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三月初,高三正在进行二轮复习,忙碌之中又要准备近在咫尺的一模考试,燕琅既然打算老老实实的考大学,那就得按照人家的进度来。

孟绿歌底子打得不错,燕琅前前后后这么多年的积累也不是白来的,把课本翻一遍,试卷做上十几套,就顺利找到了感觉。

三月中期那档综艺才会开拍,中间还隔着小半月的时间,燕琅准备去学校待几天,参加一模考试,正准备打电话联系学校却接到了姚逸云的电话,说是她代言的一个品牌方组织了一场彩妆盛典,希望她能够出席。

这都是合约里约定好了的,燕琅当然不会推脱,做了造型化好妆之后就直接杀过去了。

孟绿歌今年十八岁,但是已经一米七四了,穿上六厘米的高跟鞋就是一米八,对于无心去走模特路线的她来说,这个身高其实有点吃亏,跟她对戏的男演员那边也颇有微词。

出来混娱乐圈嘛,大家都会适当的把身高往上挪一点,但孟绿歌就跟个照妖镜一样,跟她站在一起拍个照就原形毕露了,这肯定是叫人不高兴的。

孟绿歌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出席这种场合总是会穿平底鞋,合照的时候腿稍微弯曲一点,也是照顾其余人的意思。

孟绿歌是善解人意的小妹妹,燕琅可不是,腿是父母给的,鞋是我自己赚钱买的,我都不打算再娱乐圈混了,还瞻前顾后担心这个害怕那个干什么,哪个女孩子不喜欢璀璨夺目的高跟鞋,不喜欢摇曳生姿的成为舞台中心呢。

燕琅找了双六厘米高跟鞋穿上,一字肩的礼服裙加身,长发挽起,清丽之中难掩贵气,分外惹眼。

造型师也才一米七几,抬脸看她一看,说:“绿歌,你真打算这么穿?”

燕琅确定的点点头,说:“就这么穿。”

孟绿歌刚刚才上过焦点访谈,再加上连发五百封律师函的强悍操作引发热议,燕琅刚从车上下来,媒体的□□短炮就噼里啪啦的照过去了。

“孟绿歌,凌阳的判决结果下来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燕琅说:“罪有应得,大快人心。”

“孟绿歌,被你发律师函要求赔偿的人里边还有些是学生,付不起赔偿金上了征信名单,前途大受影响,你不觉得这有点过分了吗?”

燕琅看那个记者一眼,说:“是我规定要支付那些赔偿金的吗?”

记者一楞,然后说:“是法律规定的,但你可以撤销诉讼……”

燕琅一摊手,说:“赔偿金是法律规定的,赔不起上征信名单也是法律规定的,我是个守法公民,依法办事,过分在哪儿?你是觉得国家的法律存在错误和漏洞,还是觉得法院和监察机关执法不当,存在黑幕?请你说清楚。”

记者脸色一变,语气也结巴起来:“可是,这个……”

“记者的责任是将真相呈现给民众,而不是站在道德高地上指责别人寻求依法办事,”燕琅说:“慷他人之慨,以此谋取关注度和私利,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闪光灯噼里啪啦的响,高清晰度的镜头把燕琅脸上的轻蔑和不屑照的清清楚楚,也叫问话记者的心虚和羞恼分毫毕现。

这种一心蹭热度的人根本没必要搭理,燕琅踩着高跟鞋稳步走上红毯,或许是见到了那记者的前车之鉴,接下来的采访都异常和谐,一个说怪话的都没有。

这盛典办的挺大的,除了孟绿歌之外,还来了不少明星和网络红人,此外还有几个重量级的前辈压阵,衣香鬓影,名流云集,气氛被主持人炒得很热。

燕琅去跟几个认识的前辈打声招呼,配合着主办方把自己的节目完成,然后就找个角落安静坐下,开始享用主办方准备的美食,哪知道吃了还没有三分钟,就被别人给打断了。

来的人她不仅认识,而且还很熟悉。

是孟江。

“绿歌,最近还好吗?对不起,爸爸不知道你遇上了那些事,否则就不会……”

