倒是无须担心我在晋亲王面前是在做戏,不过,对我而言,也就纯粹的养颜圣品了,听说制作艰难,用的药材也昂贵,这种好东西,岂有不吃的道理。”再自然而然的想起了晋亲王当日的话,毫不犹豫的一颗接一颗的全部吃了下去。

老妇人很清楚,这种秉性的女人会非常的可怕,“明日就送你们跟婶母回主宅。”

“不老丹都送来了,的确该回去了,如此,有劳堂祖母。”

此时的裴琇莹看起来很正常,但是,老妇人却总觉得她内里全是阴暗,还隐藏着一条毒蛇,还是心怀仇恨,随时都可能择人而噬的那种。什么都没说,只想赶紧走人。

“恭送堂祖母。”裴琇莹仪态万千的蹲了蹲。

很快,屋里就只剩下裴琇莹跟她的两个丫鬟。

丫鬟瑟缩着,她们也觉得现在的主子万分可怖,因为这反应根本就不正常。

裴氏族长夫人虽然偶尔会醒过来,但是,这情况不容乐观,随时都有一命呜呼的可能,如果能撑到回了主宅再死倒也不错。干脆利索的打包,李鸿渊的人也不会再阻拦。

值得一提的是,裴族长长时间没得到川周府的消息,心里也隐隐的不安,派了人到川周府,不过那人也算聪明,在察觉到不对之后,就没有靠近裴氏宅院,立刻快马加鞭的往回赶,裴族长得了消息,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明显,总觉得怕是有大事要发生,犹豫再三,决定亲自去一样川周府,然后在临近川周的时候,碰到了回程的裴氏人。

只是简单的了解了情况,什么时候都能笑得出来的裴族长,脸色彻底的沉了下来,前所未有的严峻,五指止不住的扣入掌心,事情是彻彻底底的超出了掌控,有些事情或许真的是他想当然了,不过,他不认为这是全部的错处。

虽然察觉到裴琇莹不对劲的地方,不过,这个时候却不是劝解她的时候,这个曾孙女为人处世都是他教出来的,晋亲王的事情出于预料是他了解不足,裴琇莹嘛,裴族长还真不认为她能翻出什么大浪,回头再安抚安抚就好了,当务之急,是裴氏的那些名家大儒们,万不能真的被李鸿渊毁了,他们一毁,裴氏是真的没机会翻身了。

裴族长也明白,因为晋亲王故意封锁消息,他得到消息的时间很可能已经晚了,但也不能坐以待毙,写了书信,以最快的速度送了出去,同时,也跟各家的姻亲们去了信,里面表示了各种关怀,再提了提他们家族的某些人。

其本质,也跟当初裴族长威胁闵氏的伎俩如出一辙,只是没有挑明而已,不过,谁都不是傻的,如何能看不出其中的威胁。

等到那些人接到信件时,可不都是全部铁青了脸色,大概是没想到裴族长会如此的卑鄙无耻,不过,因为事情来得突然,他们也心有疑惑,这是出了什么事,让裴老东西突然放出了他们家族的把柄。明显事情存在着不同寻常。

而后,当裴氏名声在外的那些人接二连三的出事,才反应过来,有人要对付裴氏,而且是找准了根基,一刀一刀的使劲儿砍。让人只觉得心惊肉跳。要不要出手帮裴氏,就成了大问题,帮,得罪了对付裴氏的人,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目标;不帮,又被裴老东西握着把柄,随时的会被他拖下水。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裴族长写了信,下命回裴县,除此之外不发一语,包括病重的老妻也没去看一眼,只是闭目养神,思考下面要如何行事。

与此同时,靖婉他们也打包行礼,准备离开川周府,前往下一个府城。

随行官员们,自然是得留下来继续劳心劳命,直到新任官员到位。

不得不说,晋亲王离开,整个川周府城,上至所有的官员,下至各阶层的平民百姓,无不是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人在暗中拍手称庆,对于百姓来说,惩治贪官污吏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动荡太大,只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惶恐,所以,还是走了好,走了好!

江南四郡二十八府,李鸿渊倒是每个府城都准备走一遭,不过因为到目前为止,事情基本上算是处理完了,之后的府城如法炮制就可以,遇到特殊情况,便特殊处理一下。正所谓杀鸡儆猴,活阎王下手实在是太狠,不留情面,不怕得罪人,自然是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捋虎须,只要晋亲王在江南一日,所有的官员都得夹着尾巴做人,包括邻近的郡府,这个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

正事儿虽然要继续做,却也清闲得很,现在才是真的以游玩为主。

坐在船上,靖婉趴在窗沿上,吹着风,无比的惬意。

白芍跟拂晓都毫不犹豫的选择跟着走,如果留在川周府,依照靖婉的脾性,肯定会留至少两个亲近的人照顾她们,而靖婉身边的人手本身就不太多,一起走,随便抽一点点时间照看她们就可以,其他的时候,并不影响伺候靖婉。在靖婉看来,这样子也最好,毕竟龚九是肯定要跟着走的,有龚九时不时的给她们看看,自然就更加的放心。

白芍的伤口在缝合之后恢复得很快,在床上睡了几天之后也慢慢的下床行走了。

龚九随时注意着她的伤势情况,准备将这一方法进行完善,整理出来,对于外伤的救治,这将成为一个非常重要的手段,一般人不好说,毕竟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毁”的说法,但是,战场上就不一样了,这可能会保住更多人的姓名。

而拂晓,因为都是皮外伤,也基本上都结痂了,不过,受伤的部位实在是太多,密密麻麻的,动一动,结痂的地方也会扯着疼,想要行动自如,同样还需要等一段时间。

恢复情况良好,心态看上去似乎也没什么问题,靖婉自然放心不少。

或许是为了照顾她们的情况,依旧使用水路,前往水路能直达的府城,而不是离川周府最近的府城。

二人看在眼里,感动在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更用心的养伤,希望早日好起来,更好的伺候靖婉。

靖婉的用意,李鸿渊自然也明白,反正他们的归程还不定,绕点路倒也无所谓,不过,偶尔李鸿渊见到出来稍加活动的白芍跟拂晓,那眼神也像在看死人,两个贱婢而已,也能分了他媳妇儿的注意力,若不是婉婉会生气,他绝对会直接宰了她们。

拂晓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险些腿软,白芍到还好,对这种事情算是习以为常,所以,等李鸿渊离开之后,只是淡定的拍拍拂晓的手臂,“没事,王爷就是将王妃看得太重,也容不得王妃的目光落到别人身上,不过,只要我们好生伺候王妃,王爷也最多就是冷脸,王妃才是最大的那个,避着王爷走就是了。”

拂晓抿嘴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