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信德又在这里寒暄十分钟左右,他怕呆的时间太长被刘飞阳给绕进去,起身告辞时生怕刘飞阳放低姿态,提前摆的更低,双手合十弯下腰告别,两人离开,院里蹲着的小混混自然也跟着离开,只是看他们浩浩荡荡的出去有些滑稽。

孙涛在房间里没敢说话,可走出一段之后对他这个便宜姐夫发出疑问,想知道这个叫刘飞阳的家伙是什么人,贾信德回的话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据说是从救护车上发出来的呜咽:他不是人…

他一边走一边捂着鼻子,对这种环境实在不敢恭维,脑中挥之不去的是刘飞阳要拉他入股的事,走了一路也想了一路,上车之前才坚定想法:跟他合作,这辈子都不可能,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螃蟹也没在这里多停留,贾信德刚离开就跟着走了,临走时还说有时间一起吃饭。

刘飞阳望着正对面狭长的胡同,久久不肯收回目光,今天来这一趟也不能说没有收获,至少知道贾信德和齐三爷之间存在着某种渊源,当初在拍卖会上,敢叫价的不是被揍的成哥,而是矛盾并不大贾信德,这其中必有缘由。

至少现在,他把齐三爷列为重点考察对象。

收回目光见田淑芬和二孩都在对面站着。

“给你…丢脸了”

二孩沉默半晌,他没说添麻烦,也没说谢谢,而是用丢脸了这三个字,在一段时期内,他认为生活很不公平,同样是从村里出来凭什么他能行我不行,后来才明白,照葫芦能画出来瓢,却画不出来那种材质,言谈举止、行事作风、为人处世都是学问,自己学不来。

“还打算在拳场干下去?”

刘飞阳心酸道,今天如果不是得知孙涛和贾信德有关系,或者说自己有更深一层的目的,解决的可能更痛快一些。

“嗯,打算干下去,我的身体还能干个三年五年,攒点钱像曹哥似的开个食杂店”

这次二孩说的倒很正常,没有之前的遮遮掩掩。

刘飞阳再次环顾了下这个简陋的家,其实不难看出,虽然他和田淑芬在一起还不到一年时间,所谓的激情早已消失殆尽了,当初的冲动化为现在的成果,他现在在拳场打的不是为了生活,更多是为了责任。

心想着以后的路还长,也就没现在要求他跟自己回去。

时间已经很晚,再过两个小时就要黑天,今天来算是正式看看这个弟弟,就一起出去吃了顿饭,走出胡同的时候,已经能看到蛰伏在房子里的女孩,比下午的时候多了很多,一路上能有三四十位,再看二孩的时候也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孩,而是眼中带着精光,就连看田淑芬的眼神都羡慕的多,这让田淑芬很受用。

任谁都没想到住在最里面的二位,能和市里赫赫有名的大佬扯上关系。

并没去大饭店,就在临街一排的小饭馆,要了四道菜,菜码很大,张晓娥也能喝酒,看到赵志高过成这样,豪爽的举起杯喝了一小瓶惠北大曲,他们二人每人喝了瓶一斤装的大曲,二孩说了很多,徘徊在回忆和畅想之间,最后不修篇幅的开始瞎幻想。

这顿饭本打算是在天黑之前吃完,毕竟田淑芬身子不方便,可吃着吃着就吃到后半夜,已经繁星满天才分道扬镳,二孩彻底醉了,嘴里说着胡话,又把他俩送回家,刘飞阳脱下衬衫抱了些柴火把炕烧热才走。

二孩在听到门锁上的一刻,把装睡的眼睛睁开,趴在炕上整整哭了一夜…

生活无论好与坏,日子还得继续。

其实刘飞阳的生活很简单,也有规律,他现在留存在心底的执念是把弄伤安然的人找出来,他知道,这个人极有可能是现在的自己弄不过的人,所以才迫切的发展壮大,另一点是,从未放弃过对安然的救治,找了传说中的神医进行针灸,可并没什么效果,试用了最有效果的高压氧舱,收效甚微。

他徘徊在县里和市里,洪灿辉要的大块工业用地已经批下来,地理位置还挺好,在市里和县城之间,据说要打造工业区,不仅仅是砖厂,市里也将把一批污染性企业转移到这个地方。

有人对刘飞阳提出过畅想,为什么不同时开工,那样所赚取的利润一定比现在可观,他摇摇头说:贪多嚼不烂,这个回答让人大跌眼镜,心里念叨着他还有收敛的时候。

转眼间过了三天,贾信德那边还没有反馈过来消息,不过他不着急,只需要等着就是了,等他给出具体的意见之后,再研究下一步对策,他简单拜读过《厚黑学》这本书,知道如果自己与贾信德走的越近,他后面的人越慌。