平心而论,孟江生了一副叫人一见就会心生好感的脸,鼻直口方,英俊中带着几分儒雅气息,加上身材保持的不错,跟那些人到中年挺着啤酒肚的形成了鲜明对比,现在脸上带着关切,温柔的跟人说话,实在是很容易叫人心软。

要是在这儿的人是孟绿歌,有之前那十八年的养育之恩蒙蔽着,或许会被他给糊弄过去,但换成了燕琅,那就不一样了。

美男子她见的多了,好话也不知道听过多少,怎么可能会对孟江这种人心软?

彭丹慈为他抛下父母辛苦创业,却被孟江骗的团团转,连亲生骨肉都不能拥有,这种豺狼品性的人怎么可能靠得住!

现在见了孟江,她表现的不冷不热,轻轻点一下头,说:“孟先生。”

孟江听到这个难掩疏离的称呼,眸光微微一暗,然后又苦笑道:“你这孩子,还真是记恨上我了……”

“我数十个数,说出你的来意,不然我就走了。”燕琅压根不听他掰扯,无利不起早,要说孟江是闲来无事想跟她打个招呼联络一下感情,那是在骗鬼呢,但凡对孟绿歌有一点感情,就不至于跟彭丹慈联手把她给赶出家门啊。

孟江脸色一变,然后就见面前的养女面无表情的开始倒计时:“10,9,8,7,6……”

孟江脸色的笑容消失,沉吟几瞬,说:“思远,你过来。”

燕琅目光往他身后一扫,就见孟江身后走出来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容貌上跟他有点相似,下巴抬着,染了黄头发,很桀骜的样子。

她猜出来这应该是就是孟江那对私生子女中的儿子,然后就听孟江叹口气,说:“绿歌啊,这是思远,也是你的……哥哥。”

燕琅说:“就是你婚内出轨,跟小三搞出来的那个私生子?”

孟江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阴鸷,却硬生生忍下了,拉住想上前争辩的儿子,说:“绿歌,别这样好吗?爸爸可能对不起你妈妈,但是却没有对不起你啊!”

“嗯,”燕琅点头说:“下着大雨把我赶出去,说不能抚养亲生儿女却得对我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女好心里早就不痛快了的也不是你。”

孟江从前怎么也没发现这个养女居然还有这样牙尖嘴利的一面,但现在有求于人,也只能忍了,他低下头,说:“绿歌,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不想原谅我,但是你平心而论,我的确抚养了你十八年,供养你读书,进娱乐圈,是不是?我对你总归是有那么一点恩情的吧?”

燕琅说:“所以呢?”

孟江看她似乎有意松口,语气就更软了:“你哥哥他脾气急,做了错事,看在多年抚养之情的份上,你能原谅他吗?”

燕琅听得一怔,疑惑道:“你是说——”

孟江回头瞪了一眼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转过脸去看着她,好声好气的说:“你前不久不是发了律师函吗?思远也在里边……”

“思远?”燕琅把这个名字在脑子里转了转,忽然间就想起来了:“谭思远,对吧?造谣、辱骂情节最恶劣的人之一。”

谭思远僵着脸不说话,头也低下去了,声音低不可闻的说了句:“对不起。”

孟江也忙央求说:“我是真没想到他会做这种事,知道之后立即就打了他一顿,可是绿歌,也求你体谅一下我的不容易,好吗?思远还年轻,真要是进去了,下半辈子都得毁了。”

“噢,”燕琅却没急着回答,摸出手机来翻了一会儿,忽然问:“孟先生,你找的那个谭姓小三今天来了吗?”

谭思远脸色一变,忍怒道:“孟绿歌,你说话客气点!”

