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既继位,旋即便以李纲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右相),又大力起复主战派大臣,下诏勉励出军抗击金人的勤王部队,号召天下臣民一心,共抗金贼。

一石激起千层浪,御史中丞颜岐当即便进言称:“李纲为金人所恶,不宜为相。”

右谏议大夫范宗尹随即附和:“李纲名浮于实,有震主之威,不可以相。”

中书侍郎黄潜善与宰相汪博彦更是痛心疾首,一意主和,大肆鼓吹南迁扬州,不作战守之计。

值得一提的是,汪博彦有个学生,名叫秦桧。

李世民依序将朝臣奏疏看完,简直想大笑三声,满殿都是这样的朝臣,大怂不亡国那还有天理吗?

此前便有宋廷官员因谄媚侍金被满门抄斩,其中可不乏有宰相级别的高官啊,而且还不止一位!

这天下从来不缺忠臣勇士,但是钦徽二帝就跟个筛子似的,真金都给筛出去了,留下的都是蟑螂、臭虫、屎壳郎,这叫后边的继任君主怎能不火冒三丈?

李世民心中恼怒,却不作『色』,传了这几人来,唉声叹气道:“连年战『乱』,民心浮动,朕早不欲再起刀兵,若真能迁都扬州杭州等地去,再无战祸,倒也是件好事。”

汪博彦听罢大喜,心说这小皇帝总算意识到金人爸爸没那么好惹了,忙跪下身去,说:“陛下此言大善,您能够这样想,是苍生之福,社稷之福啊!”

说完,他还像模像样的掉了几滴泪:“臣等一意主和,并非是为了保全自身,而是为天下,为大宋朝廷计!战祸连年,民生凋敝,这天下经不起折腾、百姓也不可再遭涂炭了啊!李纲、宗泽等人一心汲汲于名利,假借北伐广邀名望于天下,此国贼也,万万不可纵之!”

颜岐、范宗尹、黄潜善几人随即跪下身去,言辞恳切,流着眼泪道:“正是如此,还望陛下纳之!”

李世民甚为动容,面有戚『色』,也跟着更咽道:“众卿家所言甚是有理,朕已经决议南迁,只是金人凶戾蛮横,随时有可能南下攻打应天府,若是咱们走到半路,金人打过来怎么办?”

汪博彦没想到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小皇帝前几天还雄赳赳气昂昂的要北上抗金,今天居然就服软了。

他略一思忖,便道:“陛下可先下旨抗金,稳定人心,再以孝道为名,令皇太后及皇后、皇子、公主南迁,待到扬州事态稳定之后,再率领一干朝臣南下,同时令李纲、宗泽等人断后防卫,如此万无一失矣!”

李世民擦了擦眼泪,摇头道:“李纲、宗泽之辈,国贼也,朕岂可用之?还请汪卿再举荐贤良之人。”

汪博彦给噎了一下,稍稍考虑几瞬,又道:“张所、傅亮略有薄名,或可用之。”

“不妥,”李世民摇头道:“他们也是主战派的走狗,朕不用也。”

汪博彦脸上神情微僵,有种被小皇帝当众打了一耳光,又觉得那好像只是自己错觉的感觉。

他左右看了看,就见同行几人神情微妙,略带窘然,忽然间就觉得自己的感觉好像也没错。

颜岐举荐了几名负责断后防卫金兵的将领,无一皆是主战派中人,李世民照旧否了。

如此几次三番之后,那几人便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

黄潜善硬着头皮问:“陛下既以为主战派之人不可当此大任,却不知陛下心中是否有良将人选?”

李世民目光依次在几人脸上扫过,看得他们浑身发『毛』,最后哈哈一笑,离开座椅,近前去拉住汪博彦手掌,神态和煦,面带信重:“那些个主战派不安好心,朕不愿用之,这等国之要事,还是要交付到汪卿这样侍奉过三代君主的老臣手上,朕才能放心啊。”

汪博彦脸上肌肉一僵,发力想将手从小皇帝手中抽出,奈何对方那双手就跟钳子似的,将他手掌捏的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竟挣脱不得。

李世民恍若没发现汪博彦的挣扎,严肃了神情,正『色』道:“录诏,加右仆『射』汪博彦为讨贼先锋,颜岐、黄潜善、范宗尹三人为副使,即刻北上往宋金防线处为朕南狩断后,不得有误!”

“……”汪博彦:“?????”

“……”其余三人:“?????”

认真的吗,陛下?

汪博彦终于明白刚才脸上那股火辣辣的疼痛感是从哪儿来的了,当即便跪下身去,推辞道:“臣年老,难当大任……”

李世民手臂用力,轻轻松松将这老倌儿搀扶起,笑『吟』『吟』道:“汪卿此言差矣。宗泽此贼今年六十有九,尚可上阵杀贼,听闻二圣被俘北上,连夜行军百里,意图渡过黄河阻截金军后路,汪卿不过五十有八,正当盛年,怎么就怕了他?”

他视线扫过冷汗涔涔的其余三位大臣,目光核善:“至于这三位爱卿就更加不必说了,年轻有为,正该为朕南狩尽一份心力才是!”

