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次,阴差阳错地将她陷入匪窝这么多天,她都开始自己谋划着要跑了,知道事情是他策划的,她竟然这么轻易就原谅他了?

难道是因为她吓坏了?

可他的王妃昨天面对那么多的尸体堆成的山,亲手扔的火把,晚上还能喝得进去红色的红豆粥。

她很显然没在怕的。

她没有害怕却又这么轻易地原谅了自己……按照她的性子,除非她爱自己爱得发疯。

他王妃的这种性子,是不会爱一个人爱到发疯的。

就算昨天乌麟轩终于窥见了一点点,他的王妃也终于承认了一点点,对他的喜欢。

但乌麟轩觉得那也是基于自己能够给她,她想要的东西。

乌麟轩脱离了昨天那种状态,习惯性脑子又自己动起来,把一切都深度剖析,剖析之后他觉得他的王妃没有原谅他。

没有原谅他,却不闹也不别扭……就是想要迷惑他。

尤其是今天早上她单独找独龙的做法,让乌麟轩的心中疑窦丛生。

于是乌麟轩一整天,都没有让陆孟离开他的视线。

独龙等得花都要谢了,甚至觉得他的主子是在耍他。

镇长家里面没有多么豪华,一些吃食也不是多么可口,但是比土匪窝子要强了不知多少倍。

那些土匪连带土匪窝子一起被付之一炬,镇长今天一整天都在办公务。

家里面镇长夫人招待着众人,和自己的女儿重逢,从昨天晚上一直哭到今天早上,两只眼睛肿得像两个熟透的蜜桃。

陆孟愣是没看出来镇长夫人长什么样。

不过那些从山上下来的苦命女,包括那些苦命女生出来的几个孩子,现在全部都在镇长的家里面。

陆孟跟着乌麟轩去外面转了一小圈,受了一群人的叩拜,赶紧回到了屋子里头。

她不敢出去了,吃着镇长夫人让人送来的点心,换上了镇长夫人专门给她准备的衣服,在屋子里躺着。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陆孟问乌麟轩。

镇长家人多眼杂,乌麟轩现在正在养伤,偶尔坐着写两封信派人送出去,其余的时间都和陆孟泡在一起。

陆孟根本就没有时间找独龙!

从这里离开,在路上的时候再找机会比较容易。

乌麟轩正在写什么东西,他的身边不远处就铺着一张眼熟的羊皮地图。

听到陆孟这么说,看了陆孟一眼问她:“是觉得闷吗?”

乌麟轩说:“我身上的伤需要养上几天,等到伤口颠簸不会裂开的时候我们就出发。现在所有的匪徒都已经被剿灭了,风驰镇虽然不够繁华但也很热闹,百姓们都因为匪患被消除,在城中设了戏台大肆庆祝。”

乌麟轩看着陆孟,神色温和说:“如果你觉得闷的话,可以找两个人带上,去外面转一转。”

还有这种好事儿?!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名正言顺的好机会呀。

但是陆孟没有立刻露出高兴的表情,她竟然稳住了,还做出一脸担忧的模样。

“我并没有看到踏雪寻梅,踏雪寻梅是不是被留在马群当中了?风驰草原上的那些战马,难道不用及时地送去北疆吗?”

这是一个多好的理由啊,陆孟关心的是战马啊!

乌麟轩闻言笑了一下,牵动了他下颌处的一处伤口,但他却丝毫没有觉得疼。

乌麟轩说:“王妃放心,本王何时让王妃操心过正事?战马已经在送往北疆的路上了,踏雪寻梅作为马王,正留在马群当中,带领着马群北下。”

“我们的人已经先行,绝对不会耽误进度。”乌麟轩说:“而且这风驰镇发生的事情,早已经快马加鞭送去皇城。如今二皇子已经被拘禁,想必我父皇一定会体恤我,不会急着催促我赶路的。”

这一次乌麟轩一箭多雕,还顺带着把风驰镇的匪患解决了。现在在皇城当中,哪怕是乌麟轩根本就不在府里,建安王府的门槛也要被踏破了。

不需要从北疆回来,乌麟轩现在就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太子人选。

因为除了他没有人能当得了这个位置,他的功,没有任何一位皇子能够逾越。

这一次从北疆回来,就算是延安帝不想立他做太子,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

所以乌麟轩心情一好,被他叫了许久的延安帝,现在也变成他的好父皇了。

陆孟竟然一点也不意外,乌麟轩无论干出什么事情都不会耽误他争夺皇位。

不愧是搞事业第一人呢。

“那就好那就好。”陆孟关心战马这一条路没能走通,索性就承认自己确实是闷了。

“确实有些闷,那我带上两个人出去逛一逛,”

陆孟起身走到乌麟轩的身边,在他身后给他按揉了几下肩膀,假模假式地说:“那王爷就好好休息,好好地养伤,我看看风驰镇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你带回来。”

乌麟轩笑着点头,陆孟让这镇长家的婢女伺候着洗漱了一下换了衣服,又带上了几个人,就出门去逛街了。

陆孟带的全都是她自己的人,一个乌麟轩的人都没有。

街上确实是很热闹,一条正街从南到北,街头和街尾全都是戏台子。

陆孟根本也不是出来看戏的,她现在自己就是一台戏哪有功夫看别人?