孟江暗恨这儿子不会看时候,现在触怒孟绿歌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一巴掌拍在谭思远脸上,声色俱厉道:“你怎么说话呢?!”

然后孟江转向燕琅,和蔼的笑着说:“你谭阿姨也来了,只是她身份尴尬,怕你不高兴,就没过来……”

“叫她过来吧,”燕琅忍俊不禁,说:“能没名没分做二十年小三还生儿育女的人,脸早就丢没了,现在装什么正经人。”

饶是孟江那样深沉的心思,听到这儿脸上也不由自主的闪过一抹厉色,只是他忍住了,点几下头,说:“好,我现在就叫她过来。”

谭明月生的并不妖艳,反倒很秀丽,小家碧玉的样子,说话也很温柔,见了燕琅,赶忙过去道歉,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是自己没有教好儿子。

燕琅笑微微的听她说完,然后说:“加个微信好吗?”

谭明月楞了一下,以为她的要松口了,大喜过望,哆嗦着手加了微信,然后就听手机震动数下,接收了来自孟绿歌的几十张图片。

她低头一看,就见图片上全是谭思远发布的微博信息,什么孟绿歌今晚biss骨灰升天,什么嘴脸恶臭肯定遭猪狗轮/奸,还有模糊不清的av视频被改成了孟绿歌的脸,种种言论不堪入目,分外刺眼。

谭明月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要我原谅你?很简单啊,”燕琅笑盈盈的看着谭思远,一指不远处的表演台:“你发布的那些话我都发到你妈手机上了,你把里边的孟绿歌三个字改成你妈的名字上台去念一遍,这事就结束了,我马上联系撤诉,好不好呀?”

她抬手抚了抚鬓边散落的发丝,善良道:“我都没有叫你把av视频里的脸换成你妈发布出去呢,你感不感动?”

第252章 当我成为天命之女6

孟江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谭明月的两只手也不觉捏在了一起,谭思远更是火冒三丈:“你踏马玩我?!”

“是你先跟我开玩笑啊——你在网络上肆无忌惮的中伤我,损坏我的名誉,对我进行人格上的侮辱,现在轻飘飘一句对不起就什么都过去了?谭思远,你是在表演喜剧吗?”

燕琅自若的抚了抚头发,说:“话是你说的,不实讯息也是你自己发布的,这可一点都没冤枉你,现在我也给了你改过的机会,到台上去把对我说的那些话对你妈妈说一遍,你怎么不肯?哦,你也知道那些话难听,知道那些话会叫人生理不适啊?可我猜着你说出来的时候应该很痛快啊,一把年纪的人了,别玩不起。”

孟江阴着脸不说话,谭明月目光晦暗,拉住想要上前动手的儿子,她说:“孟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别太过分了。”

“哦豁,我过分?别人这么说也就算了,你配吗?”

燕琅两手抱胸,毫不留情道:“我按照法律寻求公道、惩治那些满口喷粪不知道是不是孤儿的造谣者,难道还比当人小三、破坏别人家庭、厚颜无耻生私生儿女、还想谋夺别人家产的人过分?谭女士,你还真是脸大如盆!”

谭明月被她这么一怼,脸色都有点发白:“你真是太粗鲁了,真不知道彭丹慈那个母老虎是怎么教导你的!”

“哦,我忘了,”她扯动一下嘴角,眉宇间盈荡起一点尖锐的恶毒:“你已经被她赶出去了,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现在又一次被养父母抛弃,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粗鲁?我要是真粗鲁,就一拳把你个小三婊打进墙里边去,抠都抠不出来了。”

燕琅听她这么说,一点也不生气,这时候她甚至欣慰于自己有先见之明穿了穿高跟鞋,可以居高临下的俯视这个碧池:“谭女士,你尽管放心,我是个文明人,只会运用法律手段把你儿子告上法庭,叫他蹲几年监狱,不会用其余血腥手段报复他的。”

“哦,我又想起来一件事,”她看一眼神情愤恨的谭思远,似笑非笑道:“我的律师应该已经把谭思远告上法庭了吧?他们前几天跟我说进度的时候,也有提过已经完成取证,被告都已经进了拘留所,那么——”

燕琅脸上笑意愈深:“你儿子怎么就堂而皇之的出来了?是谁违反法律把他放出来了?我这样的守法公民最见不得这样的事了,晚会结束我就打电话举报,你觉得怎么样?”

