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军,你们这一两年此处抢劫,财帛女子唾手可得,欺压百姓奋勇争先,大约是已经忘记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了吧?”

风更大,从东向西,天空中粗大的雨线已经被吹成了横线,直扑李宏大营。

李宏贼军被雨水打得面庞生痛,抬头都困难。再加上泗州军在推进的时候都静默无声,脚步和马蹄声都被轰隆的雨声、风声和雷声掩盖。因此,等到王慎军逼到寨前,还没有被他们发现。

两军近在咫尺,以有心算无心,以有序对无序,胜负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岳云!”王慎大喝,扯掉身上的雨衣,一把扔到雨水中:“背嵬军,准备出击,为我军开路!”

“是,军使!”岳云也扯掉身上的蓑衣,双手一翻,提着一柄大斧,率先骑马冲了出去,大声呐喊:“背嵬军,背嵬军,背嵬军!”

他的声音如此之大,甚至盖过天上的雷声。

听到他的呐喊,所有的背嵬军士兵都跟了上去。他们身上都穿着厚实的步人甲,手中提着如女真精锐那样的重兵器。

是的,背嵬军无论是在装备还是战法上使的都是女真人的法子,这是王慎将来要用来和女真铁浮屠、拐子马硬杠的主力。

他们身上的铁甲被暴雨淋中,头上肩上腾起丛丛水花,在电光中如同金属洪流,显得分外狰狞可怖。

他们在不住朝前涌去,速度虽慢,却整齐得如同撞向城门的巨大的冲车。

又是一道电光闪过,听到岳云的呐喊,正忙碌得如同无头苍蝇的敌人纷纷抬起头,手搭凉棚竭力望来,然后声嘶力竭大叫:“敌袭,敌袭!”

“王慎来了,王慎来了!”

只不过他们的喊声立即被雷声掩盖,闪电的光芒中是一张张惊恐的苍白的脸。

说时迟,那时快,岳云已经骑着战马撞入敌营。他手中的大斧闪出一道白光,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也让人禁不住眨了一下眼睛。

等到恢复视力,就看到无数残肢断臂带着红色热血和被劈断的木桩、木屑腾上半空。

没有呐喊声,没有咬牙切齿和冲天杀气,五百背嵬军士兵面无表情地扑进敌群,就如同正在收割麦子的农夫,麻利地展开屠杀。是的,敌人就是麦子,割麦子收获胜利的果实需要呲牙咧嘴吗?

转眼,冷静得甚至麻木的背嵬军就突进敌营。在他们后面则是如同烈火一般的破敌军,两千健儿却是另外一翻模样,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同时发出一声咆哮:“泗州军,泗州军!”

形如奔泻而下的山洪,雨滴、血肉、泥水横飞。

现在的王慎已经不用像刚起兵的时候那样每战身先士卒鼓舞士气,此刻的他立于高处,目送手下的健儿一队队开进敌营,然后顺利地朝李宏老营深处扩展。

步兵集群转眼就将敌人的一座座营寨拨除干净,他的中军大旗也随着踏白朝前移动。

到处都是水泊,到处都是载沉载浮的贼军散乱的溃兵,他们或跪在齐膝深的水里哀号求降伏,或扔掉手中的兵器高声哀求:“别杀我,别杀我!”

踏白甚至懒得理睬,只闷着头朝前开进,狂暴的马蹄毫不怜悯地将他们踩进水中。

冲着冲着,踏白就要将整个敌营打穿。

突然间,一线敌军如同潮水般涌来,打了半天,总算遇到象样的抵抗。

王慎精神大振,这应该是碰上李宏的中军精锐了。手头的斩马刀一挥:“方我荣,骑兵撞过去!”

头顶的电光还在不住闪烁,编织成一张耀眼的光网,照得天地通透。在一片如同白昼的光芒中,方我荣率先一策马,矮小的身体夹着一把长枪就冲进人潮之中。呐喊声中,泗州军的精锐骑兵就和李宏中军短兵相接了。

事发突然,骑兵的速度还没有提起来,刚开始的时候部队还是一顿。但转瞬就像是被引爆的炸弹。

一个李宏军的将领提着一柄长棍带着黑压压的兵兵迎上来,看得出来这人是少见的勇士,手中长棍只一挥,就有战马长嘶传来。然后,当头那个骑兵连人带马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可惜在这种全是人和巨大战马的战场上,个人的勇武毫无用处。还没等他收回长棍,就被发疯的马蹄踩成肉酱。在冷兵器战场上,骑兵才是战争之王。步兵遇到骑兵,就是一边倒的大屠杀。更何况李宏的步兵突然遇袭,组织混乱,十成战斗力发挥不出两成来。转眼,他们的步兵集群就好象是被巨大的石碾子碾过。

踏百军骑兵直接从他们头顶践踏而过,让他们尝到人马都包裹着铠甲的钢铁洪流的滋味。

转眼,李宏军好不容易聚拢的中军精锐就被踏白军像切黄油一样切成两快。

王慎的中军帅旗随着骑兵轻松地前进,到现在,王慎甚至还没来得及挥出一刀。

这个时候,背嵬军又杀过来了,从侧面对着敌人大砍大杀。然后陆灿的选锋军、呼延通的前军也包抄而至,四支人马不断突袭,最后在敌阵中心汇合。

这个时候,贼军已经被彻底粉碎,丢掉手中兵器四散而逃。可敌我双方的人实在太多,要想脱离这人山人海的战场留得一条命又是何等艰难。

况且,敌营扎在环水边上。如此不但不能使其手下将士激发起背水一战的决心,反让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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