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候, 所有人都对明夷的画处于最高热忱的时候,明夷发出邀请,更是利落的让人收起画。

都没有看过明夷的画, 没想到明夷, 这就准备离开。

无论是真正想收藏明夷所绘的画, 亦或者是的确好奇明夷所开书院的人, 这个时候都连忙道:“既然明姑娘邀请, 我们不妨一道去看看, 难得大家汇集在一起。这样的好画不多看看, 实在可惜。”

说来说去, 大家更多的是冲明夷的画,而去想看看明夷要挂这七幅图的书院里。

“马车已经备好诸位愿意一道前去,那自然再好不过。”明夷面带笑容的, 继续邀请这些人。说好的要多请几位名家大儒,明夷得说到做到。

征知书院, 名字都取好,现在差的就是先生,其实前明很多大家都因为对大清的不满,所以根本不愿意为大清效力。

就算玄烨开了博学宏词, 依然有很多人不吃玄烨这一套。可是教书育人, 这等事情,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那些人有着和旁人不同的想法, 或者说并不一味的接受大清给他们立下的规矩。

心中怀着对大明的敬重,可是他们也不清楚,现在事情已成定局, 再不是他们可以改变的。

明夷相信在很多想法上, 一旦相互交流起来, 一定能达成的共识。

这一切就等着一个机会,如今明夷拜太皇太后所赐拥有了这个机会,定然不能就这么浪费。因此明夷得把人吸引过去。

画,这样画出百姓不易的画,就是明夷抛出去的诱饵,只要把人引诱进去,往后明夷自然有办法让他们舍不得离开。

“那我们都去,一定得去。”考虑再三还没看过明夷所画的画的人,不约而同的表示,不就是换个地方欣赏明夷的画作吗?去肯定得去。

“也好,除了这些画之外,之前我久居香山寺,也有不少类似香山寺进香图的画,一直没有机会拿出来,诸位不妨一道点评。”明夷觉得这还不够,看过这七幅画,虽说有一定的诱惑力,明夷一直没有拿出来过的画,反而可以让他们更加心动。

果不其然,那些还在思考究竟值不值得为了再多看几眼明夷所画的这七幅图,一道随明夷去所谓的征知书院的人,此时此刻毫不犹豫的道:“明姑娘邀请,那我们打扰了。”

谁知道明夷手里还有多少的好画,在这个时候有机会能够多看看明夷所画的画,或许能让人有所得,怎么舍得就此放弃。

“那就请诸位随我来。”丢出诱饵的明夷,最巴不得越多的人跟着一道去的好。

全部的话都交给七巧玲珑拿着,明夷在前面带路,引着大家一道走向征知书院。

书院建在城外,地方是明夷一起选定的。马车停在山下,人从车上下来。

依山傍水是个十分适合读书育人的地方,门口石碑上刻着的征知两个字,有人道:“所谓征知,可是选自尚书?”

“正是。心有征知。征知则缘耳而知声可也,缘目而知形可也,然而征知必将待天官之当簿其类然后可也。五官簿之而不知,心征知而无说,则人莫不然谓之不知。读书者本就是在不断探索,追寻问题的道路上,活到老,学到老,当如是。”

“我希望进这座书院的人,无论是学生或者是先生,都有一颗求知的心,能够多问为什么?人只有不断的探索,才能不断进步。若是止步不前等于退步。”

一群走来的人大体有二三十个,谁也没有想到明夷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多问为什么,不进则退吗?

细细一想极有道理,像他们活到现在的人,比谁都更清楚能够拥有今天的名声并不是意外所得的。

那些年里,他们曾经多么努力的学习,又是多么努力提出各种的问题,以让自己解除心中的困惑。

“三人行则必有我师,孔子所云,亦是我辈学习的楷模。”明夷说到这里,所有人更是静默。

很多问题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没有提出来,很多时候是因为暴露出来的问题,或许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

“如今这天下容得多问吗?”有人提出这样的问题,大清自入关以来怎么对待汉人的在场的人都心里有数。

“留发不留头。这是想让我们汉人都和他们满人一样。”有人更是愤愤的说出这样的一句话,神色之间充满了愤怒。

一阵轻咳声,算是提醒说话的人都注意点,千万不要忘记明夷是什么身份,莫要觉得明夷提出那样一些看起来好像对他们很友善的问题,就真的和他们是一样的人,这一位可是满蒙的结合,并不是汉人。

