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圣上封笔,同时也意味着年节正式开始。

这一日最要紧的事情自然就是祭灶,不过这与靖婉无关,那不是所谓女不祭灶吗。靖婉虽然从来没有祭过灶,倒是从旁见过,与大多数的祭祀差不多,也就没凑热闹。

靖婉倒是看着孙宜嘉的大肚子有点怕怕,现在靖婉都有点不敢靠近她,好像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出问题,这已经是第九个月了,离小家伙出生没多久了,为了迎接小家伙的一应准备,倒是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完全妥当了。

孙宜嘉自己的状态倒是挺好,没有所谓的产前忧郁症,每每遇到靖婉那小心翼翼想要避开的小模样,都觉得很可乐,“揣我肚子里,你都这样,日后你自己怀上了该怎么办?”

靖婉顿住,是啊,她虽然早就有嫁人生子的觉悟,那觉悟也仅仅是存在于心理上的,孙宜嘉这个嫂子,是她接触最多离得最近的孕妇,除此之外,最多就是远远的瞧上两眼,而孙宜嘉,从得知她怀上,一直到现在,几乎是日日见到,将全程都看在眼里,那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话说,明年就要嫁人,如果像孙宜嘉一样一次就中奖,那是不是就意味着……

想想那画面,靖婉就有点忧郁,开年之后她才十五岁啊十五岁,小身板没长开呢,生孩子真的没问题吗?不说等到她十八岁,至少要等到十六岁,如果能一直拖拖拖,拖到二十以后就更好了,不过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不知道能不能跟某人打个商量,多长一年算一年啊。靖婉觉得,嫂子没忧郁,她快忧郁了,忧郁那没影的事儿。

忧郁那么一小会儿,转头就忘了。

从下人到大小主子都很忙碌,也充满着欢声笑语。

二十四除尘,明明日日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这一天都还是要大扫除。

靖婉看着身边的人进进出出,她自己坐在那里发呆。

之后还有接玉帝、洗福禄等等事情,而贴对联,自然也是非常要紧的一件事情。

贴对联讲究有神必贴,每门必贴,每物必贴。

家里面读书人多,倒也没什么打紧。甚至还写了一些赏给下人。

如此,乐成帝自然也会赐下“福”字,这也是受宠的一大表现,所以,但凡有机会的,都会去讨要几张,当然,臣子们是没那可能的,也就皇子后妃跟宗亲了。

除了贴福字,自然还有门神。

不过靖婉还觉得少了点,又让人扎了红灯笼,全部都是大大圆圆的造型,或是写上各种吉祥字,或是贴上剪画,再打了大个大个的福结,在各处挂上,更添喜庆。

转眼变到了除夕,这一日每家每户还有一次家祭,准备的供品当真不是一般的丰富。

后厨里最忙碌的时刻,也就是孩子们开始撒欢玩耍放爆竹的时候。

一些大菜都在前几天做好准备工作,以便在年三十当天做出丰盛的年夜饭。

大街小巷传出的爆竹声,再夹杂着处处的说笑声,此起彼伏,洋洋盈耳。

年夜饭的时候,虽然依旧分了男女席,却并未隔断开。

桌子上满满当当的,各种菜都有着吉利的象征,即便是看了很多年,很多次,靖婉依旧颇为感概。自己人吃的东西,除了冷盘,其他的大菜热炒都还是热腾腾的。

然后,今日,除了长房长孙太小实在不宜饮酒,其他人再小都能沾沾嘴。

这会儿自然不会再讲究食不言,小孩子便是吃着吃着就下桌打闹,也不会被拘着。

这顿年夜饭,一吃就是两个时辰,当然啦,吃到最后,基本上都没人再动筷子就是了,而那些热菜也只有最开始的时候被动过。

桌子终于撤了下去。

全家齐集一堂,便是下人们都聚集在外面,面上喜气洋洋。

从两位大家长开始,发红包啦,凡是他们的后辈,那是人人有份。

领红包这种事,便是只有一个铜板,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跪拜,说吉祥话,讨红包,一轮一轮的下来,这辈分越小的,得到的红包自然就越多。如此,长房长孙就成了最大的“赢家”,便是很小很小的叔叔姑姑,也奶声奶气的要给他红包,看得一家子乐不可支。

有几年没这么热闹了,骆老夫人的笑容也基本没消失过。

这里完了,王氏又张罗着给下人发红包,按照品级,一批一批的来,再去替换其他值守的人,往年的红包都是两个月的月钱,今年却是四个月的,王氏也直接与他们说了,骆老夫人入京头一个年,多的两个月月钱老夫人赏的。

