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时光本来还想睡个回笼觉，看到这张字条后彻底没了困意,她没想到时景岩这么着急,一大早就跑去奶奶家拿户口本。

想给时景岩发个消息问他现在什么情况,打了一行字又全部删去。

时光刚爬起来，蔚明海给她打来电话，让她到小区门口。

她问：“爸爸,怎么了？”

蔚明海中午的航班出差,去机场前他专程走这边看看女儿。

“爸爸要出差，十几天才回。”

时光：“爸爸，你上来坐会儿吧。”蔚明海：“时间赶不上。”

时光让蔚明海稍等,她冲去洗手间简单洗漱一番，拿上手机匆匆下楼。

爸爸每次出差前都必须要特地看她一眼，还是和以前一样，出差的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短信早中晚轰炸。

有次在食堂吃中午饭,秦书见她一直抱着手机聊天，还又把盘子里的菜拍了照片发出去,秦书好奇：“你跟时景岩到现在还这么腻歪？”

她把手机屏幕给秦书看了看，“是我爸。”

小区门口,蔚明海瞧见了时光的身影，他从车上下来。

“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万一耽误了你安检。”

时光跑得气喘吁吁,她一路从公寓楼下跑到小区门口,平常很少运动的她，跑了两百米已经累得岔气,一手叉着腰，一手扶着爸爸。

蔚明海给她捋捋后背，又把她额头的汗擦干，不由责备：“天天让你锻炼，你全当耳旁风。”

时光不承认，“我锻炼的呀，这不是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么。”

蔚明海现在都懒得揭穿她，让她靠在他身上缓了缓，之后去后备箱拿了不少礼品盒递给她。

时光笑着，“爸爸，现在你出差我也能收到礼物了？”

蔚明海：“别多想，你下周不是要去南京？”

时光点头，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给那两个小家伙准备的玩具？”

蔚明海：“嗯，有他们的，还有你外公外婆的。”至于其他人的礼物，“你了解他们的喜好，到时你自己准备。”

他顺便问了句：“时景岩今天也休息在家？”

时光实话实说：“没，去奶奶家了，说要拿到户口本。”

蔚明海眉心微蹙，“户口本？”

时光：“嗯。”顿了顿，她认真又严肃的表情，“爸爸，我已经够法定婚龄，时景岩也想领证，所以...”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措辞，“爸爸，婚姻大事上，我会听你的。”

蔚明海心里空落落的，但也知道女大不中留。

其实有没有那张证，她都是小黑心棉，胳膊肘往外拐。

他想了片刻，“那等我出差回来你们再领证，我给你准备份礼物。”现在也来不及准备。

时光：“现在不领，时爸爸都还不知道我跟时景岩恋爱。”这次去南京，她就跟时一盛说这事，还不知道时一盛是什么反应...

蔚明海：“那就不着急，下个月，或者下下个月领也行。”然后又改变主意，“要不等秋天凉快一点的再去领。”

时光：“为什么要凉快一点？有什么说法吗？”

哪有什么说法，他只是有点不舍而已。

蔚明海：“天太热，去民政局排队时，燥得慌。”

时光浅浅笑着，心疼爸爸，“爸爸，等我跟时景岩领证，你就多了一个家人，多了一个对你好的人。”

蔚明海：“你们俩别合起伙来坑我就行。”

时光这次是笑了出来，“我怎么会坑你呢？”

“你不是专拣我坑？”

“...”