“大清实施的这些政策的确惨无人道,为此心生不满,怨恨有什么不对,但是,让他们来改变我们为何不想办法改变他们。诸位也说了,满人和汉人,汉人几何?满人才几何?”以人数来论的话,定然是汉人比满人要多得多。

“如果在明显汉人比满人多的情况下,都能让满人改变汉人的想法,要自我反省的难道不是在场的诸位吗?”明夷既然打开了话匣,就没有不说下去的,要是不把这些人忽悠上船,就明夷一个人能干什么?

听完明夷的话,很多人面面相觑,也是拿不准明夷究竟站在哪一边?

明夷的身份大家都已经知道,分明是满蒙联姻的血脉,当年在明朝之前蒙古人一统天下,当时也是令天下人不敢忘怀的欺压时刻。

真要说起来,满人也好蒙古人也好,在场的诸位打从心里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态度,并不看好。

“我知道诸位心中的困惑是什么,无非是我的身份,我一个满蒙联姻的蒙古格格,更算是皇帝的女人,在你们看来,虽然我无名无份,不见得我不会是皇帝特意放出来的饵。你们会对我心存防备,理所应当。”

“可是我想告诉你们,对于大清的制度,很多政策我都心生不满。虽然我不满的理由和在场的诸位有些差别,但最终说来也算殊途同归。只要最后能达到的目的一致,原因果真就重要?”

明夷并不畏惧的,把这些人心中的困惑全部都道破。相互之间并不熟悉,很多人心中存着的疑惑,也不会轻易的说出口。

皇家的事本来就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应该掺和的。

皇帝的女人有名分也好,无名份也罢,都应该少管。

但是他们从未想过明夷竟然如此的了得。妙笔丹青画得栩栩如生,如今这诸多大家中,能画出这样令人感同身受的话并不多。

都说观画如看人,明夷能懂天下百姓的喜怒哀乐。定然不会室内等卑鄙无耻,等同于欺压他们的八旗子弟。

“先前听说明夷格格上折状告八旗子弟,致使朝廷彻查满州八旗,更是换下一批不作为的官吏,这么多年来,八旗子弟如何欺压我们汉人,我们都清楚,不是没有人上折转告过,但是都被人压下了,也让我们觉得如今这天下已经是满人的天下,想让我们这些汉人过上好日子,只有一个可能。”

所谓的可能当然不会宣之于口,落人于柄。

在场的聪明人全都心知肚明,看破不说破,不过如此。

“是啊,谁都清楚什么叫鱼死网破,真要是被人逼到一定的地步,便怪不得旁人拼个你死我活。天下想要安稳,如果不能安抚这个天下的汉人,终将这个天下做不完。元朝为何而亡,前车之鉴,难道不该吸取教训?”明夷将这些人不敢说出口的话,劲都说出来,言语之中充满了讥讽,没有人想到明夷胆子那么大,这样的话也宣之于口。

明夷面对这些人诧异的目光,不以为然的一笑,“让诸位见笑了,一时气愤,便不由自主的说了这些本不该多说的话。”

“我们什么都没听见。”有人配合无比的说出这一句,明夷笑开了,此时已经来到几处院落前。

要说山下的石碑看起来十分简陋,来到书院前,看到偌大的院落,山清水秀的地方,建筑看起来也分外的和谐。

站在正门之前一眼看不尽究竟有多少的院落,惊叹之声道:“好大的书院。”

“诸位请入内细看。”当然得大,明夷办起这个书院可不是打的小算盘,要是不想想办法一气建成这么大的书院,怎么可能支撑得了她将来继续要干的事。

这个时候门口也早有人迎着,为首的人,当然就是燕齐。

想起明夷方才所做的画,一照眼就认出燕齐来。

“这是方才名姑娘画中所画的人。”指着燕齐而问,明夷坦然地承认道:“正是。”

“明姑娘将他的气度画得丝毫不差,一眼便让人认出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打量着燕齐,也夸赞起明夷来,燕齐莫名。

明夷并没有要为燕齐解释的意思,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等燕齐看完的画自然就会知道,因而明夷给他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请一众人都往里去,她这书院大得很,说来这么多年画的画也不足以让明夷把书院每个房间挂完。

提到这回事,明夷还显得有些难过。毕竟没能把该挂的地方挂完,对明夷来说就算一种失败,接下来,明夷得参考每个地方专门画配对的画。

“果真都挂满了画。”一进屋大家就看到屋里的画,各自分开凑过去看着明夷的画。

当然也好奇地询问明夷,刚画的这七幅画,挂在哪儿?