这些人伺候人一辈子,图的,可不就是这点,对骆老夫人自然是千恩万谢,什么长命百岁,松鹤延年之类的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骆老夫人动容还少些,耐不住骆尚书高兴啊。他跟靖婉一样分外在意骆老夫人的身体,这些好话吉祥话,自然是听得分外的舒坦。

当午夜交正时,高塔上钟声敲响,整个京城上空,爆竹声震响天宇。在这“岁之元、月之元、时之元”的“三元”时刻,庭院里垒“旺火”,以示旺气通天,兴隆繁盛。在熊熊燃烧的旺火周围,大小孩子们再次放爆竹,活蹦乱跳,屋内是通明的灯火,庭前是灿烂的火花,屋外是震天的响声,此时便是辞旧迎新最热闹的时候。

不顾,在这欢腾劲儿过了之后,小家伙们就开始犯困了,他们能一直撑到现在已经是不错了。

次日,五品以上官员其家眷入宫拜年。

男子皆是朝服,而有品级的夫人们自然也大装着身,看上去也别有一番气派。

相比较而言,年轻的姑娘、媳妇子,就可劲儿的往漂亮里打扮,花枝招展,在严寒中平添了诸多的暖色,看上去令人赏心悦目。

长长的马车队伍,一一等候入宫。骆尚书的官位够高,在皇室宗亲有单独一个们进入的前提下,骆家的马车自然是不用等太久。

意思意思的检查了身份,靖婉她们就被恭恭敬敬的应了进去。

女眷要与皇后等人拜年,时候不到,自然只能在外面等着,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时间稍长,就会手脚麻木,上了年岁的肯定受不住。不过一般而言,上了年岁的,要么其夫、要么其子是重臣,自然会有优待,直接被迎入暖阁,暖炉烤着,好茶好水的伺候着,跟外面那些必须站着等的人,完全就是天渊之别。

不怪很多人拼命的都想往高处爬,不为别的,仅仅是这份待遇,都值得争一争。

暖阁里便是没有特别亲近的姑娘,靖婉也都基本认识,只要不是三句话中有两句要挖坑,靖婉还是乐意与她们说说闲话。

要说大部分的公主都要奉承着靖婉,更别说那些老子没啥实权的郡主,其他重臣家的姑娘,一般而言与靖婉也没啥冲突,加之今儿又是年初一,不会有那不长眼的找茬。

一宫装女子行至靖婉身边,“骆三姑娘,贵妃娘娘有请。”

靖婉点点头,与旁边的人告辞,再与宫装女子出了暖阁。

要说这个时候,各宫事先召见比较亲近的人,那都是常事,有些妃子一年到头,或许就只能趁这个机会见一见自己的娘家人。

各家伺候的人虽不能入暖阁,却也都在外面候着,此番,跟着靖婉入宫的依旧是龚嬷嬷,现在不管去哪里,自然都要跟着,皇宫从来都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小心谨慎些总是没有错误的。

不过你领路的宫女很是坦荡,看来应该是没啥问题。

不过当靖婉转过殿宇的走廊,在另一处殿宇的回廊外,看到似乎有些百无聊奈的扯着花枝的某人时,这该叫有问题还是没问题?

宫女目不斜视的向李鸿渊见礼之后就离开,完全没招呼靖婉,用意显而易见。

龚嬷嬷看到李鸿渊之后,便不再跟随,稍远的地方站定。

看到俊美无双,现下敛了戾气显得遗世而独立的男人,靖婉觉得自己对这份美色越发的难以自控,啧,行走的荷尔蒙,当真是没办法。

靖婉站了站,这才走到李鸿渊身边,正要行礼的时候,李鸿渊已经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感觉靖婉的手有些微凉,轻轻的蹙眉,“怎么不拿个手炉?”

靖婉无语,亲爱的晋亲王,这是皇宫,不是她家,她又不是皇家人,抱个手炉,是彰显你的特殊,拉仇恨吗?你自个拉出仇恨就好了嘛,别带累别人。

李鸿渊解下身上的披风就披在靖婉的身上,靖婉能明显的感觉到从披风上传来的暖意,瞄了一眼,内衬明显的有一层浅浅的绒,披在身上暖和却又没什么重量。

而沐安立马将一个手炉递上来。

李鸿渊她妥当了,才开口,“婚期定在三月初三。”

“上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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