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眼前的这金花门门主,比狼来了更为可怕。

待看清出现的人是金花门门主之后,叶永春更为紧张,他抓住栾明的手臂,轻声回应道:“我儿子回学校去读书,我送送他。”

“是吗?”金花门门主跨前一步,紧接着又问:“我听小山羊说,之前你已经送儿子出山了,咋转了半天你儿子还在这里?”

“他转回来拿之前忘了的东西,我这不是赶着送他出去。”叶永春尽量把语气放得平稳,但大家都听得出,言辞中透出一股紧张的味。

或许他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无法掩饰内心的慌张。

相比较而言,栾明看上去就显得要镇定许多。

在他看来,叶爸爸欠的是债,而这些个所谓的金花门的人,要的无非是钱。

只要把叶爸爸欠下的三万块钱还掉,就万事大吉了。

然而事情并非像栾明所理解的那样简单。

只听金花门门主接过话茬说道:“叶永春,现在天色已经黑尽,恐怕外面不好坐车,你又何必心急着要送儿子出山?”

听上去这句话带着关心的味道,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叶永春一听急了,赶紧辩解道:“门主,我儿子明天早上就要上课,所以今晚必须得赶回去。”

“是吗?”金花门门主拖长腔调接道:“但我知道今天是星期五,明后两天学校都不用上课的。”

叶永春闻言脸色惨白,这才记起今天是星期五。

他扫视了一遍面无表情的大山羊和小山羊,然后将目光锁定在金花门门主的脸上,紧张地问道:“门主,你到底想干啥?”

栾明能够感觉得到,叶永春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会是怎样的紧张,连捏着他手臂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阿爸,你不用怕,他们不会怎么样的。”栾明悄声安慰了一句,就听金花门门主接道:“叶永春,我想干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

“难道你想对我儿子动手?”叶永春急得大叫:“门主,你答应说不会伤害到我儿子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我是说过不会伤害你儿子,不过那是在你家里面,在你答应还钱的前提下。”金花门门主终于收起笑脸,冷冷地告诫道:“叶永春,我现在告诉你,如果在期限之内你还不出钱,我就要你好看。”

“你想怎么样?”叶永春紧紧抓住栾明的手,紧张地问道。

金花门主嘿嘿冷笑道:“难道你连金花门的门规都忘了吗?”

对于金花门的门规,叶永春怎么会忘记?

但他没有回答,只是拿怪异的目光注视着栾明,喃喃自语般说道:“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见叶永春没有回答,金花门主对小山羊递了个眼色,示意她说出来。

于是小山羊跨前一步,站在栾明两人面前,满脸得意地宣布道:“如果在明天晚上十二点以前没有还钱,我们就要对你做出惩罚。”

似乎意识到什么,叶永春紧接着追问道:“难道你们要对我儿子动手?”

“不是动手,”小山羊冷冷地接道:“我们要你父债子还。”

小山羊的话让人哭笑不得。

父债子还和对叶永春的儿子动手,有什么区别?

“什么?父债子还?”叶永春大惊失色,转而望向金花门主质问道:“门主,你昨天答应说不会伤害我儿子,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金花门主保持着冷笑的表情没有做答,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山羊接过话茬道:“叶永春,你不要忘记了,之前我们答应说不伤害你儿子,是对于他闯进屋里阻止我们的行为而原谅,并不等于说我们就会对他放手。”

听到大山羊的回答,再看看这眼前的架势,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叶永春紧紧抓住栾明的手,带着哭腔接道:“门主,求你们不要伤害我儿子,行吗?”

对于金花门的门规,栾明并不是很清楚,但从叶永春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凶多吉少。

栾明不禁对自己的好奇有些后悔。

可事已至此,后悔已经来不及。

金花门主似乎就在等叶永春的这句话。

只见他挥手示意大小山羊退回原位,自己则跨前一步,冷冷地接道:“叶永春,我知道你是拿不出这笔钱还债的,你不要再耍什么花样。”

叶永春闻言脸色愈发惨白,不自禁地将头垂到了胸前。

的确,要在明晚十二点之前凑够三万块钱,对此时的叶家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要不然,他也不会安排家人悉数离开,留下独自一人来面对这些金花门的凶神恶煞。