“这一处是征知书院的正院,就挂在廊前。”明夷都想好了,每一个来到书院的人都应该第一眼看到这七幅画。

承载着大清如今诸多百姓情形的画,应该让这些将来的国家栋梁都睁大眼睛好好的看一看,想将来能够出人头地来到书院,是不是也应该为国为民多做一些事?

有些东西就应该刻进人的骨子里,永生永世都不要忘记。

听到明夷竟然要把画挂在前面走廊之上,多少人张大嘴巴很想提出反对的意见。

“于诸位来说我的画算是神来之笔,但对我,我只是想把我看到的感受到的一切画出来,也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或许还能唤醒一些人,如此而已。”大抵对于画的定义不一样,因此做法也会有些不同。

明夷的话对很多人来说等同于收藏的艺术品,可是在明夷看来,这就是一幅寻常表现大清百姓生活的画罢了,不必过于看重,若真是画有什么损失,再画一幅就是。

“诸位可以随便看,随便走。若是看累,走累了,前面准备了一应茶点,若不嫌弃,不如一道品茗用些点心。”明夷看到其中的人早就叫她挂在一旁的字画勾得走了,含笑地说来,让他们放开去走。

四下的准备,明夷等着他们去发现。

听着明夷大大方方让他们可以到处闲逛的意思,顾不上管明夷为何能让他们到处闲逛,不过,逛就逛,谁怕的谁。

各自散去,想看看这征知书院到底有多大,明夷手中有多少好画。

一下子人都不见了,燕齐这个时候上前道:“让他们随意闲逛?”

“随意,里面有多少人是真正的名家大儒,可得睁大眼睛瞧瞧,用一些东西能最快识别一个人,挺好的。”明夷说得意味深长,燕齐有什么不明白的,佩服的作揖。

明夷的主意正,做事有章程,张驰有度,拿捏着人心,一点都不敢松懈。

“他们逛他们的,我们去喝茶。”早准备把人请来的,一应喝茶的工具自然也备好,各种各样的好茶,明夷从来不缺,今年最好的茶,从进贡的那一批里,玄烨早早送到静宜园,明夷每回瞧着那些茶,就想起玄烨那张脸,干脆让人收起,一样都不要。

自己喝的茶,明夷果断的让乔幽准备。

不过,今天请人那么大的场面,她不想喝,却必须拿出去请人喝,没理由丢着茶叶坏了,正好这些好茶,可以在一定的程度上表现对客人的看重,明夷需要这些客人,岂有不多表现表现的道理。

征知书院,几乎覆盖半座山,其实此处原本也是一座书院,只是因为经过王朝的更迭,或因人才的流逝,又或是因为战乱,书院败落。

明夷让乔幽找地方的时候,要求地方得大,乔幽让人找了不少日子,最后选定此处,不得不说,这里确实不错,山青水秀,至少明夷很是满意的。

之后如何在原书院上修起书院,明夷图样都画好了,具体怎么操作,自有建房的专业人士,哪里用明夷操心。

而在书院之中,有一处花园,里面布局的十分雅致,可以让人在此休息,正值春来,园中有些花开始冒绿,也有一些含苞待放。

园中有一棵大树,也不知有多少年的历史,枝大树茂,坐在树下喝茶品茗,再是自在惬意不过。

明夷请燕齐坐下,突然地说起道:“像你们男人,是不是有需要的时候,你们就不会把所谓的规矩放在眼里,反过来,若是不需要的时候,规矩会大如天?”

燕齐怎然听着一顿,随后连忙地道:“于我而言,规矩不规矩的,不杀人放火,也不曾谋财害人,触及王法,不守也罢。”

“啊,这个问题不应该问你,毕竟你同他们不一样,拿你来衡量世上男人给女人定下的规矩,不太准确。”明夷说到这里,亦是微微一笑。

与燕齐从第一次见面,燕齐看到明夷的时候,燕齐的脸上就没有见到陌生女子所带有的独有审视。

眼下这大清朝,自宋朝朱理学说盛行,几乎将女子打压至极致,男人和女人,七岁不同席,动不动就说女人不守妇道,这个不许女人做,那个不许女人。

三寸金莲,更是恶习,男人说是喜欢那样扭曲的美,实际上呢?

