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茄呵了一声。

沈意晖皱眉:“你笑什么?”

向茄语气冷淡:“等是你的那天再说吧,还有事没,没事就出去吧,我要洗澡了。”

沈意晖往那沙发上一坐:“我偏不走了。”

向茄开始动起来了。

沈意晖眼看着她脱起衣服来,慌了神,“你干嘛?我告诉你别乱来啊。”

向茄面不改色解前胸的纽扣:“我洗澡呀,我干嘛,你这人真有意思。”

沈意晖连忙站起来,到门口,脚步一顿,不甘心,“问你借点钱。”

向茄猜也这事儿,眼睛一转,说道:“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沈意晖考虑了两秒,干巴巴的问:“什么?”

“如果你要送一样东西给你朋友,但又不想太刻意,比方说杯子之类的,你怎么做?”

沈意晖想也不想:“这还不简单?就说抽奖抽到了一个杯子,自己太多了,随手送给她。”

向茄一阵无语:“抽奖……你土不土啊?”

沈意晖重新往沙发上一坐,翘着二郎腿,“这精髓不在抽奖,在于——”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朝竖起耳朵听的向茄捻了捻手指:“先给钱。”

向茄表情一收,“那你走吧。”

沈意晖经过一番挣扎的心理战斗,咬了咬牙,“我这么跟你说吧,这方法关键在于你要装的随意,越无所谓他越相信你,这是演技的最高境界,学着点。”

向茄略一思考,点了点头:“知道了。”

见沈意晖没动,向茄:“你走吧。”

沈意晖一脸惊诧:“不是,我废了这么多口水,一分钱都没有?”

向茄转过身,走到桌前,拉开抽屉,沈意晖正抖着腿,见她拿过来一张十块钱,他睁大眼,瞪着她。

向茄笑眯眯:“你不是说只要一分钱吗?我这相当于给了一千倍,不用还,拿着吧,别太感动了。”

沈意晖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最后还是用两根手指头夹住了那张十块钱,像是从粪坑里捞上来那般嫌弃。

正要起身,忽然目光朝向茄身后一掠,少年突然莫名其妙的一笑。

向茄一愣,转头,发现他看的方向是书柜,上面放着两只杯子。

耳边,传来沈意晖的声音:“讲真话,挺土的。”

等向茄意识到他这句话想表达的意思是“这么土的杯子,是我我都送不出手”时,沈意晖拿着她打赏的十块钱正走到了门口。

向茄脱口而出,“你连十块钱都不放过。”

门口的背影一僵,几秒以后,沈意晖语气轻松道:“人土杯子土,钱不土就行了。”

“……”

向茄发现,就精神胜利法而言,沈意晖绝对达到了登峰造极无人能敌的地步。

*

第二天一早向茄走下楼,看见沈意晖正要出门。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过来。

两人对视,不到半秒,就像不认识对方一样,转开眼睛。

向茄神色悠闲地走下楼,沈意晖也出了门。

她慢吞吞吃完早饭,背着书包,也出门去了。

大学城下车,向茄穿过马路和街道,来到初野工作室。

九点半,里面零零落落坐着几个人,向茄一眼看到门口沙发上坐着的小瞳,正扭着头和身旁的男人聊着天。

向茄脚步一跨进门,小瞳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把瓜子壳往地上一啐,“又来找杨叔啊。”

向茄不急着往里走,驻足说道:“你还认得我?”

小瞳慢悠悠道:“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来找杨叔的可不多。”

向茄打量了她一眼。

小瞳还是和上几次看到的一样,紧身露脐小吊带,下面一条宽松喇叭牛仔裤,身材是让女人都羡慕的凹凸有致,眼里透着一股媚劲。

向茄稍稍撇开了眼,扫到旁边玻璃门上,映出她和小瞳的身材相差明显。

“不是。”向茄再度移回视线,语气轻淡。

小瞳略微惊异地挑了挑眉。

向茄接着说:“我找骆加礼。”

小瞳:“不找杨叔了?”

