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秒,小川又道:“不过这老东西的心理素质也够强的,他未来女婿的公司才刚出了事,他就要在公开场合亮相,想证明什么,祝盛西的‘江城基因’没有问题?”

徐烁打了个哈欠,一手撑着头,看似慵懒,眼睛里却透出精光。

“江城基因能在几年之内异军突起,靠的不仅是顾承文在内的几个投资人的支持,还有媒体包装,医疗技术的加持,以及民众对于基因研究的盲目期盼,这才形成如今的利益集团。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条食物链牵扯的人越多,风险就越大,一旦断裂后果不堪设想。这个道理顾承文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他绝对不会允许‘江城基因’出任何纰漏。”

小川:“但是哥,听顾瑶的意思她现在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咱们还要针对她下手吗?”

徐烁眯了眯眼,唇角落下:“她不知道,我就帮她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继续

第10章

chapter 10

持续了一夜的阵雨,翌日的江城终于雨过天晴。

整座城市在上万名一线工作者的紧急救援下也恢复了健康,早高峰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晨间新闻播报的依然是围绕着“江城基因”新药的种种揣测,而陈飞宇事件已经成为了配角,只是在后面捎带提了两句。

在某个实时性的谈话性节目里,专家们当场连线了拿到第一手消息的记者,得知律师事务所和江城基因已经为本案的当事人组建了金牌律师团队,打算通过法律手段来证实江城基因的药确实无害,而女助理最多只是一个目击证人,绝对与江城基因高管的死无关。

江城基因这么快就开始做事,这样看来,很有可能负责此案的公安机关会对女助理和药物提供者江城基因提出起诉。

接下来,江城基因必须尽快着手准备相关文件,比如药物研发和试验证明,比如死亡的高管和女助理的身体检查报告,比如现场找到的药物残渣是否就是出自江城基因,会不会被人偷梁换柱,等等。

顾瑶一边吃早餐一边看完早间新闻,关掉电视机,就坐在沙发里发呆。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祝盛西一直没有消息,他一定在忙。

顾瑶没主动问过他,却阻止不了大脑要思考,她想到了几个疑点。

第一,在那个高管出事之后,女助理做了什么,报警,还是联系任职的律师事务所?

按照一个律师的思维来说,一旦自己牵扯进命案,第一件要做的事绝对不会是报警,身为律师的都有多疑的职业病,有时候连证据都会说谎,又怎么会放心把自己交给警方?所以女助理第一个联络的人一定懂法而且是她最信任的人。

那么第二个问题就来了,如果女助理求助了他人来帮忙想对策,他们一定是找到了万全的办法将此事摘清,才有可能去联系警方。那么现场的消息又是如何漏给媒体的?难道是女助理求助的对象有问题?

第三,现在外面都在说那个高管在临死前服食的药物来自“江城基因”,这一点经过证实了吗,是谁证实的,警方技侦的已经做过样本比对了?技侦怎么可能把消息漏给媒体?

顾瑶闭上眼,安静片刻,脑海中忽然又出现昨天看到的那张照片。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顾瑶忽然睁开眼,拿起车钥匙和手机出了门。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车子开到半路,顾瑶拨通了秦松的电话。

秦松:“喂。”

顾瑶没耽误时间,一股脑的将自己刚才的分析告知秦松。

秦松听了沉吟片刻,说:“整件事的疑点的确很多,要说这出大戏背后没有人写剧本,谁信啊?但问题是,幕后黑手是谁,是‘江城基因’的竞争公司?他的目的是什么,准备一次性击垮‘江城基因’?”

秦松话音一顿,又道:“哦,不过我倒是打听到一点消息——你知道在事发之后,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人是谁吗?”

顾瑶一怔:“是谁。”

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就意味着是女助理第一个求助对象。

“嘿,这事儿可太邪门儿了,她没跟自己工作的事务所求助,反而找的是另外一家名叫立坤事务所的公关律师,让他们来做危机处理。都说同行相忌,她怎么不按照套路来啊?”

——什么?

没找自己人,反而请求外援?

秦松:“依我看啊,这个女助理对自己工作的事务所也不是很信任。”

顾瑶安静片刻,才说:“也就是说,将消息泄露给媒体的人,很有可能是立坤事务所的人?”

秦松:“如果真是立坤自己人干的,这种操作也是绝了!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刚接到烫手山芋,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尽可能的把事情压下来啊,等做足准备再劳烦媒体。现在倒好,这么快就把消息漏出去,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顾瑶打断秦松的吐槽:“还有另一种可能。”

“是什么?”

“也许,立坤的目的就是要利用媒体扩散消息呢?目的就在于出其不意,拉‘江城基因’下水。”

秦松:“……”

一阵沉默。

顾瑶一边开车一边整理思路,开始从其他角度出发。

通常来说,当一个问题想不通时,问题多半是出现在想问题的角度上,因为每个人在思考问题的时候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角度的限定会局限思考者的眼界,看到的便只是整个事情的一个面。

那么,如果角度切换成他人呢?比如女助理、死去的高管,或是那个幕后黑手……

这时,顾瑶的车子来到一个大十字路口。

红绿灯切换着,有车子不遵守交通规则,闯了黄灯,惹来好几辆车的鸣笛声。

电话那头的秦松听到了,问:“哎,你出门了?你今天没课啊。”

顾瑶:“我去我爸妈那边,晚上有一个投资协会的颁奖典礼。”

秦松愣了:“等等,你爸要出面?你也要跟着去?”

