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绮岁带着谢顷河,按时按点去林款款家里吃饭。

时隔四个月,萧长勤的巡演结束回到京都,一桌人才总算凑齐。

林款款还在厨房忙活,绮岁将谢顷河丢在客厅,去给她打下手。

客厅里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却没有话说。

他们安静,绮岁却静不下来,油烟机的轰鸣声在响。

她将音量提高,贴在林款款耳边问:“怀孕的事告诉他了吗?”

一道糖醋肉刚做好。

林款款盛放到盘子里,声音更低,“还没说,这件事你可要保密。”

“你还不打算告诉他吗?”

在家里,她穿的随意,小腹的隆起就算细看也只会以为是长胖。

绮岁小声叹气,“你不告诉他,等着月份大了结婚显怀可怎么办?”

她背着身在洗橙子,林款款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们俩这个身份,是不可能办婚礼的。”

萧长勤这两年做歌手才有了点起色,这个关键时刻不能有绯闻,这点绮岁明白。

“那也要让他知道吧?”

林款款心下发紧,生怕绮岁会说漏嘴,“我抽空单独告诉他,你千万保密。”

绮岁洗完了橙子放好,转过头便瞧见谢顷河站在厨房门口,端着淡淡的笑看她。

她吓得一个激灵,扶着台面,“你干嘛站着不说话?”

林款款大惊失色地回头。

谢顷河面不改色,“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他表情平淡,甚至什么多余的情绪没有。

偏是这样,林款款才更加恐慌,仿若一种电闪雷鸣前阴郁的天色。

绮岁手上还沾着水,故意上前往谢顷河脸上甩了甩,弄的他又气又想报复,抹了一把脸,骂道:“小孩子才这样。”

“那你不是中了小孩子的招吗?”绮岁努努嘴,怼回去。

他们吵着吵着,谢顷河忽然拿出钱递给绮岁,吩咐道:“你下去买瓶可乐,刚才要带过来做可乐鸡翅的,忘记了。”

食材里是有鸡翅。

可林款款一开始是准备做成蜜汁烤翅的。

绮岁拿住钱,在眼前晃了晃,“就这点,你打发要饭的呢?”

谢顷河用掌心按住她的脑袋,将人送出厨房,按在门口,“就这点也够你买两箱了。”

“行,”绮岁哼哼着,“大少爷说够就够。”

见她要出去,坐在客厅的萧长勤也闲不住,忙赶着凑热闹,“要去超市吗?我也去。”

“你要带什么?我帮你一块买了。”

萧长勤在门口系鞋带,手指顿了顿,抬起头,划出一抹古怪的笑,“这东西让女孩子买不好,再说了,你也不知道我要什么样的。”

他说完继续弯腰系鞋带。

一旁站着的两人目光微变,瞬间明白过来他要买的是什么。

谢顷河眼神闪躲,蹭了蹭鼻子看向地面。

绮岁红了耳朵,劈头一巴掌下去打在萧长勤的后脑勺,“用不着说的那么清楚!”

他揉了揉后脑勺,无奈地翻起白眼,“不是你问我的吗?”

这人从小就没个正形。

绮岁怒气冲冲,拔腿就走。

萧长勤忙跟上去,边跑边说:“不是吧,这么纯情吧?”

声音渐行渐远。

在走道拐角处消失,风吹进房间。

谢顷河将门关上,笑容垮了垮,收的干干净净,仿佛刚才浮在脸上的温情笑意都是幻象。

厨房里,林款款还在忙。

他们在外面说话的声音她压根听不见,一门心思埋头做菜。

“你刚才跟岁岁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谢顷河语气不太友善,甚至泛着些刻薄的冷意。

林款款系着围裙,红色格子的,长卷发扎在身后,垂下了肩,白烟团在她周围。

贤惠温柔,知书达理,这些美好都词可以用在她身上,心机歹毒,不择手段手段也是她。

她继续翻动锅中的辣子鸡块,眼睛熏的生疼,“听到了又怎么样?你是要去告诉你叔叔,还是要去告诉我男朋友?”

“所以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谢老师,你未免管得太多了。”

厨房吵闹,谢顷河耳朵里纷纷扰扰。

他脾气上了头,语气也跟着加重,“我不插手你的这些事,但是你也别想利用岁岁,你跟我叔叔的事,也不要让她知道。”

林款款轻笑,她将火关小了,回过头,“你是怕岁岁知道我跟你叔叔的关系后,就会跟你分手?”

“我只是不想让她知道,她唯一的朋友原来背地里脚踏两条船。”

“你以为我想的吗!”

辣椒的气味太重,连油烟机都工作不过来。

林款款分不清是因为委屈还是烟熏的作用,总之眼泪浮了起来,模糊视线。

“你以为所有人都可以像岁岁一样幸运?就算落魄了也能遇见你帮助她,我呢?我只是小地方出来的,不想办法找靠山,一辈子就只能做个小主持人,上下老小都要靠我。”

“那你的男朋友呢?”谢顷河不为所动地笑她,“他就不可怜,无缘无故做了背锅侠。”

“这孩子跟他没有关系,我不会让他知道。”

“那你告诉岁岁干什么?”

这正戳到林款款心虚的点上,她总不能告诉谢顷河,这么做是受了梁涉川指使,至于背后的目的,连她自己也并不清楚。

看出她的惶恐。

谢顷河不冷不热地嘲讽:“你这种脚踏两条船的女人,不会有好下场。”

锅里的菜有些糊了。

林款款咬紧了牙关,转头忍着心酸去翻炒。

想了想,她死马当活马医道:“脚踏两条船的又不止我一个。”

“你又想说什么?”

“岁岁也是。”

油烟机轰的她耳朵疼,对话停止的沉默里,谢顷河的脸色逐渐难看,却又不敢往深里问。

“我也不想管你们的破事,只要别牵连到岁岁就行了。”

他把绮岁支开,想告诉林款款的也就这些。

她自然明了,轻描淡写地多说了句:“谢老师,你这个人还真是喜欢掩耳盗铃,我说岁岁脚踏两条船,你就不敢问了?”

门铃按响。

超市就在楼下,他们回来的快。

谢顷河看了眼门,声音坚定却苍白,“我相信她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