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救,救救她……”白芍身体一个打晃,就要往前栽倒。

“白芍——”靖婉连忙伸手去接她,不过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黑妹一把抱住两个人的力气还是有的,“姐,姐……”眼泪止不住的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这一晚上根本没合眼,连衣服都没有脱,白日的时候一直强忍着没哭出来,现在看到白芍这样,如何还能忍得住。

“快将人送屋里去。龚九呢?过来没?”靖婉尽可能的保持冷静,殊不知,她此时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靖婉话音刚落,龚九也到了,见礼之后,龚九先给她们把了脉,“王妃且放心,她们二人并无生命之忧。”

靖婉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你多费些心,无论什么药材都尽管用,我是希望她们能恢复最好的状态。”

“是。”

匆匆的将人送进屋,靖婉叫几个大丫鬟全部都进去帮忙搭把手。

靖婉正要询问后面垂首站着的李素言等人,一身低气压的李鸿渊姗姗来迟,倒不是他醒得比靖婉晚,实际上,因为靖婉睡得不安稳,他睡得更浅,只是靖婉起身,甩开他搭在她身上的手,让他很不爽,起身在床上坐了片刻才出来。

头发披散,衣衫不整,趿拉着鞋,这样子却被外男瞧了去,李鸿渊身上的气压更低了,至于他自己上身不着寸缕这种事,他是男人嘛,这种事就不要计较了。直接挡在了靖婉身前,帮她理了理衣服,“回去睡吧,这事儿我来处理。”靖婉想要说什么,李鸿渊直接伸出手指压在她唇上,“身为下人,却让主子担忧。人是活着回来了,王妃是想让本王回头又将人给处理了?”

此时此刻,李鸿渊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这在靖婉面前是绝对少有的。

李鸿渊轻柔的蹭蹭她的脸颊,“婉婉是不相信为夫吗?”

当然相信,还有谁能比他更值得相信,不管自己如何的报复,这男人只会做到更彻底更狠绝。靖婉侧头往他身后看了看,确定一个个都低着头,于是踮起脚尖,在李鸿渊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我不会说谢谢的。”

李鸿渊清浅的笑了笑,“为婉婉效劳是我的荣幸,无论何事,你都无需对我言谢。”

甜言蜜语技能满点。靖婉复又亲了亲他的下巴,转身走向寝房。

没了晋亲王妃,晋亲王恢复了正常状态,慢条斯理的穿上龚嬷嬷递来的衣服,却也仅仅是穿在身上,从颈部到腰部,照旧一览无余。“说吧。”

“回王爷,白芍姑娘并非我等找到的,是在半途上遇到的,想来是她自己带着人逃出来的。”李素言恭敬的说道。

“白芍带回来的是谁?”

“回王爷,白芍姑娘的状态不太对,回来的途中她一个字未言,便是想要搭把手,亦不准我等碰触那姑娘,并未瞧见正脸,因此不知此女是谁。”

所以说,现在依然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回去歇着吧,明日再说。”说完,李鸿渊转身离去。

靖婉才刚刚躺下,就见李鸿渊进来,自然是意外,“怎么回事?”

龚嬷嬷倒是“无礼”的抢先解释了两句,“……王妃,你跟王爷且先歇着,白芍那边奴婢会瞧着。”

靖婉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有劳嬷嬷了。”

“奴婢该做的。”

随后靖婉倒是在李鸿渊身边很快的陷入沉睡中,毕竟白日精神紧绷,晚上亦不能放松,会疲惫也很正常。

李鸿渊在黑暗中轻轻的摸摸她的脸,将她揽入怀中,调整了一下睡姿,这才闭上眼睛。

相隔不远的厢房里,却是灯火通明,一片忙碌。

而此时,白芍也陷入了昏迷中。

白芍带回来的人,此时已经拨开了她脸上散乱的头发,黑妹跟龚九,第一时间将她认了出来——楼榭舫的头牌拂晓。

白芍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而且还将人带了回来,这些都只能等人醒了只有才能知道。

拂晓看上去很糟糕,衣服上到处都是血,看上去应该是草草穿上的,而下身只穿了亵裤,裤子上却又很多口子,看上去像是被鞭子抽的,布料都抽成这样,血肉之躯会是什么样,简直不敢想象。想当然的,这件血衣下的上半身只怕也好不到那里去。

