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我一直在窗前观察着贺家的一举一动。

一开始警察还会每天到贺家去询问,到后面十来天,警察就没再去了,大概是觉得找到我的希望渺小,已经没有询问的必要了。

就这样,在那十来天里,我‘失踪’的案子就像是沉了。

贺家一片风平浪静,没人再关注我的‘失踪’。

而贺铭为了避人口舌,在贺家也从来没有跟赵红艳亲热暧昧。

至于赵红艳,她之所以还住在贺家,怕是觉得在这个节骨眼突然搬走反而会更加引人注目吧。

贺家就这样风平浪静半个月后,我的‘尸体’就被发现了,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我用望远镜看见贺铭和赵红艳在家里急得坐立不安。

看到那对贱男贱女如此慌乱,我的心里一阵冷笑和畅快。

可这点报复远远不够,我还要让他们身败名裂,让他们痛不欲生。

尸体被发现的那天,贺铭被叫去认尸。

顾北辰带着我也去了。

认尸现场用警戒线圈着,周围围了很多人。

我从人群的缝隙中看见贺铭跪在地上,脸上带着一股悲痛欲绝的表情,那表情看得我心里一阵恶心。

说真的,他表演天赋太好了,不知情的人一定会以为他是真的悲痛欲绝。

尸体已经腐烂,在警察面前,贺铭一定是凭那婚戒认定那具尸体就是我。

顾北辰朝那人群中看了一眼,低笑道:“戏看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车子发动,我看着他完美的侧脸轮廓,忍不住问:“尸体已经腐烂,面目全非,就那凭那枚戒指,警方真的会断定那具尸体就是我?”

“戒指当然还不够,到时候警方还会跟你生前留下的介质做dna比对,比对成功后才会真正确定那具尸体就是你,到时候你的‘失踪案’就会演变成‘谋杀案’。”

“dna比对?”

“你放心,我鉴定科有朋友,基因比对这方面不会有问题。”

听到这里,我心里不禁感叹,身份不一样的人就是不一般,哪个领域里的朋友都有。

顿了顿,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禁蹙眉问:“可就算是‘失踪案’演变成了‘谋杀案’,也不过是将我的案子再次翻了起来,并不一定就真的能置贺铭的罪,毕竟贺铭在谋杀我之前都策划好了,证据也都毁灭了,警方不一定就会查到凶手是他。”

是啊,贺铭是一个谨慎的人,虽然尸体被发现后,他有些慌,但他在杀我的时候,定然也想过了尸体被发现和没被发现这两种情况的可能性。

“呵!”顾北辰忽然轻笑了一声。

他忽然问我:“你恨你老公吗?”

“当然恨。”我想也没想的回答,却不明白他忽然问这个做什么。

顾北辰看了我一眼,又问:“有多恨呢?”

“恨到可以跟他同归于尽。”

想起贺铭的背叛,想起贺铭的狠心绝情,想起被活埋时的绝望痛苦,我便真的恨不得亲手杀了那个男人。

顾北辰忽然笑了一下:“那就好。”

我狠狠蹙眉,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说实话,这个男人说话总是太有深意,很多时候我都不太懂,包括这段时间,他帮我策划的复仇计划,有很多地方我也不太懂。

比如,他让我‘死’在大众面前,我觉得是为了让‘失踪案’变成‘谋杀案’,好将这件案子严重化,便于查到贺铭的身上。

可我认为就算是这样,警方也未必会查到贺铭身上,因为贺铭在外人和警方看来,没有任何动机,也没有任何前兆。

所以我觉得他的这个做法并不一定真的能帮我报复贺铭,但我已经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

车子忽然在路边停了下来,我疑惑的看向他。

他冲我笑了笑:“我知道你对我的计划有很多疑问和质疑。”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抱歉。”

他忽然开了窗,点燃一支烟,似是轻叹的道:“如果我这么憎恨一个人,我不会直接让他身败名裂。”

“嗯?”我不解的抬眸看他。

他看着车前方,淡淡的道:“你以为我让‘失踪案’变成‘谋杀案’是为了让你老公伏法吗?”

“难道不是吗?”

‘失踪案’一旦没头绪便沉了,众人只认为是人贩子所为,可‘谋杀案’就不一样,‘谋杀案’更严重,警察会加大力度调查,与死者有关的人物都有可能成为犯罪嫌疑人。

顾北辰笑着摇摇头:“我的心可没有那么良善。”

我不解的看着他,这怎么会是良善呢?

顾北辰吸了口烟,轻笑道:“你认为就算是‘失踪案’变成‘谋杀案’也不一定会查到你老公是凶手,我又何尝没想到这一点。”

“那你……”

“你认为我让你‘死’在大众面前的真正目的就是这个?”顾北辰说着,目光深沉的看向我。

我忽然被他问住了,难道他的目的不是这个。

我忽然发现自己越来越跟不上这个男人的思想了。

“呵呵……”顾北辰低笑了一声,“我让你‘死’在大众面前,不过是想让你以另外一个全新的身份重归众人的视线,更确切的说,是重回你老公的视线。”

“什么?”我震惊的盯着他,却越来越不理解他的用意了。

“一般的方法并不能真正的报复你老公,我们不如来点别的。”

我怔怔的盯着他,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北辰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轻笑着:“我这人向来心肠恶毒,对于憎恨的人,我必将先让他爬到顶端,享受无限的风光和荣耀后,再将他狠狠的拉下,受万人唾骂。”

我惊愕的盯着他完美的侧脸,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明是笑着的,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可是细想他的话,他却说得很有道理。

一个人在功名成就后身败名裂,远远比他在碌碌无为时身败名裂要惨痛千万倍。

我忽然理解了他为什么会说自己的心没有那么良善了。

果然如此,我忽然在想,被他恨上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但愿我今后不要成为被他恨上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