缠足后的女人,根本连走路都费力,无法是想把女子困在方寸之间,明夷有幸见过三寸金莲,那完全被折坏生长的脚,明夷想起来都觉得触目惊心,不过,有些话以前明夷纵然及有不满,不愿意惹麻烦,终究不能轻易说出口。

如今,不一样了,既然她仅想太太平平的过日子,没有人愿意让她过,她便不过这安稳的日子,自保重要,她不能改变她现在的处境,若能改变天下人的处境,有何不可?

但也正是因为朱理学说盛行,男|女之别,明夷没少听人说,好在满蒙对这样的规矩并不算太看重,不过该守的,依然得守。

明夷见过许多的男人,每一个纵然嘴上什么话都不说,也会用眼神无声地提醒明夷,男|女有别,有男人在的地方,像明夷这样的女子,就应该注意避嫌。

但直到现在,明夷并没有从燕齐的眼中看到这一点,因此,明夷想和燕齐论起男人和女人的事来。

燕齐听着听着,不能不说,明夷算是在夸赞他了,“或许是因为除了所谓的规矩,其实都不如生活更实际。”

说得也对,富家出生的女子才有资格缠足,像那些一般的穷苦人家,多少人为了吃一顿饱饭费尽心思,家里能多一个劳动力,谁会作死的把孩子缠足养在家里,庄户人家,指着天吃饭,恨不得多长几手双,多干点活,怎么可能愿意白养一个孩子。

明夷笑了笑道:“天下间务实的人不少,也总有太多吃饱撑着的人。”

那么说更是没错,要不是因为有太多吃饱撑着没事干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和诸多的打压别人以表现自己能力的事。

“眼下天下百废待兴,有很多事等着他们去做。实在不行,倒不如为他们找点事。”燕齐给出主意,明夷赞赏的点头。

细细说起一些事情,等到参观完书院内的画出来的人,虽是意犹未尽,见到明夷和燕齐,坐在那里喝茶,颇觉的惬意。打着招呼的走过来,明夷和燕齐都站了起来,“诸位先生看得如何?”

询问颇是客气,其中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道:“好,明姑娘不仅擅创作,临摹得也是栩栩如生。”

“早些画技尚未有所成,故时常临摹名家大儒之作,为的不过是身临其境,学习名家名作的笔法。”明夷坦然承认,那些年来画技没有进展的时候,她就是那么临摹名家大作,之后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成长,才有今天。

“诸位逛了半天,想必又累又渴,请坐下喝杯茶,吃些点心。”随着明夷的话音落下,自有婢女和内侍上茶,好在这花园之中,虽然没有桌椅却可以席地而坐。

都是名士,也不计较那些虚礼,接过茶坐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明夷的画作来。

不同的画,画成之时,明夷的心境想必也是截然不同的。

有些画一开始表达的情感并非如同他们看到的一样,现在正主在这岂有不问个明白的道理。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不亦乐乎,和明夷越交流越明白,明夷不仅画技高超,更是饱读诗书。当世大儒之作,明夷全都看过,娓娓而谈,更表露出对他们的推崇。

“我这征知书院,不同于太学,诸位不介意,往后不如常来此谈经论道,著书立作,闲来若是想培养几位弟子。亦可将你们的弟子带来。不怕诸位笑话,我这里不仅仅为育人,也为让天下人,都能多问为什么。前明的许多算术,不知在座的诸位有哪些比较精通,我想讨教。”明夷诚恳的表现出想向人学习的态度,希望能够有一位能够站出来指点迷津。

“明姑娘也喜欢算术?”听到明夷竟然还会钻研这等并不为世人所接受的科目,不少人都有些好奇。

“喜欢的。算术不仅可以用于算账,如制作武器,建筑房子,哪一样又离得开算数?只是没有想到这些年来随着朝廷定下科举,而且固定四书五经,曾经其他科目一都被舍弃,除进士外,竟然不为世人所喜。朝廷不重视赢得天下百姓自然更不愿意去学。”说到这里,明夷颇是叹息。

