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也晚了,秦翊出不得城,只能留宿在宋启这里。

他把话本子放好,自己寻了被子把客房收拾好了,再烧水准备洗澡。

宋启站在院中桂树下抬头望着星空,听秦翊忙忙碌碌的声音,不由道:“你小子真是麻烦,讲究的也真多,吃的不好不爱吃,住的不舒坦睡不着觉,每天还要洗头洗澡,衣饰也要讲究整洁,真真是……若说你出身农家,只怕没人信,你这样的哪像是出身穷苦人家啊,富家子弟都没你这些穷讲究。”

秦翊笑了笑,浇好了水提到屋里洗澡。

等他洗好了澡,散着头发穿着里衣出来。

宋启就在外头点了火绳熏蚊虫,同时,又掌了灯拿了书出来教秦翊写文章。

他这一讲,就是一个多时辰,秦翊一边听一边点头,只觉得受益非浅。

说起来,自打程秀才放弃了程燕然,将一个大活人安葬之后,秦翊对程秀才有些冷了心。

他其实是不太愿意再跟程秀才学习了。

一是他觉得程秀才太过古板,而且,品性并不是多好,二来,程秀才才学也实在有限。

因此,在碰到宋启,和宋启熟识之后,秦翊就经常来向宋启请教。

在他看来,宋启的人品才学比程秀才要高的多。

而且宋启人也开通,并不像现今寻常腐儒那样刻板,跟宋启学习,叫秦翊自在了许多。

秦翊其实已经打定了主意,以后他会找机会慢慢的疏远程秀才那里,会常来宋启这边学习。

当然,对程秀才该有的恭敬和孝敬也是不会少的。

跟随宋启学习了一些写文章的方法,秦翊便回客房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来给宋启做好了早饭才离开。

回到太平村的家中,秦翊一进门,就被秦大妞拉住:“四牛,我们的绣品卖了多少钱?”

秦翊拉着秦大妞回屋,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里,把里边的碎银子拿出来。

秦大妞拿了个小秤去秤银子,一边感慨:“赚的可真多啊,比我平常赚的多多了。”

正好秦柱媳妇进来,看到那么些银子,立刻笑了起来:“还是我们四牛聪明,想出这么一个赚钱的法子来。”

秦柱媳妇把多数银子收起来,少数的给秦大妞,让她们姐妹三个人分。

当然,这也是秦翊提议的。

他一直觉得女孩子手里得有零用钱,以备买衣物胭粉等,女孩子嘛,打扮的漂漂亮亮才好。

为着这个,秦大妞姐妹三人如今和秦翊亲近的不行。

秦翊等秦柱媳妇收好银子就问:“我爹呢?”

秦柱媳妇笑道:“给人打家具了,自打你给你爹设计了那什么新家具的图纸,又教了你爹一些打家具的法子,把家伙什也改造了一遍,你爹现在打的家具可受欢迎了。”

秦翊就笑,他拉秦柱媳妇坐下:“娘,我有个想法,咱家现在攒的银子也有些了,我想买些田。”

“这是应该的。”秦柱媳妇的观念中有了银子就得买田产:“我儿看中了哪儿的田?”

秦翊给秦柱媳妇倒了杯水:“娘,你先听我说完,我买田不是为了种粮食,我想种花。”

“什么?”

秦柱媳妇愣住了,半晌才嗑嗑巴巴的问秦翊:“我儿没糊涂吧?怎么,怎么想起种花来了?”

秦翊笑着解释:“如今种粮食一年到头能赚几个钱?就是丰年也存不下什么银钱,可种花就不一样了,若是种盆好花,抵得上辛辛苦苦干好些年了。”

“可是……”

秦柱媳妇还是有疑虑:“我和你爹还有你爷奶他们都不会种花啊。”

秦翊一指自己:“我会啊,而且我还想种些玫瑰,前儿我在宋先生那里寻到一本古籍,上面就有一个古方,按照这个古方去做,可以做出一种很稀奇的香水来,要真成了,一瓶香水就抵得上咱家辛苦种地一两年的收入。”

滋……

这下叫秦柱媳妇心动了。

秦翊再接再厉:“反正地买了,你们就先叫我试一试,如果成,咱们家就能多存些钱,以后我读书也不用这么抠抠索索的,就是姐姐们也能攒些嫁妆,要是不成,大不了再种粮食就是了,其实也没多大损失的。”

秦柱媳妇想想也是。

她又想着秦翊自来做事就有主张,而且只要他想,就没有做不成的,便松了口:“成,等你爹回来我跟他说说。”

秦柱媳妇笑着起身:“我去看看二妞饭做的如何了?你这几天往城里跑辛苦了,叫她给你炖只鸡补一补。”

秦翊目送秦柱媳妇出去,才小心的把那话本稿子放好。

他放稿子的时候十分珍重,把这话本稿子当成了难得的珍宝。

甚至于在放下之手还伸手摩挲了半晌。

“这到底是哪位先生的大作?”

秦翊放好稿子还在思量:“让先生看到我那生疏的文笔,真是不该,也不知道先生当时有没有大骂?”

想着自己稚嫩的文笔,秦翊都觉得不好意思。

再想及这稿子写的精彩绝伦,秦翊心中越发的佩服。

长安城

成烟罗从宫中出来就回了监牢中。

她一进女牢,牢头就迎了上来:“我的小姑奶奶哟,你可算回来了,怎么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的听说威远侯世子把咱们给告了?”

成烟罗点头,有几分疲惫的进了自己的牢房。

她朝牢头招了招手:“威远侯世子那个小人最看不得别人好,这不,眼热咱们赚钱,就把咱们给告了,陛下都问及此事。”

牢头给吓坏了,嘴唇都成了青白色:“那,那可怎么办哟,我这脑袋,哎哟,我这脑袋还能不能保得住。”

成烟罗冷笑一声:“你看你那点胆子,我都不怕你怕个球,你放心,陛下问起的时候我说是我逼你们的,我替你们都把罪过给扛了。”

“这就好,这就好。”牢头这才放了心。

随后,他对着成烟罗千恩万谢:“这回的事谢谢你了,真是太谢谢了,你这可是救了我们一家人的性命啊。”

“你以后给我行方便就是了。”成烟罗懒懒道。

随后,她又叮嘱牢头:“只这事咱们再不能做了。”

牢头点头如捣蒜:“这是自然的。”

然他心中到底恨透了威远侯世子。

成烟罗又道:“这些时日咱们也弄了不少银钱,恐也够你花用多少年了,照我说,你倒不如趁着现在还没做下万恶不赦的事来,赶紧离了这里,到了外头买些田做个田舍翁也好,开个店做些小本生意也罢,总比在这里强的多吧。”

牢头这些日子也在考虑这件事情。

听成烟罗提点他,他是有几分感激的:“您说的是,我也想着呢,过两天我就,我就辞了这工,回去好好的管教孩子,其实跟您说句实话,我在这里也干了很多坏事,之前也弄了不少钱,足够我花用的,我也早就想着趁现在还能拔出腿来的时候赶紧离了这地方,只是……人难免都贪心了些。”

牢头一边说,一边给成烟罗递过一些蜡烛纸墨等物。

成烟罗也不客气的全都收了。

两人正说话间,就有看守带了一个小太监进来。

小太监一进来,就尖着嗓子大声道:“奉太后之命,赏赐成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