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玉已经不想去回忆,昨晚如何把一个厚脸皮巨厚想留下来跟她同床共枕的男人赶走的过程,那个混蛋惯是会得寸进尺,而且他心理战术用得溜溜的,总是会在提出你不能接受的要求后再降低一层,这样你接受后提的要求时才不会那么抵触。

在她陪福利院的孩子们玩的时候,莫敛那边也没有闲着,他直接约见了也回国了的白婳。

白婳刚开始被约见的时候还挺开心的,她画着美美的妆就去了,然后看到了神情冷凝的莫敛后,心里顿时升腾起一股不安。

“莫敛哥哥。”她勉强地笑着打招呼。

“先坐。”莫敛目光深沉,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挺吓唬人的。

白婳忐忑地坐下,对面的目光让她更加惶恐,如果是放在以往,莫敛这么注视着她,她肯定会很高兴,但现在她心虚得很,不自觉就会想多。

“莫敛哥哥找我有什么事?”白婳试探地问。

一般来说,在谈判和对峙中,先开口的人总是比较弱势方,而且先开口就等于先泄了自己的底气,让自己处在了被动的状态里,很容易就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莫敛在这时突然来了一句:“小婳你让我太失望了。”

白婳心里一咯噔,脸色顿时就有些惨白了。

虽然她演技不错,但心里的承受能力还没有锻炼出来,对于一个心里有鬼的人来说,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自己做的坏事被心上人知道了。

莫敛也一直在观察白婳的神情,看到她神色有异,也不动声色,只是眸色渐沉。

他说:“我只给你一个机会,你自己主动说出来坦白,我就帮你担待下来,如果你不坦白,后果自负!”

“我不知道莫敛哥哥在说什么。”白婳嘴唇颤抖,垂在桌下的手已经紧揪住了自己的裙子。

莫敛微眯眼,语气平静地说道:“你要考虑清楚,一旦做错了选择,我是不会给你后悔机会的。”

白婳心理的压力达到了极点,她的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地轻颤,脸上的表情也因为极度的害怕而失控。

“每个人都会做错事情,有句古语,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果你连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错在哪里,就不要想别人能原谅你。”

莫敛起身,轻轻瞥了她一眼,“你好自为之。”

在莫敛经过身边的时候,白婳瞬间就崩溃了,她一把抓住了莫敛的手,哭着道:“莫敛哥哥,我错了。”

莫敛站定,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只有眼底滑过一抹失望。

在温宁玉遇险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想过会是白婳叫人做的,在他的心里,白婳还是那个性子柔弱胆小需要照顾的妹妹,或许她会有在背后暗示温宁玉不好的小心机,但他从不觉得她会做出叫人去给情敌泼盐酸这样歹毒的事情。

“我只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说吧。”莫敛转身面对白婳。

白婳哭得连精致的妆容都花了,她此时也顾不上自己的妆有没有花,只是抓着莫敛的手,苦苦哀求道:“莫敛哥哥原谅我,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错在哪里了?”

白婳顿住,即便已经想要坦白了,但当着莫敛的面把自己做的坏事说出来还是有点难以启齿的。看到莫敛又要走,她连忙说道:“是,温宁玉被泼盐酸的事情是跟我有关,可我只是知道这件事,但并没有参与。”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说实话吗?”莫敛的声音沉了下来。

“我说,莫敛哥哥你不要生气,我会把事情都原原本本说出来。”白婳哭得一脸的可怜兮兮。

莫敛轻轻挣开了白婳的手,坐回了座椅上,看着白婳,等着她的下文。

“我之前的亲戚找上门来了,我不想认她,她就说会帮我除掉挡我路的人,我当时本来想拒绝的,但一时间鬼迷心窍,所以没有拒绝。莫敛哥哥我错了,我不该因为嫉妒温宁玉没有阻止这种坏事情发生,可是当时我以为她只是在网上爆爆黑料什么的,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情。”白婳情真意切地说道。

“亲戚?什么亲戚?”莫敛眸底掠过一抹暗光。

白婳咬着唇,犹犹豫豫了一小会儿,小声说道:“是我的妈妈。”

莫敛怔了一下,看着白婳没有说话,他在消化白婳的话。

这么多年,白婳从来没有跟他们提过她原来家庭的情况,当初从绑匪窝里一起逃出来后,他们又遇到了一个人贩子,再后来他被人贩子打晕了,醒来就在医院了,当时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白婳,因为白婳一直不肯说是怎么和家里人走失的,甚至在他父母说要去找她亲生父母的时候遭到了白婳的反对,所以他们就收留了白婳。

