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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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敢和你说,这次上岸的一定不止是百夫长或者千夫长这种前线军官,肯定有真正的大人物跟过来。”
“那家伙心里清楚的很,搞不好已经用我们留给他的筹码演起来了!”
他甚至可以猜,这事儿搞不好还没传到凯旋城去,在半路的某个环节被扣了下来。
有人在等他的结果。
虽然不知道那位大人是谁,但他可以确信,打下天都是自己唯一的活路!
琢磨着休整了一天也差不多了,亚努什右手拍了下膝盖,从城主府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盯着站在房门口的属下吩咐道。
“传我令下去,让狮王、马王、豹王、虎王、牛王前往牛州边境上集结!”
“同时再传令我麾下各部,即刻启程!攻打天都!”
“是!”那军官立刻行了个军礼,风风火火地跑了下去。
走到了满头大汗的军师身旁,亚努什的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雄狮城就交给你了,这可是我们的大后方,在接到我们的好消息之前,给我守好了!”
这算是自己的投名状吗?
天王军不是一般的军队,而是一场由地震引发的雪崩。
这种军队哪儿还有什么后方,士气和补给全靠沿途去抢!
至于雄狮城……
说好听点是什么大后方,说难听点儿也就是拦在军团脚边上的一颗石头。
他们和西帆港的城防军一样,都是被留下来“断后”的!
已经清醒过来的尤多诺,这下全明白了。
他早该猜到的,这个狡猾如狼的家伙没那么容易信任自己,也总算明白了他提拔自己当万夫长的原因。
这家伙吃准了自己没有退路。
就冲着城门口那堆脑袋,他不可能也没机会投降。
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尤多诺即便心中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点了下僵硬的脑袋,把这烫手的山芋接了下来。
“是……”
……
就在天王军挥师东进的同一时间,西岚帝国的皇室在继紧急“动员”了狮州的征召兵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发布了“北狩”的召令。
召令写的很潦草,甚至于敷衍。
简单来说就是陛下好久没去北边的几个州逛逛了,让北州各地的大公们准备好陛下下榻的行宫以及家眷仆人的用度等等。
然而召令是这么写,但在这个兵荒马乱的节骨眼上,天都上上下下任谁都看得出来,陛下发布这条诏令的真实用意是什么。
北边狗、羊、鸟三个州被这召令弄得手忙脚乱,压根儿没想到皇帝陛下要来,还真就正儿八经的准备了起来。
至于东边的虎州、豹州,都是财大气粗的主,在天都中养了自己的眼线。
一听到诏令,当地军阀立刻殷勤地向宫廷发去电报,而那电报概括起来便是——“陛下来我这儿!”、“陛下快往我这跑!”
甚至就连正在和灰狼军对线猛犸州都掺了一脚热闹,跟着发了一封电报去天都——“陛下看看我,我这儿有大象”。
至于最南边的蛇州,由于是帝国财政垫底,知道陛下不可能会来,因此没有吭声。
中部的象州虽然还算富庶,但毕竟就在牛州的边上,牛州丢了下一个就是它,因此当地的贵族也没有吭声。
而被虎州豹州军阀代管的罗威尔州部分地区,名义上的州府还在金加仑港,连个州长都没有,因此同样是一声没吭,继续踩缝纫机的干活儿。
巫驼当然不可能听东边那几个军阀的忽悠,但也没有真往北边跑,而是耍了个心眼,玩了一手“声北击东”。
他先让一队人马护送着太子以及后宫嫔妃们浩浩荡荡地出了北门。
至于自己,则带着皇后、爱妃、没有继承权的皇子以及一众仆人和心腹们偷偷钻出了东门,登上了等候在永流河边的皇家商船。
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篓子里,出宫的巫驼虽然松了一大口气,但也悲壮地在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他不幸遇难,或者在经过军阀的地盘上时被扣下,那皇位便由真正去“北狩”的太子来继承。
不过幸运的是,西岚帝国到底还有一口气,并没有真正的亡了。
即便皇室的威严已经扫地,这艘挂着绿底双刀旗和皇室徽章的皇家商船在开往金加仑港的一路上依旧没有一个人敢阻拦。
哪怕是在军阀控制的水域也是如此。
可能那些军阀们也没想到,他们的陛下真会往自己这边跑。
就这样,经过两天两夜的航行,怀着忐忑心情的巫驼,终于以一名“偷渡客”的身份,有惊无险地溜进了那片写满了屈辱的土地上。
而此时此刻,金加仑港的大多数居民们还都不知道,他们那位“尊敬”的皇帝陛下坐船来看他们了……
第829章 那尸臭味儿已经飘出了棺材