蔚明海忽然想到一事：“领证前你跟时景岩到家里一趟，先把谁做饭这事给定下来，这个必须清楚明晰，形成文字。”

时光之前有点沉重的心情瞬间被治愈了，差点笑出眼泪来。

蔚明海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

他以为今天时光会去公司，早上从家里出来绕到公司那边，哪知道她休息，多绕了一趟耽误不少时间。

他抱抱女儿，“爸爸要赶去机场了，最多两周就回来，有空就给爸爸打电话。”

时光：“嗯，爸爸再见。”

一直目送汽车远去，她才抱着礼品盒回家。

已经十一点多，时景岩还没回来。

时景岩今天去奶奶家去的不凑巧，奶奶和她的一个老朋友去了蔚奶奶的裁缝铺，蔚奶奶之前送了奶奶一件旗袍，适合老人穿的款式，奶奶朋友看到后也想订做一件。

今天周末，奶奶便带着她的朋友去了裁缝铺。

来都来了，时景岩就在家里等着奶奶。

今天爷爷在家，爷爷觉察出时景岩有事，平时没见他有这个耐心等上一两个小时，于是直接问道：“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你奶奶说？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跟我说也一样。”

时景岩：“想让奶奶帮个忙，不着急，我等奶奶回来。”

爷爷点点头，没再多言，接着看他的报纸。

时景岩也顺手拿了一本杂志翻看，过了会儿，“爷爷，你们那会儿，是不是结婚都偏早？”

爷爷没立刻回答，扶了扶眼镜，盯着时景岩瞅了几秒，他以为时景岩这么问是因为，“怕我们催你结婚？”

时景岩：“不是。”

爷爷：“我跟你奶奶呢，虽然称不上与时俱进，倒也没那么古板。我们那会儿结婚都偏早，二十出头都成家了。你们现在不一样，有些孩子上完博士、博士后都三十岁，甚至还大，再工作两年结婚也正常。”

然后话锋一转，“不过你这个年龄呢，也该考虑找个对象，谈一两年正好结婚。”

时景岩接话：“这几天在考虑。”

爷爷挺欣慰，他这个孙子从小就让家里省心。

时景岩翻了一页杂志，其实也没看里面什么内容，接着又翻一页，然后继续，哗啦哗啦翻书的声音在客厅作响。

爷爷抬头，时景岩以前看书从来不这样，这一看就是心里有事，主动问道，“公司的事？”

时景岩抬眸，“不是，私事。”

他假装很惆怅，无可奈何的样子。

之后放下杂志，“爷爷，您和奶奶会不会不太赞同，我找个二十多点的女孩？”

爷爷一愣，原来是感情上有了困惑。

他问：“二十出头？出多少？”

时景岩：“...一。”

才二十一？那也就二十周岁？

爷爷缓了半刻，“这已经不是我跟你奶奶赞不赞同的问题，人家女孩父母愿意吗？换我，我家孙女这么小，我是不愿意她找个那么大的。”

他怕这话会让孙子很挫败，又迂回道：“当然，也没那么绝对。你要是认真的跟人家谈，再让你爸妈去跟人女孩父母见个面，以结婚为前提，我觉得，倒也行。”

时景岩：“我跟女孩的父亲认识，一起合作过，现在关键是，你们会不会有意见，还有，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去追。”

爷爷恍然，“你是让你奶奶给你出出主意，怎么追人家女孩？”

时景岩演的天衣无缝，情绪似有低落，“嗯。”

爷爷也没心思看报纸了，他合上报纸，拿下老花镜。

他没想到自己孙子一点恋爱经验都没有，跟时晏朗比，时景岩简直是学前班的水平。

越想越不可思议，连追人都不知道要怎么追。

他给时景岩出主意：“要不你去找晏朗，他主意多，你看他都交多少女朋友了。”

时景岩：“...爷爷，他那哪叫谈恋爱？不负责任。”

也对。

爷爷说：“那你等你奶奶回来，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奶奶一直到十一点十分才回，看到时景岩在家很是惊讶，“今天不忙？”

爷爷接过话，“还哪有心思忙？”

奶奶坐过来，瞅瞅时景岩，又看向爷爷：“怎么了？”

时景岩心不在焉的翻看杂志，没吱声。

爷爷便把事情原委说给奶奶听，“这不就等你回来的嘛。”

奶奶甚是欣慰，没想到孙子什么话都愿意跟他们说，她问：“那小姑不是才读大学？你们怎么认识的？”

爷爷插话：“不是跟你说了，景岩跟那丫头的爸爸合作过生意，自然是在吃饭时遇到过，他就对人上心了。”

奶奶：“那肯定是长得漂亮，不然哪会一见钟情。”

时景岩：“......”