“莫敛哥哥,对不起,是我心肠太坏了,没有去阻止她,可是她毕竟是我亲生母亲,莫敛哥哥,求求你,不要追究她的责任,有什么都赖我身上。”白婳知道要怎么做才能降下莫敛的怒火,也知道要怎样才能把自己摘出去,这种本能是她从小就养成的。

莫敛的眉头舒展开来,他相信了白婳的话。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而且他相信自己惯用的心理战术,相信在他这样的威逼下白婳不敢说谎。

“小婳,这次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如果还有下次,不管你怎么求,做错事的人都会受到严厉惩罚,不管你怎么讨厌一个人都不能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你真想把一个人踩下去,就光明正大地用实力去碾压对方,让对方活在你的阴影下,而不是做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情。希望你谨记我现在说的话。”

莫敛说完,这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间。

白婳瘫坐在椅子上,她心里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件事就算被爆出来跟她有关,莫敛也会帮她压下去。

她连忙打了那个电话去问,听到电话里头的人说没有谁找上门来问,她越想越觉得奇怪,如果那边没有人找上门,说明被指使的人并没有供出来,那这边没供出来,莫敛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和她有关系的?

她想了半天,想到了温宁玉身上,能怀疑是她的人也只有温宁玉了,也只有温宁玉提出质疑,莫敛才会找她求证,而她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漏了马脚叫莫敛把话套了出来。

幸好她自己机灵,及时把解释的内容加工了一番,任谁听到她说的那番话,都不会太怪罪她,虽然她知情不报不阻拦是有错,但比起指使做坏事来说要轻了很多。

“温宁玉!”白婳咬牙切齿,对于这个名字简直恨到了骨子里。

她正在想以后要换一种怎样的办法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掉温宁玉,那个电话又打进来了,手机里传来一个带着地方口音的女嗓音:“婳婳,有人联系上了强子,想通过强子来联系我们,怎么办啊?”

“一定要让他守住秘密,不要把你供出去,你谁也不要搭理。”白婳连忙喊道。

“可是听强子说,那人也是想要弄温宁玉的。”

白婳愣住,“确定是想要对付温宁玉的吗?不会是想借此来让强子把你供出来吧?”

“听强子说是跟温宁玉男朋友有仇的。”电话那头的女人说道。

温宁玉的男朋友不就是莫敛么,跟莫敛有仇的人……白婳的眼睛亮了,她连忙说道:“那你可以去接触一下,但是一定不要把我的事情透露出去。”

姑且不说白婳怎么想尽办法想弄死温宁玉,这边莫敛从白婳这里确定了答案后,他坐在车里脸上难得泄露了一丝犹豫的神情,虽然不是白婳去指使的,但这事确实和白婳脱不了干系,他在迟疑要如何去跟温宁玉交代。

他不是个喜欢跟自己在意亲近之人说谎的人,重点是他不确定,他说了谎之后会不会被拆穿,温温是个很聪明的人,看着脾气很好,但绝对是个很有心气的人,他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把她从龟壳里拖出来,现在终于有一点成效了,他很不想看到她再缩回龟壳去,一旦她再竖起心防,以后他再想靠近就难了。

可是不说谎,本来温温就因为白婳的事情而跟他生气,要是知道这事确实跟小婳有关,他都不能想象温温会多生气。

偏偏温温不是那种物质的人,不会因为他送花送礼物就会消气,真要气上了没准她就真把他彻底拒之心门外了。

一时竟有些进退两难,莫敛拿出手机给一个最会处理和异性关系的朋友打了个电话,聊了好一会儿,似乎从朋友那里得到了他想要的方法,他终于舒了口气。

坐在副驾驶的私助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家老板脸上那明显放松了的表情,再加上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前后,顿时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表情,可以说他是见证了他家老板栽进温宁玉那个坑里越埋越深的人,而且他也是少有知道白婳和莫敛关系不浅的人。

有时候私助想提醒他家老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过他更想看到他家老板吃瘪的样子。

哼,之前那一个月被扣了绩效奖金,他的日子过得可惨了,因为没钱给女友买喜欢的包包,他打了一个月的地铺,吃了一个月的方便面,老惨老惨了。他可想让他家老板也体会一下被女朋友踹下床的销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