在金花门主的眼中,叶永春这是心虚的表现,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嘿嘿”冷笑一声之后,金花门主继续说道:“叶永春,念在你曾经是我门下的门徒,我们也不会对你赶尽杀绝,你只需要协助我找到另外的两大门将,不仅可以让你欠的债一笔勾销,还可以在重组金花门的奖赏上记一大功。”

听到金花门主再次提及“门将”,栾明不由得留意地记下了这个名词。

从金花门主嘴里蹦出的“门将”两个字,令叶永春浑身一颤,他猛地抬头注视着金花门主,用颤巍巍的声音接道:“门主,我可以答应你,但可不可以先让我儿子回学校?”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们会安排车子送他回去的。”

“不用麻烦门主,只要他自己坐车就可以了。”叶永春赶紧应道:“那现在就让他出去坐车,我留下来协助你们寻找那两个门将,行吗?”

“不行!”金花门主断然回绝道:“现在天都黑尽了,你儿子还是等明天再出去吧。”

金花门主的话充满了命令的味道,不留任何商量的余地。

叶永春只得低叹一声,接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们两个先回家去,好好想清楚怎么寻找那两个门将,待明天亮了以后,我会安排车子送你儿子回学校。”金花门主用不容置辩的语气宣布完,退回到大小山羊的身侧,不再多言。

金花门主的意思非常明确,没有找到另外的两个门将,叶永春父子将会受到惩罚。

栾明不清楚金花门的门规是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只能先退一步再想对策。

“走吧,我们先回去再说。”栾明假装迷茫地挽住叶永春手臂,满脸的无辜状。

他故意假装这幅表情,也是想要麻痹金花门主的神经,好让他们认为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思想单纯的学生,从而不会对自己加以留神。

其实心里,栾明早已经思考起对策。

他打算,先和叶永春回去,说服叶永春和他一起,趁着夜色逃离这鹅宝山,远离这些个金花门的人。

不疑有他的金花门主点点头接道:“只要是能够找回那两个门将,重组金花门,以后你就是功臣,我们还会出钱供你儿子上学。”

见已经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叶永春长叹一声,转身默默地走向回家的山路。

金花门主和大小山羊站在原地,目睹叶永春父子的身影蹒跚地隐没在暮色中,发出了不同程度的冷笑。

“门主,我看这叶永春可能真不知道那两个门将的下落,不如我们就收了他的儿子,废了他的手,免得他以后再用金花门的技术出去弄钱。”

大山羊侃侃而谈,被金花门主打断道:“不,在没有找到那两个门将之前,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门徒。”

顿了顿,金花门主接道:“大山羊,你不要忘了我们这次出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大山羊还没来得及作答,小山羊已经迫不及待的抢过话茬道:“知道,我们要重组金花门,将以前的门徒和门将找回来,重组千手组织。”

“嗯。”金花门主满意地点点头说:“这也是老门神临终前的遗愿,我们一定要完成。”

见大山羊还在发愣,金花门主又道:“你们俩跟着我在国外潜伏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的苦头,不就是为了重组千手组织的那一天吗?”

几句话说得大小山羊心悦诚服,当即异口同声地回应道:“门主,我们谨遵你的意思,绝对不会再意气用事。”

“嗯,我们费了这么多周折,好不容易才找到叶永春这个门徒,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惩罚他一顿了事。”金花门主沉吟地接了一句,随即又对大小山羊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

随后,三人分成了三路,像鬼魅般消失在了山间小道上。

在树林的左侧,一直跟随的那双眼睛亦同时而动,向着叶志广家的那个小山丘而去。

在树林的右侧,同样有双眼睛在偷窥,见金花门主三人散开来,当即悄悄尾随这金花门主消失的方向而去。

夜已经很深了。

往日这个时候,苟叔的茶馆必定是灯火摇曳,人声喧哗。

可是今晚却有些反常。

平日里那些附近的山里人都喜欢聚集在这里玩玩小牌,借以驱赶一天劳作的疲惫。

但今晚他们却扑了个空。

只见苟叔的三间茅草屋一片漆黑,苟叔本人也不知去向。

人们乘兴而来,眼瞅着黑灯瞎火的茶坊,纷纷议论,都在猜测这苟叔人去了哪里。

议论一番之后,人们只能败兴而回。

而在小山丘上的叶志广家中,栾明正在和叶永春进行着对话。

从半山腰返回家中后,两人先是弄了点吃的东西,胡乱填饱了肚子,这才坐到桌边,开始了父子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