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绍淡定极了,车程的后半段,他有一半时间在睡觉,一半时间在看文件,听到前座的伍春秋和编辑男聊天,时不时会搭腔两句。

周垚呢,一直沉浸在漫画的笑点里,看到笑的崩溃的地方,会念出来分享。

这一路上气氛尚算融洽

直到到了太原的酒店,四人来到一楼的柜台前,提到订房人的名字这才得知,他们订的是两间双人房。

别说伍春秋,周垚都傻了。

虽说帮忙订房的是编辑男的朋友,可这事还能是谁授意的?

这么明目张胆的装傻充愣,周垚也是头次见。

伍春秋没什么表示,转头就加订了一个单人间。

……

周垚和仇绍进了房。

整理行李时,周垚还在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不出来这男人坏的这么肤浅。”

仇绍没应,拿着东西要往浴室走。

走到门口,他回了下头:“我先去冲个澡。”

“哦,好。”

周垚看着关上的浴室门半晌,她觉得有点怪。

虽说仇绍平时话就不多,可今天似乎也太沉默了点,虽说他在路上还和伍春秋、编辑男聊天,但那也可以解释为因为良好教养而做出的反应。

事实上,周垚也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对。

一贯的坦然自若,一贯的温文有礼,待人接物也是一贯的疏离而礼貌。

周垚想了片刻就开始收拾行李,可是还没收拾到一半,手机上就传来伍春秋的消息。

伍春秋翻了箱子发现没带眼霜,问周垚求助。

周垚见状,从箱子里拿出自己的,要给伍春秋送过去。

临出门,周垚想起只有一张房卡,便用写字台上的便签纸给仇绍留了一句话放在枕头上,随即开门。

“滴滴”两声,房门开了。

“咚”的一声,房门关上了。

……

不会儿,从浴室里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他的身上湿漉漉的,松垮垮的围着浴袍,头发还在滴水,拧着眉,抿着唇,唇色略白。

仇绍往大门口看了一眼,随即走向室内,不见周垚,却在枕头上看到一张纸条。

【我去找一下春秋。待会儿给我开门。:-d】

仇绍捏着那张纸顿了一瞬,便将纸顺进纸篓。

他坐在床沿开始擦头发,擦了一会儿起身走向浴室,找出吹风机,按上插头。

可是他反复推动吹风机的开关,吹风机都没动静。

叹了口气,他将吹风机放到一边,拐出浴室,跌坐在床上,不会儿开了电视靠在床头,一手拿着遥控器机械式的按着换台键。

其实在来的路上,仇绍的头就开始疼,前一夜睡得太晚,冷气也忘了关,早上醒来人都是冻醒的。

来前他吃了一颗头疼药,但显然并没有起作用。

到了酒店,偏头疼已经扩散到太阳穴附近,他洗了个热水澡,正打算出来睡一会儿,谁知出来却不见周垚。

仇绍换着台,眼皮子有些重,开始往下垂,一条腿伸直,一条腿虚搭在床下,渐渐地开始昏昏欲睡。

身上的水珠慢慢干了,屋里的中央空调无声的送着冷风。

也不知过了多久,仇绍觉得鼻子有些痒,微抬起眼皮,打了个喷嚏。

人醒了。

随即就听到门铃响。

……

仇绍起身的同时,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时间,周垚出门将近一个小时。

仇绍打开们,扫了周垚一眼,转身往回走。

周垚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有些迟疑。

她对人的情绪变化极其敏感。

周垚跟着仇绍进屋,见仇绍坐在床头,面无表情的播电视,却又不像是生气,仿佛和平时一样。

她便说了一句:“我刚给春秋送东西去了。”

仇绍“嗯”了一声。

其实她们还顺便聊了下天,聊女人话题,聊编辑男订房的动机……

但这些周垚没说,甚至觉得连去给春秋送东西这件事她都多余交代,随即拿起洗漱用品走进浴室。

周垚没洗头,洗澡比平时花的时间少,过了半个多小时,她裹着浴袍出来,一扭头就看到仇绍歪在床头睡着了,身上还搭了半截棉被。

周垚将中央空调的温度调低,走过去碰了他一下。

“仇绍?”

仇绍眉心皱了下,睫毛一动,似是醒了。

周垚说:“你头发还是湿的,吹干了再睡。”

仇绍眼皮子没抬:“吹风机坏了。”

周垚:“我带了,我给你吹。”

仇绍半晌没吭声,周垚以为他又睡着了。

隔了几秒,仇绍才开口:“不用。”

周垚看着他坚毅的侧脸片刻,微微伏下身子,红唇靠近他耳边:“你就这么睡呀?不顺便做点什么?”

又是片刻过去,仇绍终于慢吞吞的掀开眼皮,以眼角扫了她一记,仿佛从鼻子里哼出声音。

“我累。你就不能让我踏实睡一觉?”

那语气,那腔调,那神态……

周垚端详他几秒,终于确定,他在生气。

但为什么?

她错开距离,收起笑容,口吻也认真起来:“我惹着你了?”

仇绍不语,空气里传来他的叹息声。

为什么,她怎么就没看出来,他不舒服?

下一秒,仇绍坐起身,浴袍的领口松开,露出大片的胸肌。

若非此时气氛诡异,周垚一定好好欣赏。

可这一刻,她看到的只有他那不阴不阳的神情。

她可没兴趣对着一个拉长脸的男人一整宿,早知如此,刚才真该再加一间房。

周垚心里飞快的就有了主意。

但已经清醒的仇绍,显然要说清楚。

他的语气有些冷:“你刚才去给春秋送东西了?”

周垚回道:“对啊,我给你留字条了。”

仇绍:“我看到了。送什么东西,要一个小时。”

周垚皱了下眉:“我出去的时候你在洗澡,我就顺便聊聊天啊。”

仇绍抿了抿唇,没说话。

但他那神情,却让她觉得不舒服,好像她做错了什么,该认错。

周垚越发不懂,看着他:“你觉得我出去太久了?”

仇绍面上依旧不语。

但他心里在说,是。

严格来说,放在平时,周垚出去一个小时,仇绍管不着。

可他到底对这次旅行有期待,虽然头疼,虽然困,虽然累。

谁知洗个澡出来,人跑了。

那先前的约定呢?

他湿着头发,不慎睡着了,醒来头要疼裂了,耷拉着脸,她却没察觉,半点软不服,还要硬碰硬。

什么期待,全都化为乌有。

这个女人,真想掐死她,一点都不可爱。

……

只是仇绍没想到,更不可爱的还在后头。

周垚没等到回复,只等到一张冷脸,火开始走心,往上拱。

她直接就问:“咱们什么时候成了要互相查岗,连出去多久也要交代的关系了?”

仇绍似是一怔,漆黑的眸子定在她脸上。

很久,那眸光终于动了,归于平静,像是有什么东西沉落湖底。

那薄唇微微勾起,划出不近人情的弧度:“关系?呵,不过是炮|友……但你出去太久,我很困,不能睡觉,还要给你等门。”

周垚也越说越冒火,点着头咬着牙:“ok,那是我耽误你休息了。”

隔了一秒,那薄唇动了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