爷爷：“你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赶紧给景岩想办法，这样下去也耽误公司的事儿。”

奶奶问：“那丫头对你没...没意思是吧？”

爷爷无奈，“你说你这人吧，要是有意思，景岩还用愁成这样？”

奶奶颔首，刚才她一激动，把这茬都忘了，“你们就见过一次，就没联系了？”

时景岩：“这两年基本每周都见，有时天天见。”

奶奶懵了，“她上学，你又忙，怎么有时间天天见面的？”奶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丫头在你公司实习？”

时景岩摇了摇头，“不是。”

奶奶还等着他说清楚，结果他就没了下文。

“你这是想急死我呀，到底什么情况？”

静默了好一会儿，时景岩再次放下手里的杂志，看向爷爷奶奶：“她上课时，我会去学校看她，平常在家也能见到。”

语毕，客厅彻底安静下来。

爷爷奶奶半晌都没回过神，二十周岁，这两年基本每周都见，跟那丫头的爸爸合作过，在家里也能见到。

这不是陶陶吗？

奶奶拍了拍胸口，“你...你怎么...怎么就喜欢上陶陶了呢？”

时景岩沉默一瞬，嗓音低沉：“当初四叔让我好好照顾着她，别让人欺负了，您跟爷爷也让我好好照顾她，这不就照顾着照顾着，进到心里放不下了么。”

爷爷奶奶：“......”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对方，这么说还是他们的错了？

恍惚了一下，奶奶好好回忆了两年前，陶陶刚来北京时，她没记错，“你那天怼你四婶，没人教你这么做呀？”

时景岩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要不是看在您和陶奶奶关系那么好的份上，您答应了陶奶奶要照顾好陶陶，时一盛要不是我四叔，他心疼陶陶，我犯得着那样？”

奶奶张张嘴，竟然无语反驳。

时景岩摸摸手上的戒指，“陶陶也不知道是真笨，还是假装糊涂，我让她买戒指，又让我妈给她戒指戴着，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默了默，“前年她生日，你们不是请了蔚明海一块过来吗？那天我妈还专门在陶陶跟前说，以后做时家的儿媳妇吧，她就装傻。”

奶奶惊诧不已，“你妈妈早就知道了？”

时景岩颔首，“嗯，我爸妈一直就喜欢陶陶。”

说着，他揉揉眉心，一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状态。

“奶奶，在陶陶认了蔚明海之后，我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可她不接茬，我不知道她是真的只拿我当哥哥，还是怕你们不同意，不想让我为难。”

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爷爷奶奶那边，爷爷奶奶感觉到了空前的压力，儿子儿媳妇都没意见，他们也总不好再多说什么。

不过仔细想想，陶陶要是嫁到他们家，至少不会受委屈，逢年过节，一盛也能看到他闺女。

奶奶问道：“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时景岩答非所问：“我不知道要怎么追，万一我要是表白了，陶陶对我没那方面的意思，以后见面多尴尬。”

奶奶点头，“也对。”想了想，“你是不是想让我跟你爷爷把你们俩往一块撮合？让陶陶知道，我们其实挺支持你们的？”

时景岩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先试试吧，实在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奶奶的压力倍增，怕万一搞砸了，就毁了自己孙子的一桩婚姻。

缓了缓神，她又担心，“蔚明海能同意陶陶跟你在一块吗？”

时景岩说了句特别不要脸的：“蔚明海还不知道有多想让我做他女婿。”

爷爷奶奶：“......”

也不知道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