永流河的下游,金加仑港的内河码头,几个穿着制服的青年正在报亭旁边站着。
他们是这一带的水警,主要负责稽查走私,维持码头和航运秩序,以及打捞溺水的偷渡客。
相比起虎州豹州的军阀用枪打闯边的逃民,金加仑港当局对于偷渡行为是较为宽容的。
出于道义,当局不会将其遣返,不过也不能任由流民往城里冲。
通常情况下,他们会将流民送到郊区的安置点,让这些人暂时先住着,在码头找些工作,或者帮他们介绍些工作,同时教授他们一些简单的生活技能以及必须了解的法律。
在离开安置点之后,这些流民们会获得一张写有税号的工作卡,算作是他们身份的证明。
日后如果拿到身份证,税号便会直接成为他们的身份证号。
事实上,为了早日获得身份,大多数偷渡客上岸之后都会主动去找他们。
也正是因此,他们的工作也相对较为轻松,不忙的时候便会来报亭上转悠。
而此刻他们手上握着的报纸,便是最新一期的《幸存者日报》,刊载在头条上的内容正是一个星期前发生的西帆港惨案。
报纸详细记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事件发生的始末。
起因是因为一名叫奥里萨的劳工累死在了码头上,导致当地的其他自由民劳工罢工抗议。
当局控制的劳务中介单位假意答应了抗议者的诉求,然而等到航运峰期过去立刻反悔,并大规模从其他地方引进奴隶,试图取代不合作的自由民,因此彻底点燃了自由民的怒火。
恰好港口的仓库中堆放军团打算运到前线的军火。
因此一场以火灾为导火索的起义便开始了,而最后也显而易见的失控了。
由于消息的滞后性,他们直到现在才知道,就在他们脚下这片土地的另一侧海岸,居然发生了如此可怕的事情……
“真特么活该……”一名年轻的水警不住骂了一声,忿忿将报纸翻了一页。
下一页的内容是关于亚努什,也就是那个自封天王的家伙。
不过薯条港《幸存者日报》分社的记者毕竟没有开天眼,对于这家伙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曾经是阿赖扬的麾下,曾参加过金加仑港郊外的蝶泳大赛,算是个老兵了。
十三路大军从西帆港出发,正将火烧去帝国的腹地,目前打到哪儿还尚不可知……
和那年轻的水警不同,旁边稍显年长的男人则是耸了耸肩膀。
“但平民是无辜的。”
“无辜?”
那年轻人瞪大了眼睛看向同事,像听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
“你的同胞是威兰特人吗?起义是无缘无故爆发的吗?死的第一个人可是叫奥里萨,死在那儿的婆罗人何止三千个!你怎么会去同情奴隶主和帝国主义者?”
很多人可能看都没看,便选择性地忽略了奥里萨这个“低贱”的名字,但他可清楚记得这个名字才是一切的开始。
他已经不关心那个人是什么种族了,在他眼里那个人就是他的同胞,是婆罗人!
至于什么亚努什,什么天王军,那不过是后来飘起的火苗。
威兰特人才是真正纵火的人!
帝国的走狗在玩火,把他的同胞串成烤串架在火上烤!
如今他们玩脱了,也不过是咎由自取。
他只恨这把火不能烧到凯旋城去,却在婆罗行省的大地上燃烧,让那些被剥削者成为剥削的代价,让他的同胞忍受战火的煎熬。
他相信整个金加仑港不止一个人是如此想着的,他可是在不止一张报纸上见过西帆港是什么鬼样。
看着那激动的小伙子,稍年长的水警叹了口气说道。
“我说的无辜正就是这个意思,西帆港的幸存者是无辜的……当然也包括死去的威兰特人的平民,他们背井离乡来到我们家里,为军团开疆拓土,最后成为政客们的牺牲品。要说他们享受了多少殖民地的好处,我看真未必。”
凡事都是比较出来的,宏观和宏观比较,微观和微观比较。
联盟没搞殖民,而是搞合作共赢,联盟居民的日子过得也不差。曙光城他没去过,但金加仑港的变化他是看在眼里的,总不能对方是做慈善的,家外面开发的比家里还好。
“……他们都是受害者,真正该受到谴责的是剥削的规则和无止境的贪婪。”
不过这也是马后炮了。
当他拿到这份报纸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威兰特人大概正在西帆港泄愤,然而婆罗行省的幸存者们已经渐渐的睡醒了。
就像他旁边的小伙子一样,第一反应已经不是奥里萨是哪族人了,而是那群大鼻子竟敢杀我族人!
如果军团以为杀了一座城的人就能征服他们,那才是天真了。
在人联的历史上,帝国主义就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胜利过,一直是从一个泥潭走向另一个新的泥潭,最终被淹没在时代的洪流中。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有飞艇又怎么样?
继承了遗产又怎么样?
两百年前谁不是从大荒漠里走出来的?
只要历史是向前走的,他们终将淹没在无穷无尽的人海中……
就在两人争论甚至于争吵的时候,卡皮尔正随手翻着鼠先生的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