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永续的齿轮

记录下足够多的信息，苍夜终于有精力将视线从神庙之内转移向外面的世界。

六戟之枪所带来的恐怖苍夜是看在眼中。

关键时刻，愿意为城邦牺牲的王选择燃烧生命，催动了城邦最后的底牌——

苏蒙的审判！

在神还未失踪之前，在蒙苏特利亚还是王国的时代，大祭司作为沟通天上与地上的桥梁，向神明祈求庇护。

神的怜悯化作三件神器流落地上，以‘神之宠爱’、‘神之审判’及‘神之傲慢’分别命名，蒙苏特人坚称这是神所赐予的神器。

然而，在第一次浩劫前，神失踪的那段时间内，三件神器莫名失踪，直接导致了蒙苏特利亚的灭亡。

而在蒙苏特人光复失地后，神仍未归来，以退化为城邦时代的各支蒙苏特人却寻到了三神器，准确来说，是已经碎裂成数十份的神器碎片。

神器破碎，但神力尤存，因而各个城邦相互间大打出手，只为迎回神物，然而最终只有不到三十个城邦如愿以偿，乌伽什也赫然在列。

神器被打回各大城邦进行重铸，尽管实力比不上完整时，但仍旧被当做镇国神兵对待，而世上，拥有镇国神兵的城邦确实是排位靠前的那些。

重铸的神兵本身位阶不高，却具备极为严重的缺陷，每次催动都需要以庞大的生命能量进行填充，如此严苛的使用限制使得镇国神兵无法随意动用。

【苏蒙的审判】继承了原版那极具强大的破坏力，可瞬间将庞大的能量进行压缩，随即化作光束猛然打出，以此进行摧毁。

这件神兵由历代的乌伽什之王所掌控，也只有它们才有资格燃烧生命使用神兵。

王者在毫不停歇的灌输完全部生命力后，灵魂与肉体一同融入到毁灭的光束之中，随即与冲击而来的六戟之枪狠狠碰撞在一起。

……

余波摧毁了四分之一的乌伽什，蒙苏特人似乎早有准备，在沉默中训练有素的撤退，而阿苏特马民则因为誓言，真的为自己的主人‘流进最后一滴鲜血’。

阿格泰斯在叹息声中撤去了黑云。

“顽强的猎物逃过猎人的狙杀，因此，猎人不得不履行他的诺言……”

被主人随意牺牲的猎犬保持高度组织性，当即停下厮杀，沿着两条裂口有序撤离，而蒙苏特人也十分配合的让对方撤离。

属于‘乌伽什’的大狩猎落幕了，不得不说，它们的任何挣扎、奋斗都是可以预见的结果。

从第一城邦到最末城邦，它们的命运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

‘恐惧之子’巫马斯不会让它们轻易的毁灭，为了不断能不断榨取足够的食粮，每一次的大狩猎，无论是哪一个城邦，无论它们遭受到怎样的攻击，都始终能幸存下来。

城邦的数量已经维持了近千年未变，这中间的原因，蒙苏特与巫马斯之间都心照不宣，但如此‘怜悯’，需要蒙苏特人不择一切手段去争取，在拼命的挣扎之中才能寻得存活的机会。

巫马斯带来毁灭的目的只是为了看到蒙苏特人在毁灭降临时的挣扎，为了生存，它们不得不挣扎，以此满足巫马斯的欲望。

所以，对‘恐惧之民’的痛恨、走狗的蔑视。战斗时的勇猛与坚定，牺牲前的平静与无畏，都是刻意去达成的特质，以此陪着巫马斯将闹剧进行到底。

每一个蒙苏特城邦都必须永远保持在对绝望的激烈抗争，如果心灰意冷，彻底放弃，那么便会被心生厌恶的巫马斯榨干完最后的价值后彻底抹去一切存在。

让这畸形的秩序源源不断转动的是求生的欲望，如果将生命也放弃，那么齿轮也将彻底崩坏了。

……

被苍夜赋予‘绝望’之名的黑刀发出愉悦的颤鸣。

在主人的手中屠杀了无数生灵，品尝到数以百万计的绝望之心，在混沌中诞生的邪恶意志已经深深离不开这份美味。

而就在‘希望之地’上，它感到由衷的兴奋。

这里的气氛早已凝聚出令人欣喜的、激动的、拥有芬芳气味的‘绝望’团块。

在被迫抗争的背后，所掩盖着的是无法反抗的垂死挣扎。

黑刀的异变让苍夜看到了再一次进化的契机，或许利用这次机会，可以让黑刀蜕变成真正的神器。

手握渗人的神兵，苍夜来到举办庆典的街道上。

成功通过这次大狩猎，乌伽什的排名提升到第17位，刚刚就任的伊鲁特表现出其非凡的统御力与战斗力，比起上代王拥有更加难得的人格魅力。

以大狩猎作为自己继任的资本，国民已经建立起对新王的初步信任，以淳朴天真的思想来判断，最为大胆的想法是让城邦挤进前十的席位。

为此，在战斗结束后，庆典与宴会的举办正好能冲淡由死亡所带来的阴影，只是，在宴会中并无新王的身影。

没有出席的理由并不是因为对先王的哀悼，而是王位的交接需要大量的准备工作，新王需要在最快的速度学会为王之道，以让战后的乌伽什能迅速回复正常运转。

苍夜穿过喧闹的人群，一路沿着侍卫的脚步来到王宫，随之，他见到了埋头于繁琐工作中的伊鲁特。

不得不说，这是一位合格的王储，所掌控的不只有大师级的【战争学】、【战斗学】，还有同样水准的【统治学】，而在日后的时间中，【统治学】所占的比重将会逐步扩大。

从检测到的数据中，苍夜看到了对方身上难得的潜力。

只要能完成史诗天命，伊鲁特未必不能拥有对抗‘恐惧之子’的实力。

同样的潜力，苍夜在身为半兽人领袖的血斧身上见到了相同的品质，只是伊鲁特尚还具备稚嫩，需要一段进行打磨的时间。

在可视与不可视的界限中，苍夜平静看着这位埋头在繁琐工作中的新王，目光就好像在打量一块难得的实验材料。

思虑片刻，判断着对方身上所具备对自己可利用的价值，随之，苍夜借来时间之神的权柄，将整座宫殿都给凝固在这一帧中。

而自己，则是探身在思维仍旧转动的伊鲁特耳中轻声说道：

“你，想摆脱这份绝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