“想唐诗宋词,如今当事可有能匹敌之?帝王专权,只想如何控制这个天下,却从来不想随着帝王的专权,也会造就整个天下无法更进一步。春秋战国,虽曰礼乐崩坏,但百家争鸣,现一代文化盛世,诸子百家,至今仍令我辈心之向往。我虽为满蒙之人,却一样极喜于这种灿烂的文化,更希望能再现一代文化盛世之状。”

提到唐诗宋词,百家争鸣,不少名学大儒都认同的点点头,那样文化的盛况,多少人同样恨不得能够身在其中,不到感受那璀璨的文化历史时期,可惜终是他们生得晚了。

“诸位若是不嫌弃我这征知书院庙小,我想请诸位一道留下,虽不知能否再现诸子百家,唐诗宋词之盛况,但吾辈只要努力,成与不成,算为天下人开了一个好头。莫让这天下的人只以为四书五经最佳,而不知诸子百家,各有所长,皆为我辈当习之经典。”

如果从一开始明夷就和他们提出邀请,希望他们能够留下一起谈经论道未必见得这些人会答应,但是看完明夷的画,又和明夷刚才有过一番交流,意识到明夷是女流之辈不假,却也是有真才华的人。

说起唐诗宋词百家争鸣,明夷神情之间透露出来的向往,情真意切,也让他们不由自主的为之动容。

其实谁人不想能够再现一代文学繁华,认认真真做学问的人,也希望能够让更多人明白他们一份心意。

“诸位可以放心,在我这征知书院内,诸位的吃住我都包下了,不过,若是来日有了学生,学生求知问解,望诸位不吝赐教。”明夷很清楚人的担忧是什么,先一步道出她的意图,让他们可以放心。她所图的是他们的本事,为此,可以做很多事。

“明姑娘一番盛情邀请,我们就当仁不让了。正好这么多人都是为明姑娘来此,有缘相聚也是各自的福分。不过我们的有言在先,哪一日我们愿意走了,明姑娘不能拦着。”谁也不能说能在一个地方待多久,若是有一天当真要走了,明夷可不能说不让。

“这是自然,我这书院诸位可以来去自如,我绝不强求。”明夷又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就算要留人,必须也是凭本事让人心甘情愿的留下,怎么能强迫于人。

纵然心里还有些不安心的人听到明夷真诚的保证,都觉得可以试一试。

“明姑娘的画我们能不能拿来观摩?”愿意留下的人虽然是被明夷的一番话打动不假,也还有其他的原因,明夷的画就是最大的诱惑。

“自然可以,我这院中所有的画,诸位都可以随时拿去观赏。”画本来就是给人看的,能够用这些画收拢住这里这么多的名家大儒,对明夷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明姑娘把画全都挂在书院之中,看样子是不打算卖的?”其实明夷的画画的好,因此也会有人想要收藏。

“虽然不卖,可以赠。”明夷俏皮的说了这一句,把一群本来以为怎么都不可能得到明夷的画的人,心都勾起来了,望向明夷。

明夷认真地道:“并非虚言。所谓士为知己死,我这画赠给知己又有何不可?”

画是不会拿出去卖的,送人很有可能,明夷倒想看看有多少人把她画的主意。

但有所图,明夷自然更容易索取。

相互之间你来我往,各取所需,再好不过。

“果真?”明夷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多少人的心都动了。

明夷很肯定的点头,“虽非君子,但我一言九鼎。”

要的就是明夷这一句话,一群人笑呵呵的道:“不瞒明姑娘,你的这些画颇让我们爱不释手。许久没看到像明姑娘这样能画出这等让人感同身受的话,又十分的务实。难过也罢,高兴也罢。都能让人共情。”

夸赞明夷的画技出神入化,明夷总要谦虚一二,“诸位过奖了,我的画技应该多学,希望能有机会得到诸位的指点,让我再进一步。”

总的来说,就算被人捧着,明夷也不忘同样回捧着他们。

“诸位有何要求,住在书院的期间都可以找这位燕先生,他会尽所能的满足各位。”再怎么奉承也不能不把最重要的事情说清楚。

明夷不可能时时刻刻留在征知书院,掌管书院的人暂时定下燕齐,燕齐分明一直只想当一个账房先生,怎么也想不到明夷给他的重担越来越多。

都被明夷推出来了,唯有硬着头皮上。燕齐见一礼,一群人进来的时候和燕齐仅打了一个打招呼,现在知道燕齐竟然是明夷派来掌管书院的人,也就是说往后他们打交道的日子长着。

各自客气的打一个招呼,燕齐顺势的道:“各位逛一天也累了,休息了这一会儿,不如一道用个饭?”