好女怕勾搭,正是这个道理。

上午去了趟地产公司,他还有些惭愧,除了戴总和几名高管之外,其他员工都不认识,这些天戴总也着急,只要体育场开工他就可以全身而退,以他在萱华园里的履历,到另一家公司能谋求个不错的职位,或者说再给他安排个其他职位,没必要在这里一直耗着,奈何的是刘飞阳不开工,业务没有走上正轨他的使命就没完成。

“叮铃铃…”

刘飞阳正想着去体育场看看,电话却突然响起来,拿出来一看是张曼发过来的信息,上面只有几个字:高启亮回来了。

一名司机,副驾驶上坐着秘书,后座上还有两人,其中一人正襟危坐,身材魁梧,眸子明亮,而他身旁坐着的一人则是踏踏实实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呼吸匀称,看起来正在小憩,看车就已经知道是谁,作为惠北市唯一一辆迈巴赫,车主自然是高启亮。

刘飞阳现在在圈子里,坐的是第五把交椅,实质上已经是高启亮之下的第二人,而这个所谓的第二人,与高启亮之间存在着巨大断层,财富的差距得在百倍左右,他手里握着全省大多数的啤酒份额,啤酒口感在隔壁省也有口皆碑,尤其是这次从国外回来,据说花了几个亿引进的啤酒技术和生产线,要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目标直指东北市场。

车行驶到高速公路出口,车速放缓,高启亮感受到变化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眼窗外并没有太多变化,心中要有些感慨,他去的那个国家每年都会变一个样,也不知惠北市什么时候才能发展起来。

马汉的问题他知道,尊重这个老前辈的同时,心里也在叹息,他不会站在刘飞阳和马汉二者之间的任一角度思考问题,看的很客观,年轻人气盛,老人气沉,二者之间发生矛盾是必然的,他知道开头,却没想到是这种结局。

当得知马汉死讯的时候,他还沉默了几分钟,最后吩咐下属送了个花篮。

他并没第一时间去中水茶楼,而是去惠北的公司总部。

只是他不去,别人都已经赶到。

中水茶楼里,刘飞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阵仗,坐在这里面的人可能都畏惧柳青青身后的大先生,但毕竟大先生神龙见首不见尾,听过没见过,只是有极端问题的时候出来解决两次,所以上次刘飞阳归来,柳青青让他们过来还差两位没来,今天全部到场,即使高启亮没说什么时候过来…

刘飞阳不知道这里人对自己是否还有敌视,目前看来,表面上有说有笑,没人夸张的喊让他等着瞧,看高启亮如何惩治你。

见他能安稳坐住,还和旁边的人谈笑风生,张曼心里却没底,高启亮给人的感觉一直是儒商,从底层一步步走上来的,知识分子,可这个知识分子并不迂腐,如果还有人联合起来找高启亮出头,后果不堪设想。

她想了想,觉得有必要给刘飞阳打个预防针,站起来走过去,到旁边拍了拍肩膀,随后率先出去,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俩之间是什么关系,所以也就没投入过多目光。

两人走出门,张曼不掩饰的直接开口“这几次你在的时候他都没出现,现在回来我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你得小心点,他有可能对你发难!”

这个问题刘飞阳也思考过,他心里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只是听到这个名字,觉得和他之间注定做不成朋友,圈子内外,对高启亮的评价是一致好评,把这个人说的近乎完美,没有瑕疵,所以他本能的怀疑这个人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应该不能”他还是摇了摇头。

“即使是有也是以后的事,他刚回来第一天应该不能太为难我,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是这里的人”

“还是小心点好”张曼想了想,看看周围,上前一步轻声道“我听人说,高启亮这么多年没有再婚是因为喜欢柳青青,都是小道传的不知道真假,只是柳青青背后有人,他一直不敢动手,所以也就等着…”

“刷…”他听到这话顿时一愣,这个消息倒是第一次知道。

他之前怀疑过大先生,但是没把太多目光放在高启亮身上,当时的猜测是,因为那段时间和柳青青的表现过于暧昧,大先生出手要弄死自己,那么现在看来这个高启亮身上也多了一些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