谭明月脸上刚刚才诞生的那点得意立即就僵住了。

“不行,我得把这事写在备忘录上才行,免得事情太多不小心给忘了。”

说干就干,燕琅摸出手机开始写备忘录,忙里抽闲的开始还击谭明月之前的攻击言论:“你说我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年轻漂亮啊,而且还有钱有名气,我凭什么不得意呢?总比二十多岁没个正行只知道在背后中伤别人,最后惨遭反噬锒铛入狱要好吧?相较于我,某些一把年纪还跟藤蔓一样只能扒在男人身上求上位的小三早就应该自惭形秽了。”

把备忘录关掉,她轻蔑的朝谭明月笑了一下:“还有,就算我是被遗弃的,那也是我父母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因为我被人遗弃过,就罪该万死?那你这样居心叵测破坏别人家庭,还腆着逼脸等分家产的人怕不是该万剑穿身。至于彭女士……”

燕琅看一眼脸色铁青,勉强抑制住怒气的孟江,嘲讽道:“至少她在收养我的时候是一片好心,这些年来也的确尽到了母亲的责任,无论现在我与她关系如何,都不能否认她的确对我有恩,如果不是她的栽培和关爱,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她掏出口红来补了个妆,然后继续道:“我现在的确跟她断了联系,但我认可她这些年的付出和不易,就人品来说,彭女士要比你身边这个道貌岸然却背地里出轨养私生子女的男人和厚颜无耻的你高尚一万倍。”

谭明月被喷了个半身不遂,脸皮僵滞的呆站在那里,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才行,孟江更是险些把一口银牙咬碎,好歹顾及着身份才没做出什么来。

这俩人还能忍得住,谭思远却是火冒三丈,卷起袖子冲上前去,想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哪知他拳头刚伸过去,腿上就被人踢了一脚,身体一个趔趄,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孟江与谭明月又惊又怒,慌忙把儿子搀扶起来,愤然扭头去看,就见一个年轻男人拿着叉子站在他们旁边,边吃蛋糕边对燕琅说:“口才不错啊,不参加辩论队可惜了。”

燕琅对他说了声“谢谢”,然后说:“等我上了大学,可以考虑试试看。”

这么正式的场合,年轻人身上穿的却是件哆啦a梦的t恤,牛仔裤,脚下是双板鞋,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孟江经商几十年,眼力还是有的,看他这装扮气度,就知道必然家世不凡。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个角落,但是因为谭思远那一摔,已经有人看过来了,毕竟己方理亏在先,他不想过多的惹人注目,忍下这口窝囊气,跟谭明月一起把谭思远搀扶起来,灰溜溜的走了。

燕琅刚才说了那么多,也觉得有点渴了,喝了口红酒下肚,就见那年轻人正奇怪的看着她:“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面对刚刚帮过自己的人,燕琅表现的十分客气:“您还有事吗?”

年轻人楞了一下,然后又笑了,他吃了口蛋糕,撑得两腮都鼓起来了:“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

燕琅诚实的说:“不知道。”

“我知道你是谁,孟绿歌对吧,”年轻人嘿嘿的笑了,说:“我跟你表哥是同学,嗯,就是彭越。”

燕琅神态自若道:“你刚才应该已经听见了,我跟彭家没什么关系。”

年轻人注视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说:“孟绿歌,你这个脾气真是讨人喜欢,你有男朋友吗,看我怎么样?”

燕琅失笑一声:“一表人才,但是我现在还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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