大半天过去,虽然在喝茶的过程中吃了点点心,那也不足以填饱肚子,应该上正餐。

“是我考虑不周,一时忘记诸位逛了一天,费力颇多,定是饿了。膳食都准备好了?”饭肯定是有备的,什么时候吃是另一个问题。明夷问起一旁的丰登,丰登连忙地道:“格格,备好了。”

“正好,诸位一道请。”明夷起身相请,不说饿真没觉得,被明夷这么一提,所有人的肚子不约而同的发出一阵咕咕的叫声。

肚子不争气的一叫在明夷的面前失了颜面,不少人面上都讪讪。

“民以食为天,若是诸位不懂饥饿,那才是真正的有悖常理。”明夷明白这些人心中的想法,为他们开解一番。不好意思的人听到明夷的话后又觉得在情在理。

对于明夷能在关键时候顾及他们的心情,还能为他们开脱,自然博得不少人的好感。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蒙古格格不像他们之前见到的八旗子弟一样,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反而饱读诗书,知书达理。

妙笔丹青,引经据典,连诸子百家也能信手拈来。这样的人的确有人才,为何不能和她交好?

相互之间各自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做了一些决定。

看一看,征知二字取得妙,明夷又似有雄心,虽为满蒙的血脉,并不一味说大清好话,交谈的言语之间更透露出对大清很多制度的不满。

反正他们可以来去自如,并不在乎明夷究竟为什么把他们汇集在此处。

所谓日久见人心,无论明夷打什么主意,早晚有一天会暴露出来,不必急,不必急。

明夷把人请到此处,好画让人赏着,好酒好菜让人吃着,住的地方也安排得妥妥当当,让人宾至如归,挑不出半点错来。

一应安排好之后,明夷才回静宜园,三个多月不见的玄烨竟然在静宜园等着她,明夷并不意外玄烨的到来。

今天明夷所作所为,玄烨不可能不知道。知道了更会好奇明夷到底想做什么?

身为皇帝,明夷突然建起书院,更请这么多的名家大儒前往她的书院相聚,期间明夷和那些人说的话,可以确保,定是一字不落的传到玄烨的耳朵里。

听到这些话,玄烨要是不来找明夷,那才怪的。

“都退下吧。”明夷吩咐人全都退下去,她和玄烨之间的事,怎么争怎么吵,不必牵连旁人。

如今明夷见到玄烨连礼都不行,直接把跟随的人打发,玄烨的脸色看起来好像很平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谁人心里不犯怵?明夷大发慈悲让他们退下去,一个都不想停留。

期间林兴瞄了玄烨一眼,玄烨是同样的意思,因而林兴乖乖的退下去。

“皇上。”明夷打发完人,这才按规矩给玄烨行礼,玄烨凝望着明夷,“明夷,你究竟要做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做一些从前一直想做,但又觉得太麻烦了,会让我不好过日子的事。”没错,有些事有些问题明夷不是今天才发现,在很早之前,明夷就看到了这些不公平,心中有着不满,可是那个时候想讲明白,想要改变太难。

一旦走向那条路,这一辈子明夷都没有宁静的日子过。

从本质上来说,明夷是个不喜欢自找麻烦的人,能够太太平平的过日子,这一辈子明夷也可以肆意过日子,明夷下意识去忽视那些存在的问题。

然而明夷所有安静日子,快乐的日子都叫玄烨一手摧毁了,既然如此明夷就不想再委屈自己。

改变不了自己的局面,无法捍动皇帝是吗?她且试试改变那些或许会有很多磨难,却能够改变的事,顺便,加重自己的筹码。

明夷不想再让玄烨因为任何事情,任何原因再有强迫她机会,一点都不再想。想达到这个目的,明夷如果没有足够的筹码又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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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夷:放开思想,一起探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