龚九到底是男子,自然不好随意的掀女子的衣服,不过,隔着衣服施诊什么的,对龚九来说居然也是只小菜一碟。——靖婉所见到的龚九医术那都只是皮毛。

白芍看起来没那么糟糕,但是实际上,她身上的伤比拂晓身上的更重,因为她身上有利器造成的伤,尤其是腹部,因为经过简单的处理,当然,只是撕了衣服,狠狠的缠了两层,此时解开了,隔着衣服,单看伤口,龚九的眼神都忍不住有些触动,不由得将目光上移,在白芍的脸上停了一瞬。能活到现在,甚至之前一直没倒下去,已然看成奇迹了。

龚九只是稳定住两人的情况,伤口的处理还得交给别人才行,恰好龚嬷嬷进来,龚嬷嬷毫不犹豫的接手。暗卫出身,就算没有龚九的医术,基本的伤口处理还是必须会的,毕竟,出任务随时都可能受伤,至少也懂得如何止血,争取更多的生存时间。

龚九离开房间,去准备药,伤口太多,外用的药只怕是不够,还要内服的。

就算后来睡得相对不错,也不能弥补前半半段时间的睡眠不足,靖婉还是在固定的生物钟点醒过来。简单的梳洗装扮之后,靖婉就去看白芍的情况,人还没醒,不过已经换了衣服,至少看上去没那么狼狈,至少脸色依旧惨白。

“这是,那位叫拂晓的姑娘?”不怪靖婉记得她,印象确实挺深刻的。

“是她。”黑妹笃定的点头。

靖婉看黑妹神情有些疲惫憔悴,“去休息一下吧。”

“多谢王妃,奴婢之前睡过了。”

靖婉也不多说,想来如果白芍没醒过来,她的心也安定不下来。“龚九有没有说过,她们什么事时候能醒?”

“说是待会儿再施一次针,今日应该能醒过来。”

说到就到,龚九进屋,恭敬的对靖婉施礼,“王妃。”

靖婉点头,“现在施针?”

“还需再等半个时辰,白芍姑娘的伤口比较深,难以愈合,属下配了药力更强的药。”说着将药交给黑妹。

黑妹自然不怠慢,就要给白芍上药。

“将伤口留出来,我瞧一瞧。”龚九说道。

黑妹连忙点头,等龚九转过身,小心的解开白芍的衣衫,再解开白布,掩盖住白芍身上的肌肤。“龚大夫,好了。”

靖婉看着伤口,眉宇紧蹙,几乎横穿整个腹部,虽然没有穿透,没有露出腹内的东西,但是估计也差不了太多,这样的伤口肯定难以愈合,而且愈合了,也会留下绝对不能消除的疤痕,再有天气太热了,伤口已经有些轻微的发炎。

龚九看到伤口,心里同样不乐观,先给白芍诊了脉,然后准备用药。

“龚九……”靖婉微微踌躇的开口。

龚九一顿,“王妃有何吩咐?”并没有因为靖婉打断而显露出情绪。

“这伤口这么大,能不能将表面缝合起来?”

龚九微怔,“王妃是说,像封衣服一样的缝起来?”低头去看白芍的伤口,眼底闪过一丝丝波动。

“对,我就觉得伤口太大了,缝合起来,伤口与外面布料接触就会变小很多,而且,本身的血肉贴合在一起,是不是比重新长出来更快?”这方面,靖婉也不懂,前世,她也只是学过基本上急救而已,所以只能提出意见。

“王妃这主意……甚好,只是如此一来,应该要割掉伤口表面的坏死的肉。”

“嗯。”腐肉当然要割掉,“只是,会不会很痛?”

“王妃且放心,属下会给白芍姑娘施针,不会让她有强烈的痛感。”

针灸麻醉?太牛了!“如此甚好。”

“具体的,属下还需琢磨一下,王妃你……”

所谓尊卑有别,她没觉得什么,但是,堂堂亲王妃在下人房里呆久了,总归不是事儿,“我回去与王爷用早膳,这里就交给你了。”

“王妃放心。”

靖婉回房,李鸿渊已经起来了,不过坐在床沿上,好像雕塑一般,久久一动未动。

显而易见的,又生气了。靖婉很无奈,上前为他更衣,再亲自与他束发。李鸿渊一直没出声,却也很配合。

早膳之后,暗一带来消息,“王爷,江南第一盐商铁盐头被人……断子绝孙,初步断定,白芍姑娘昨晚是从他的别院出来的。”

靖婉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