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边有瓶特意带来的温水。

梁涉川抽出来递给绮岁,“怎么醒了?”

用水润了润嗓子,绮岁眯着眼,一顿一顿地点了点头,“你们说话的时候就醒了,刚才那是谁啊?”

“柳念念。”

“还有呢?她身边那个人。”

在绮岁心里,柳念念一心一意都扑在江封身上,已经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可这次葬礼,她却破天荒的缺席了,一次都没来过。

直行的路口顺畅。

车子开上高速后便提高了车速,梁涉川神态放松,一只手架着方向盘,回想起了柳念念身边,那个相貌清秀温和的男人。

他轻声答道:“柳家给念念新物色的结婚对象,陵洲赵家的小儿子。”

“那江封呢?”

“他有他的温香软玉。”

“念念很喜欢他的。”

昨晚之后绮岁的话便多了起来。

像是有意在缓解关系,梁涉川自然乐意配合,“小姑娘的喜欢持续不了多久,何况这次的结婚对象和江封比,谁都不会选江封。”

“为什么?那个人很好吗?”

何止是好。

陵洲没有人不知道赵家的小公子是位清风霁月的人物,实打实的好人,矜贵又亲民,无论见了谁,都报以微笑,叫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他愿意跟柳念念相处,也是真的喜欢她。

梁涉川用指腹敲了敲方向盘,“总之江封跟他比,一无是处,陵洲那帮纨绔子弟从小就不爱带他玩,说他装腔作势,只办好事,跟他们玩不到一起去。”

“有你这么说人的吗?”绮岁替江封抱不平,“江封虽然任性了点,可心善。”

“那人家可比他善多了,每年都给灾区捐钱,还成立了一个慈善组织。”

这么说,江封的确没机会了。

在梁涉川眼里,江封也不需要机会,柳念念另觅良缘,倒成全了他和薛稚,他应该求之不得才对。

可梁涉川怎么也想不到。

江封比他想的,要复杂多了。

游玩的地点选在萍阳市。

依旧是当年绮岁不惜逃课迷路也要去的城市,那年这里还是个小城市,梁涉川为了谈下当地一块地皮,算是绞尽脑汁。

好在在绮岁来之前,以理想价钱拿到了手。

这才有心情腾出时间陪她玩。

现在那块地皮早已高楼四起,成为了城市中最繁华的地带之一。

梁涉川在那里留了房产,带绮岁入住的当晚,便接到了陵洲那边打来的电话,通知他江封又闯了祸。

房间内绮岁还在整理。

她今天格外乖巧,透着不寻常的古怪。

梁涉川瞒着她出去给江封打了个电话,他正在房间喝闷酒,就连薛稚也劝不住。

接起电话语气更不好,直接冲到:“什么事?”

“是我。”

江封没看来电显示,一听声音才立刻怯了,“哥,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想问问你今天都干了什么好事。”

“我能干什么好事?”

“你也知道你干不出什么好事?”

酒喝的头晕。

梁涉川的话更是绕的江封脑子疼,薛稚端了杯热水过来给他润嗓子,他接过给喝下,冲淡了嗓子里的辛辣,无奈拖长一声气,“哥,你就别跟我说绕口令了。”

跟他还这么多弯弯绕绕,的确没意思。

梁涉川言简意赅,“刚才江演给我打电话了,你今天见着念念了?”

他的声音实则不高,冷淡低沉。

可从话筒里出来,仍被扩大了好几倍。

江封不自然地看了眼站在一旁局促的薛稚,拍拍她的手背,扬眸,示意她出去一会儿。

她虽有不满,却没有资格说什么,瘪了瘪嘴便关门出去,站在墙边。

人走了江封才敢跟梁涉川聊柳念念,“见着了,我出去给薛稚预约整形手术遇到的,不是专程去找她的。”

“你都跟人家说了什么?”

“我能跟她那种女人能说什么,三心二意,看着就烦!”

想必江封今天是看到了赵家小公子跟柳念念在一起的场景,这才气恼。

梁涉川又无奈又疑惑,“你不喜欢她,她三心二意弃了你,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我高兴!”江封干巴巴哈哈笑着,“我高兴死了!所以才过去祝他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入土为安!”

“你这样跟念念说话的?”

“对啊,有什么不对,我本来就不会说话,比不上文采飞扬的赵小人。”

赵小人。

是他们这群纨绔子弟给赵家小公子起的外号,一边讽刺他,一边赞美他。

梁涉川深觉头疼,懒得再跟江封废话,“念念那种性子最怕人这样说她,你说完她回去就哭了,是柳家人打电话给江演,让你以后离她远点,你自己好之为之。”

“我巴不得离她——”

一声拿腔拖调的话还未说完。

电话便已经被挂断,江封傻了眼,看看熄灭的手机,长叹一口气,补充刚才没说完的话,“我巴不得离她远点。”

可看到她跟赵小人在一起,哪哪都不舒服。

一气之下就上去说了那些话,说完柳念念眼睛便红了,止不住的掉眼泪,江封又气又恼,不会哄人,更别说道歉了,惹了她就跑,连头都不回。

反正她有她的赵公子,已经用不上他了。

萍阳的天气没有陵洲那么暖和,到了夜里仍是冷的。

阳台的风更是阴冷无比。

绮岁坐在床头,开着一盏灯光柔和的台灯,圆柱形的光源挥洒到四边,照耀着她莹莹白皙的面庞。

她正用梁涉川的电脑查找攻略,边找边记录在手机里,用心极了。

梁涉川眉间晕着一丝惆怅,过去靠在绮岁身旁,她的手指在触摸屏上来回滑动,分析哪些攻略可行。

“随便看看就行了,用不着那么仔细。”梁涉川轻声提醒她。

“还不是因为某人不认路吗?”

“我吗?”

稍顿了下。

绮岁随手一滑,转头看着梁涉川,撇撇嘴,嫌弃道:“说小狗。”

她骂人的技巧,还真够幼稚的。

梁涉川一点也不气,他还有话要说,绮岁却不再看他,回头去看电脑,屏幕上不知何时弹出一则垃圾广告,画面可谓精彩绝伦,在没有打马赛克的情况下,直接呈现在两人面前。

静止两秒后。

绮岁耳朵刷的红起来,手忙脚乱将电脑合上,随手扔给梁涉川,闷着在枕头里骂他:“你真不要脸!”

他一愣,“垃圾广告而已,这也怨我?”

“你平常要是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广告跳出来!”

天地良心。

他真没有。

身边的人缓缓躺下,一双手不老实地探过来,梁涉川压低了嗓,一字一顿,“你这么清楚,难不成私下偷偷看过?”

话刚完。

绮岁毫不客气地伸长手,扬过来一巴掌,挠在梁涉川的眼皮上。

他吃痛一声,装腔作势地捂住脸。

喊声凄惨,一度迷惑了绮岁,她紧张的转过身扒着梁涉川的手,“疼吗?谁让你那样气我的?”

手被扒开。

是梁涉川一双清明的眸子,绮岁察觉被骗,来不及跑开,便被掐住了下巴,恍惚之际听到梁涉川说:“既然这么好奇,不如亲自试试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