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结果就是没人愿意去自讨没趣。普遍的想法是,或许算无遗策的唐福大帅有什么考虑是我们没有想到的——就这么着,这件事情顺理成章地决定了。至于康斯坦丁自己的意志,更加不在众人考虑范围之内。假如不是有唐福的背书,这个阴恻恻的死灵法师大概还没靠近前锋军团,就会被人集火轰成渣子。

大魔导师的确很强大,死灵大法师尤其诡异,有很多令人防不胜防的攻击手段,但不要忘了,无论是第一魔法军团,还是精灵王近卫军,他们的假想敌一直就是战斗力强大的神族。单打独斗的过招,从来不是这两支军团的风格。他们信奉的作战方针是一拥而上,效率优先。只有被杀掉的敌人,才是好敌人。

唯一可虑的,就是即便能够轰杀死灵法师,自身的伤亡也不会小。好在康斯坦丁只是思忖了片刻,就答应了唐福的安排,乖乖的留在了中路军。当然他平时只是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人会让他去干活。

前锋军团进入京兆州平原之后,预想中的遭遇战并没有打响。本来大家都预计着,随着大河城和大河州的全部陷落,之前跑路的神族一定会在京兆州大肆渲染,引起神族当权者的重视,而前锋军团面对的就将是一道道栅栏一般密集的阻击战线。

但跟大河城的陷落一样诡异,前锋军团一路上压根没遇上任何敌人的阻击,别说敌人,就是普通的老百姓也没看见一个。前锋军团的战士们自然不会想到,丧心病狂的马尔瓦芪连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要将前锋军团、乃至整个雷色千山反侵略联军,都留在中京城的墙头之下!

因此,在神族的严令之下,从京兆州与大河州的接壤之处起,一直到中京城一马平川的一大块地盘,早早地便做好了坚壁清野的工作,务必一颗粮食、一滴干净的水都不留给前锋军团。前锋军团别说想要获得补给,就连老百姓家里的锅碗瓢盆,都给搬了个干干净净,连个喝水的杯子都甭想找到。

这时候大家才佩服起唐福的先见之明,尤其是一些经常叫嚣着要就粮于敌的家伙,更是臊的没脸见人。真要按他们的计划,大军现在真的只能喝西北风去了。不过随即唐福下达的命令就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前锋军团停住一直北进的步伐,转弯往西去。

要知道,现在前锋军团才踏上京兆州不过一两天的路程,距离中京城还十万八千里呢!要说迂回攻击,这个迂回兜的圈子也太大了吧……但是军令一下,就是天王老子,也得先执行了再说。当下,只有不到两千人,却带了小一万匹马的前锋军团便开始转向,烟尘遮蔽了天空,马蹄踏碎了大地,轰隆隆轰隆隆的马蹄声响彻天地,为荒无人烟的平原带来了一丝久违的生气,然而这生气之中却夹杂着铁血的味道。

随着大军远去,沸反盈天的荒原恢复了平静。这时候别说前锋军团的战士们想不到军团的行军方向会突然改变,在中京城等着决一死战的马尔瓦芪连更加不会想到,就连报信的人都没有——

正所谓:

“翳日多乔木,维舟取束薪。静听江叟语,尽是厌兵人。”

“兵火有馀烬,贫村才数家。无人争晓渡,残月下寒沙。”

京兆州在神族马尔瓦家族的直接统治下,民不聊生饿殍遍地,更不要说一个坚壁清野的命令一下,更是让无数良家平民破家破产,苦不堪言。但偏偏马尔瓦家族信奉马尔瓦芪连的清除论,对于试图反抗者、心怀不满者只有一个字——“杀”!

他们认为把人类杀光,这个大陆就消停了,神族才能顺利都实施自己的统治。在这种高压统治之下,坚壁清野的命令执行的分外彻底,好好一个京兆州、尤其是从大河州往中京城这一路,几成人间鬼蜮。

当然,这些百姓民众,比起在中京城被随便屠杀掉的那三十万同胞,却又要幸运得多,最起码他们还有一点可怜的生存空间,不至于立即就命丧刀下。别说没人看到前锋军团转向,就算真有个把坚壁清野行动中的漏网之鱼,也绝不会去跟中京城报信——那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转头向西行军之后,唐福变得谨慎起来。之前向北是白天行军,夜晚宿营;之后转西,为了行军的隐秘性,唐福下令昼伏夜出,改成白天宿营,夜晚行军!这个命令其实颇为值得商榷——大队骑兵可不比十几人、几十人的小队伍,速度极快,而且危险性高,一旦地形不熟导致骑兵集群失散或受伤,麻烦很大。

但是唐福的威望此时再次起了作用,两千人的前锋军团如臂使指,严格按照他的意志运转着,毫无懈怠和反抗。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对于他们无比陌生的京兆州平原,却似乎被人划出了一条安全和畅通的线路,他们在这条路上奔驰了整整三天,都没有遇到任何意外情况。

每天晚上的行军路线,第二天清晨日出之前的宿营地点,都挑选得无懈可击。就连诸如水源、厕所、马匹草料等等,方方面面的细节都考虑得十分到位,让前锋军团的战士们感觉自己不是在一个陌生的国度之中昼伏夜出强行军,而是一次轻松的野外拉练。

这说明此次由北转西的行军路线改变,并不是这支军团的统帅唐福的心血来潮,而是一次早有计划和预谋的变动。从转向开始算起,三天之后,巴格马提前去寻找哈兹的*,准备跟矮人首领好好絮叨絮叨。

此时,安静了一整夜的平原出现了第一丝太阳的晨曦,将东方的地平线映照得火红一片。经过了一整夜的奔驰行军,普通士兵都已经累得手脚瘫软,整个营地之中粗鲁的打鼾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