陆孟找了一家酒楼,点了一大堆好吃的,然后推开窗子就能看到外面的戏台子,这样显得她又出来吃然后又看戏了。

还专门让人看了左右包房全都没有人坐,这才拉着面色不太好的独龙坐下。

压着声音对独龙说:“飞鸽传书回将军府,让他们把我的金银财宝存一些,存进那种乌岭国各地都有的大钱庄里头。然后再把可以取钱的票据给我。”

独龙一脸疑惑,陆孟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他,直接跟他说:“王爷身边实在是太不安全了,我已经不打算跟他过了,搞点钱准备跑路。”

独龙眼睛渐渐张大,开口就要出声,陆孟看他这个架势声音就绝对不会小,直接伸手把他的嘴给堵住了。

“别声张。”陆孟看着独龙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跑不了,但是我告诉你我能跑。”

“只要你把票据给我弄好了,到时候我手里有了钱,我就能跑得了。”

估计失忆的剧情很快就要来了,乌麟轩把她一忘,到时候天涯路远,谁还认识谁?谁还记得谁?

“你什么都不用说,就办事就行了,我的心意已决,而且你不能跟着我。”

陆孟对独龙说:“我有其他的任务要交给你,你必须留在乌麟轩的身边,替我看着他。”

“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他开始找我,你就替我干扰他的人,不要让他找到我,能拖多长时间是多长时间。”

“都听明白了吗?”陆孟问独龙。

独龙还一直被捂着嘴呢,闻言点了点头。

陆孟把独龙放开。

独龙也压低声音说道:“我觉得二小姐你有些异想天开了,离开建安王你能去哪里?”

独龙根本就不赞成一个女子自己流落在外,尤其是她手中拿着那么多钱,要怎么在外面立足,那和在匪窝里面有什么区别?

陆孟早就已经打算好了,拿到了钱之后她一人在外,是肯定要化妆成男子的。

就像话本子里面逃跑的那个大小姐一样,她化妆成男子找一个小山村落脚,财不露白,暂时安顿下来是没问题的。

等到乌麟轩彻底失去记忆回到了皇城,陆孟就会联系长孙纤云,直接去长孙纤云的身边。

而且陆孟好歹是见过二十一世纪四大邪术——化妆术的人。就算没有妙手改头换面的能力,也肯定比话本子里面的大小姐扮演的更像男人。

陆孟只要找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躲过乌麟轩的人,等他回朝就一切都好办了。

陆孟并没有把自己的计划仔细跟独龙说,只是让独龙按吩咐做事。

然后陆孟好生的在酒楼里面吃了一顿,把剩菜打包回去给乌麟轩了。

“今日的戏好看吗?”乌麟轩躺在屋子里的小床上,慢条斯理吃着陆孟给他带回去的东西,看着陆孟的眼神十分幽深。

“不知道。我根本看不懂,”陆孟说:“看个热闹呗,我就光顾着吃了。”

乌麟轩闻言轻笑了一声,然后抬手招呼陆孟。

陆孟凑到他的身边,乌麟轩拉着陆孟的脖子,把她按到自己的胸膛上,陆孟就顺势轻轻地环抱住了他。

“这一身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养好啊……”陆孟枕着乌麟轩的胸口,担忧的语气毫不作假,姿态特别的温顺而依赖。

乌麟轩眯了眯眼睛,伸手摸着陆孟的脑袋说:“用不了几天,用的都是最好的伤药,王妃放心吧。”

陆孟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心里面计划着如果有几天的话,票据就一定能够到手了。

结果当天晚上,乌麟轩就丝毫不顾自己的伤,缠着陆孟没完没了。

陆孟被他给疯得吓到了,还没等结束,就摸着他的腰背上全是血。

“不要命了吗?”陆孟简直有点想发火,但是这种状态她又根本发不出来。嗓子里像进了羽毛一样痒,鼻翼间全都是血腥味,混着属于乌麟轩的那种檀香味。

“疯了!你快停一下!”陆孟抓住了乌麟轩的头发,瞪着他说:“你要是想死,直接朝自己脖子上划一刀多痛快!”

乌麟轩满脸都是汗,汗水汇聚在他的鼻翼,落在了陆孟的脸上,摔得粉碎。

他居高临下地低头轻吻陆孟,声音里面带着一些笑意:“梦梦放心,我死不了的,你也说过的,我是男主角,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死……”

他说完之后抓着陆孟的手,压在了陆孟的头顶上,再度俯身低头轻吻。

陆孟第二天早上爬起来,身边已经空了,就只有一些乌麟轩的血迹蹭在床上。

陆孟心里面骂了一声疯子。

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

乌麟轩用的药应该是真的挺好的,没几天的工夫,他身上的伤口还真的开始愈合。

陆孟在他换药的时候看到了,那些伤口再有个两三天差不多就不会因为颠簸流血撕裂了。

只有腿上的一些咬伤有点严重,大概是因为野兽的兽牙不干净,小腿肿得像油光水滑的大萝卜。

乌麟轩行走有些不方便,索性就半躺在床上处理事务。

陆孟是在第六天,拿到了钱庄的票据。

陆孟那天在街上买了好几个荷包,绣样十分精美,陆孟给乌麟轩的腰上也挂了一个,然后自己的腰上一边挂了一个。

里面香草的下面塞着的都是银票。

拿到了钱心里有底气,陆孟又开始变得美滋滋,连照顾起腿脚不好的乌麟轩,也格外上心。

而且这两天晚上两个人是真的没闲着,乌麟轩不方便,就陆孟来。两个人可能在灵魂和感情上从没有同频共振,但是在单纯的身体来说,没有人比他们更加的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