语气像在逗她,向茄故意说道:“对啊,找他给我打耳洞,听说他在你们这儿是最好的。”

小瞳继续逗:“哦?听谁说的啊?”

向茄不上套,努努嘴,“谁都这么说。”

小瞳莫名笑了一声,朝小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哄小孩子的口吻,“在里面,自己找他去。”

向茄走了进去。

骆加礼正忙着,在客人胳膊上描绘一只雄鹰

屋里窗帘拉开着,照的亮堂,小桌上开着一盏灯,照亮了男人的脸,他正低着头,在脸上打下睫毛的影子,侧脸线条流畅,表情认真,对这里的动静充耳不闻。

向茄走到窗户下的椅子旁,坐下,手肘靠着扶手,侧身打量着专注工作的男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室内安静,向茄看得无聊了,将手伸向斜落进来的阳光。

那一束阳光不偏不倚落在她椅子扶手上,她伸手握住那缕光,再放开。

骆加礼画好了老鹰的一只翅膀,余光瞥到了墙上晃动的影子,抬了抬眼,看见向茄一个人坐在窗户底下,手指挑逗似的拨弄着阳光,影子扫来扫去,一个人自娱自乐,玩的不亦乐乎。

他弯了弯唇,低下头继续画剩下的部分。

过了没会儿,桃子探头进来,“礼哥,待会儿你还有客人没,我们去……”

话到这里,他突然停下,眼睛一亮,走进来,“向茄?”

正跟太阳光玩的高兴的向茄扭过头,朝桃子点了点下巴,继续玩那道光。

桃子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你在干嘛呢?”

向茄头也不回,“玩影子呢。”

桃子来了兴趣,“这怎么玩啊。”

向茄用手做出一个姿势,示意桃子看对面墙上,“你看,这像什么?”

“狗?”

“兔子啊。”

“兔子耳朵是长的,你这不像,看我来。”

桃子用两手做了个兔子的样子,墙上的兔子“啊呜”一口,咬住向茄的兔子。

“……”

“你看,这才是兔子。”桃子得意洋洋。

“你这还会咬人,不就是长着长耳朵的狗吗?”

“你没听过一句话,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

见向茄不肯承认,桃子不服气转头看向那边,“礼哥,你给评评理,是我的兔子像,还是她的兔子像?”

向茄目光顺着桃子的视线过去。

骆加礼忙里抽空扫了眼墙上的影子。

“你的。”他语气简洁明了,说完便收回了视线。

“就说是我的比较像嘛。”桃子像个小孩一样,开心的炫耀,“来,我们再玩,你还会什么?”

向茄心里来了气,没心情继续,“不玩了,你自己玩吧。”

桃子没什么在意的样子,想到另外一件事,岔开了话题,“你是来找礼哥打耳洞的吗?”

向茄点了点头。然后站起来,走到桌子前面,随意地低头敲了敲。

想了想,抬头看向他专注的侧脸,“我哪儿不像兔子了?”

“你觉得像?”男人手上工具动着,头也没抬的说道。

“怎么不像?”

机器的声音停了,他放下工具,这才抬头看了眼她:“那就像吧。”

语气很敷衍,也很冷淡。

向茄假装没听出来,低头从包里取出一只茶杯。推到骆加礼面前,“听陌哥说你喜欢喝茶,这个送你。”

骆加礼低眼一瞥,不是普通的茶杯,是建盏。

几百上千甚至几万的都有。

他没收,只淡淡道:“太贵重了。”

“也没多少钱。”向茄说。

骆加礼没再理会她,忙着自己的事。

向茄咬着唇,手指扣着桌沿上掉漆,就连旁边的客人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其实这时候,她最好应该走开,但她还是让自己站在那里,跟那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自尊较量着。

停了会儿,她再次把话题拉回来:“我找你打耳洞,想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