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福走下高台,刚才的长篇大论显然真正触及到了一些文武高官们的内心,至少他们看上去不再是之前那种明显有些虚假却任谁也挑不出毛病的表情,更多的人流露出了凝重的、思考的神色。作为唐福集团中的一员,台下很多人其实对这个传奇色彩浓郁的新皇帝并无多少了解,更不要说关心他的施政理念和抱负理想。

他们之所以选择这个集团,更多的是从自身利益角度出发,觉得选择这个阵营可以给自己带来更多好处,仅此而已。但是看过了阅兵场上实打实的十万虎贲,那些精锐的战士和成建制的魔法师,还有令人耳目一新的彪悍精灵武士之后;再听了年轻皇帝的演讲,他们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好像想错了一些事情。

皇帝似乎并不是如他们想象中那么的好糊弄,也从来就不是一个手中无兵无权的傀儡——看看那些精灵战士和魔法师们看着唐福的双眼中那狂热的崇拜眼神,就知道这些军队肯定是绝对服从他的!更别说苏瓦和柯仕仁这一对帝国双璧,毫无疑问将是他身后最坚定的支持者。

正一窝蜂撒丫子狂奔的雷色禁卫军战士中,如果假设有人能够清醒地冷静下来,回过头仔细看看这些恶魔般的骑士,就会发现其实他们的人数相当的少——跟一望无际的禁卫军方阵比起来,他们就像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沙漠上的几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狗尾巴草。

漠徊淙带领两百名精灵战士,如同牧羊犬驱赶庞大的羊群一般,驱赶着人数是他们百倍以上的敌人,将那些无用的敌人吓得屁滚尿流丢盔卸甲……这位暗军团的骨干,为数不多的加入唐福麾下除精灵之森之外其他组织和机构的精灵战士,早已将恐惧、悲伤等等正常的情绪从自己的躯壳之中剔除掉了,就连跟他共同出身于精灵之森的其他精灵战士都离他远远的,生怕被他那股冰寒刺骨的气质冻伤。

在他们后面,无数雷色国防军的战士如同狂涛巨浪一般奔涌而出,两杆大旗在狂暴的大风之中猎猎作响,一杆上面绣着一朵硕大的鸢尾花,而另一杆上则是“雷色国防军”五个醒目的黑字。旗杆之下,端立的正是罗森斯坦!

雷色帝国金字塔最顶尖的一群人,此刻正跟在唐福身后,在希玛城这个简陋的军营阅兵场上,开始了新皇即位后的第一次阅兵。

说简陋,那是因为希玛城这个匆匆忙忙营建起来的大兵营,到处都是一股子粗粝的气息,别说精细精美,好多地方的建筑连树皮都没扒干净就用上了;但这个简陋的军营之中,却无处不露出蓬勃的阳刚之气,从年轻的皇帝那英武的身姿,到所有士兵仰首挺胸的气势,再到皇帝每经行一处就爆发出来的士兵们狂热的口号声:

“皇帝陛下万岁!”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等等,都让一干文武重臣们心潮澎湃——说句不恭敬的话,当年雷诺大帝登基主政,虽然仪式比现在的场面更加宏伟、奢华、热闹,但仅仅论起这股子冲天的气势,却差得太远。

唐福每走过一个军阵,都会停下来跟方阵中的战士们挥手致意,战士们则报以更大的欢呼声和更加震耳欲聋的嘶吼,这一切都让他身后的人们产生了某种错觉——这位年轻的皇帝,天生就属于这些热血的战士,属于金戈铁马的战场……

唯一没有出现在希玛城大营,参与新皇即位的荣耀时刻以及大阅兵的雷色帝国高级将领,新国防军的统帅罗森斯坦,此刻率领着五万他一手打造出来的老国防军悍将精兵,出现在了千山帝国大河州格林纳丁斯河大桥下方。

无数的战士从他身边奔跑着,怒吼着冲向敌人的阵营,没有任何犹豫和恐惧,好像他们只是去参加一场唯恐落后的饕餮盛宴,而不是去与敌人面对面贴身生死搏杀。

罗森斯坦的中军缓慢前移,赶上了已经完成冲阵的重任,正原地蓄养“马”力的精灵战士们。说是蓄养“马”力,其实是前面这种大兵团的陆军决战,事实上已经用不上这股小队骑兵了。

罗森斯坦走到漠徊淙身边,感慨地看着这队如同刚刚出去跑了几圈热身一般的精灵战士,拍了拍漠徊淙的肩膀说道:“辛苦了!”

漠徊淙一如既往的冷漠,只微微点头,表示他听到了罗森斯坦的话。想必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会震惊,一军统帅夸赞下属,居然只能得到这种不咸不淡的回应,还有天理么……

可罗森斯坦却不以为意,他已经习惯了漠徊淙的沉默寡言,比起在北部行省的那一次配合,现在漠徊淙至少对他还算客气了——更何况,原本此次从希玛城远征大河州就没有安排精灵骑兵随行,是他罗森斯坦忝着脸从唐福那里,死乞白赖地将漠徊淙和他手下当时参与了北部行省行动的骑兵小队给要了过来的。

这些精灵战士没有让他失望,只一次就冲开了法罗手下禁卫军的阵线,为国防军远征军团节约了大量的时间,同时也避免了可能的伤亡。接下来,这五万国防军要做的,就是追在禁卫军后面,狠狠地踢他们的屁股,将他们揍得连他们爸妈都认不出来。

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虽然国防军跟禁卫军的总兵力相当,即使多一点点也多不到哪里去。原因很简单,他们虽然都是在别人的国土上作战(这也是件很奇妙的事情),但是禁卫军是李弗雷邀请来的援军,而国防军却是冯萨里安排的一招妙棋……

那天冯萨里跟唐福在希玛城大营中彻夜未眠,两位年轻的皇帝共同制定了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前面的部分虽然也算是大胆而冒险,但总体来说还是中规中矩,到了最后这一步,却突然奇峰陡现,令人眼前一亮,心头猛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