顾瑶:“嗯。”

秦松震惊了:“天呐,这是什么节骨眼啊,你怎么还自己找事儿啊?”

顾瑶觉得好笑:“找事儿的人是我么?”

秦松一噎,隔了几秒才说:“我知道你是被动的,你也没招谁惹谁就被人盯上了……可正是因为如此,你才更应该小心啊,人多的地方就少去,出风头的场合就不参加,一切都要谨慎、低调——你之前还说不打算参加那个颁奖典礼,还说什么就是做作秀,一群庸脂俗粉比谁的衣服好看,比谁的后台干爹有干劲儿,现在倒好,还真跑去拼爹了,你这不是给背后黑你那人找素材吗?”

顾瑶的车子已经来到她父母住的小区地下停车场,她一直笑着听秦松念叨,直到将车子停稳,才将他打断。

“秦松,你不如换个角度想,如果你是那个黑我的人,你现在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么?”

秦松:“找机会再黑你一次。”

“所以啊,我现在就给他提供机会。”

秦松愣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要反其道而行,引蛇出洞?我的天啊,姑奶奶,你以为你是fbi还是cid啊,你电影看多了吧,你有自保的能力吗!”

顾瑶反问:“那你觉得,对方会因为我手无缚鸡之力就放过我吗?不会的,就算我不给他机会,他也会创造机会,玩到这一步了他不会收手的,但我还有权利选择是不是主动出击。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前者总好过后者。”

到此,顾瑶又话锋一转:“你想想,一个连环杀人案件出现了,这时候警方正在搜集证据,市民们忧心忡忡,作为心理专家,咱们最大的压力是什么?”

秦松说:“最大的压力就是‘心理矛盾’,既不希望再有被害人出现,又希望凶手继续犯案,因为只有他做得越多,露出的破绽越多,咱们能获得的分析素材就越多,抓到他的机会才越大。”

顾瑶:“所以,我现在就是给他露出破绽的机会。”

虽然顾瑶如此说,秦松还是很担心。

“可是顾瑶啊,那个人连学校电脑都能黑,要是连你的手机也黑了,或者给你车里装了什么窃听器,那咱俩的对话不是……”

话还没说完,秦松就自动闭嘴了。

就怕好的不灵坏的灵,呸呸呸!

下一秒,就听顾瑶冷笑一声:“听到了最好,这就当做是我对他下的战书了,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抓住,也就只配躲在幕后做缩头乌龟。”

话落,顾瑶就推开车门出去了。

另一边,明烁律师事务所。

徐烁和小川正赖在沙发上听“现场”。

小川嘴里嚼着巧克力,坐没坐相,穿着帽衫和破洞牛仔裤,一身邋遢。

徐烁倒是衣冠楚楚,西装革履,还人模狗样的翘着二郎腿,一副夜店玩咖相。

两人听的津津有味,聚精会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欣赏什么神剧,直到视频里轻慢的落下一句话

“……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抓住,也就只配躲在幕后做缩头乌龟。”

两个男人一同沉默了。

顾瑶已经离开车子。

“碰”的一声,车门合上了,视频变成了jpg。

小川眨眨眼,愣愣道:“卧槽,哥,她说你是乌龟!”

徐烁眼神凉凉的斜了小川一眼,有些嫌弃的扫过他脸上的痴呆震惊,以及挂在嘴角的棕褐残渣,说:“你怎么跟吃屎一样。”

“……”

小川抹了把嘴:“呃,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接战书吗?”

徐烁没理他,径自站起身,理了理西装外套的对襟,随即居高临下的问:“我这身怎么样?”

白日里办公室的光线分外充足,阳光从百叶窗透进来,被筛成一条一条的,打在徐烁身上,这样的光影变换却丝毫没有淹没那深邃的五官,一身剪裁修身的西装恰到好处的勾勒出精悍的线条,道貌岸然大概也不外如是了。

小川:“一个字——真他妈的帅!”

徐烁的唇角抽了抽。

小川忽然问:“哥,你还真打算去参加那个颁奖典礼啊?要是人家问你干嘛来的,你怎么说?”

“哦,明烁律师事务所初登江城,人生地不熟,刚好借此机会拉拉业务……”徐烁的语气很淡,“顺便,去会会那只小兔子。”

小川一愣,盯着徐烁走远的背影,宽肩窄腰大长腿。

“拉业务……就这身装扮,这气质,别人会不会想歪啊……”

顾瑶上了楼,来到她父母顾承文和李慧茹住的楼层。

这里是高级公寓住宅,一层只有一户人家,有智能的保安门禁防盗系统,和绝对的私密空间,一平米十七万,房屋户型的最低平米数是二百八十平。

顾瑶很少过来,每次来都会忘记密码,次次都要翻出手机里的聊天记录,这一次也不例外。

顾瑶翻出李慧茹第一次告诉她的密码组合,扫了一眼,照着按下,同时将记录清空。

门锁开了,发出悦耳的音乐声,顾瑶进屋自己换好拖鞋,这时就见李慧茹从厨房里出来了。

李慧茹见到顾瑶很诧异:“哎女儿啊,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吃饭了吗?”

李慧茹又惊又喜,但神色间也有些忧虑。

顾瑶:“吃了一点,爸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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