汪博彦还待再说,李世民便冷下脸来,厉声道:“难道众卿是想阻拦朕南狩避难吗?为了自己那点蝇营狗苟,竟敢阻碍天下太平、苍生福祉?!如此不忠不义之臣,朕岂敢用之?!”

几人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家知,有心分辩一句,李世民却无心去听:“朕一刻都不想在应天府待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南狩?金人随时都有可能打过来,朕坐卧难安!尔等勿要在南京过多停留,也无需携带家小,出宫之后即可北上为朕断后,不得有误!”

“来人!”他扬声道:“领朕旨意,即刻送此四人北上,用最快的马!”

汪博彦还待再说,李世民却已经松开手,反手将他往外一推,马上就被禁军借住,架住他手臂往外拖,其余三人也是一样的待遇。

马匹都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把人往上边一按,抽一鞭子就能出发,另有人随从在后,将他们一行人送到北方宋军与金军的对峙战线上去。

想跑?跑不掉。

到了地方跟金军投降?

别忘了你们家小在哪儿!

真跟金人打?

打得过的话那还会当投降派吗?

四人苦不堪言。

李世民要的就是他们苦不堪言。

金人打过来了,生灵涂炭,满目疮痍,还有人站在一边说风凉话嚷嚷着主和,可见还是因为刀没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想解决这伙子人?

简单,他们不知道疼,那就直接送到宋金前线去,叫亲身体验一下不就好了?

完美。

范宗尹马术不精,走出去几十里,便跌下马好几次,等晚上到驿馆停下歇息时,两股战战,浑身上下遍是青紫,分外狰狞。

其余几人皆是文官,向来养尊处优,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范宗尹硬着头皮跟护送(押送)自己一行人北上的禁军说:“我实在是马术不行,颠簸受苦,行程是否可以慢些?”

禁军眼睛一瞪,说:“放肆!这可是陛下圣旨,耽误了陛下南狩,你付得起责任吗?!你将天下苍生和万民福祉放在哪里?!”

范宗尹:“……”

汪博彦今年五十有八,这时候也是个标准的老人了,体力上跟宗泽那样的武将没办法相提并论,马背上吃了一天尘土,也觉腰酸背痛。

此时他见范宗尹近前与护送(押送)自己一行人的禁军商议,也走上前去,『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放低姿态说:“并非我等惫懒,耽误王事,而是力不能支,体弱难耐,实在不行——就给我们找辆车吧。”

禁军冷笑:“几位贵人多忘事,不记得黄河以北都被金人搜罗了一遍,这会儿走在路上,我上哪儿去给你淘换一辆马车?”

汪博彦欺软怕硬,见此人凶蛮,语气愈发软了,怯怯的一指窗外,小声说:“来的时候我都看见了,驿馆外边有辆驴车,再找个人帮我赶着,料想速度也不会慢。”

“是啊,”范宗尹也道:“有驴车代步,总比在马背上颠簸要好。”

颜岐和黄潜善也纷纷附和:“驴车也行,找个懂驾车的人跟着,不比马匹速度慢多少。”

禁军听罢,眉头却浮现出一抹郁气,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满脸愤怒:“大胆!”

范宗尹:“?????”

其余三人:“?????”

禁军猛地拔出刀来,激愤不已:“尔等身为宋臣,竟敢用驴车内涵太宗皇帝!”

“……”范宗尹:“?????”

其余三人:“?????”

“我们不是,我们没有!”

范宗尹大声狡辩道:“驴车的事情,那能一概而论吗?太宗皇帝当年坐驴车是一回事,我们现在坐驴车是另一回事……”

禁军大怒道:“你还敢说!范宗尹,你是想造反吗?!”

其余几人也慌忙解释:“我等食君之禄,怎敢冒犯太宗皇帝?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

驿馆周围负责警戒的禁军听见动静不对,瞬间围了上来,神『色』骄横,满目凶态:“怎么,出什么事了?!”

那禁军便一指对面使人,神态愤愤,将方才之事讲了。

“反了,反了!身为宋臣,竟敢如此辱蔑太宗皇帝,还不快快将此事传书应天府,告知陛下!”

“是!”

“啪”的一声震响,李世民一掌拍在案上:“四贼狂妄,竟敢如此辱朕先祖,悖逆至此,何不杀之而后快?!”

禁军领命而去,第二日快马返回南京应天府复旨,道是四贼已死,尸首就地掩埋掉了。

被杀四人皆是主和派的骨干首领,消息一经传出,便惹得朝野动『荡』,主和派与投降派激愤异常,自从新帝登基之后一直按压住的怒火终于在此时爆发出来,在清明殿前久跪不起。

汪博彦之子身着孝衣,跪在当前,声泪俱下,痛陈父亲之冤:“家父向来恭谨,岂敢出言辱蔑太宗皇帝?且此事一无人证,二无物证,怎可取信于人?”

李世民面有戚『色』,被他问住,唯有以袖掩面,有些心虚的回答:“书虽不明,其事体莫须有。”

众人勃然大怒:“官家,‘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