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叶永春跳到河里了?

“对,他就从这里跳下去了。”小姨妈哭丧着脸接道:“我知道,你们两父子都不会游水,他这跳下去只怕已经冲走很远了。”

被冲走了?

栾明想到了刚才隐约听到的那声“噗通”,应该就是叶永春从桥上跳进河里的声音。

“他跳下去做什么?”

暗暗心惊的同时,栾明随口接问了一句。

“他是怕千手组织的金花门主找上门,才跳河里去了的。”小姨妈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句。

按照小姨妈的说法,不会水的叶永春跳进河里,就是自寻短见。

脑海里浮现出今晚和叶永春在一起的许多情景,栾明这才发觉,之前叶永春所说的许多话,原来都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一定是被金花门主给逼得走投无路,叶永春才会出此下策。

人命关天!

栾明扑在浮桥索的边沿,脱口接问道:“他是从这里跳下去的吗?”

“对啊,你刚走开几步,一分钟都不到,他喊了声:“甘富水,老子做鬼再收拾你”之后,突然就跳下去了,吓得我这心,现在还在‘扑通扑通’的乱跳。”

耳边听着小姨妈的描述,栾明飞快地做出判断。

根据他听到的那声“噗通”的落水声,叶永春跳进河里的时间没有超过一分钟。

在看看这水流的速度,以及叶永春不会水的特性,叶永春应该没有被水冲走,而是直接沉到了水底。

通常情况下,人在沉入水底发生溺水窒息的话,在两分钟以内,是完全可以抢救回来的。

做出判断之后,栾明决定要把叶永春救上来。

他将包裹递给小姨妈,说了句:“你等等再说。”之后,便纵身跃入了喘急的河流中,等小姨妈回过神来叫道:“你干什么,小心。”的时候,河面上早已经恢复了平静。

跃入水中的栾明没有丝毫的犹豫,迅速地潜到水底,开始摸索。

尽管此时已经是初夏时节,气温偏高,但山里的夜依旧有些寒意。

尤其是这水流喘急的河面下,水温更是冷得彻骨。

纵然栾明水性极好,又做了心里准备,在刚潜入水里的刹那,还是冷得打了个啰嗦。

别看地面上月光皎洁,下到水底后能见度极低,再加上水冷得刺骨,栾明几乎把持不住,随波逐流。

幸好他水性极好,只用了两秒钟的时间,便迅速做出调整,将身形稳定在了水下。

紧接着,栾明潜到了水底,展开了摸索。

在岸上目测,这河水至少有5米深,但栾明根据水深的阻力来判断,这河水最多也就三米深的样子,也就是相当于激昂私立中学的游泳池的水位深度。

可却没有摸索游泳池那样轻松。

要知道,游泳池的水处在静态,不会产生阻力,水温也相对宜人。

而这河里的水冰冷刺骨,虽然没有水面流动得快,但由此而产生的阻力却相对要大得多。

这让栾明感到有些吃力。

在桥下面的水底仔细摸索一番后,栾明并没有触碰到类似于身体的东西,不得不浮出水面透透气。

头刚冒出水面,就听到小姨妈的尖叫声:“志广,你不是不会水的嘛,怎么浮上来了?”

栾明没有功夫理会小姨妈的意外询问,接连换了几口气,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再次潜入了水底。

他不能错过黄金救援的两分钟。

这两分钟关系着叶永春的生死存亡!

再次潜入水底之前,栾明已经做出了新的判断。

记得以前在长江边游泳的时候,每到汛期,就会有许多鱼类被卡在倒立的竹枝缝隙中。

鹅宝山的溪河虽然没有长江那么宽大,但环境和水流速度,就像长江的汛期。

没准,叶永春就卡在那些枝叶缝隙中。

所以在第二次潜入水底的时候,栾明没有直接潜到水底,而是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些倒立在水中的枝桠缝隙。

这一次,栾明的判断正确了。

就在他刚接近一窝枝桠的缝隙前,一下子便触碰了人的脚。

栾明大喜,随即顺势摸索过去,跟着便摸到了人的腰身和前胸。

这是一个男人的身子,但却没有了温度。

应该是叶永春!

栾明憋着一口气,继续摸索了整个身子包括头部,确定没有卡到颈子,便准备将这个男人的身子给拖出来。

重新调整了身形,栾明紧紧抓住男人的双脚,借助水流以及浮力,在经过两下拖拉后,成功将卡在枝桠中的身子给拉了出来。

待将这个男人的身子拖上岸以后,栾明也感到了精疲力尽,坐在岸边“呼呼”喘气。

只听小姨妈跟着又发出了一声低喊:“咦,这不是开茶馆的青松大哥吗?”

什么?

不是叶永春?

栾明猛地起身子,凑近仔细眼看,不由得大惊失色。

皎洁的月光下,只见苟叔直挺挺躺在地上,双唇发紫,双目紧闭,已然没有了生命迹象。

栾明从河水里打捞上来的,竟然是开茶馆的苟叔。

怪不得今晚的茶馆一片漆黑,原来苟叔已经遭遇了不测。

那个乐于助人,热情的苟叔,此刻已经全身冰冷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尽管只是刚刚认识,但想到之前苟叔所做的那些,栾明的心里一阵酸楚。

顾不上更多的感慨,栾明转身准备再往水里跳,却被小姨妈一把抓住。

“别再下去了,你看看全身湿透,都冷得发抖。”

小姨妈话音刚落,一阵山风吹过,栾明这才觉得后背冰凉,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可此时还没有过最佳的救援时间,叶永春还有希望能够救上来。

“我得再下去看看。”栾明擦了擦鼻子,作势要跳。

小姨妈苦笑道:“志广,别傻了,这河水流的这么急,你爸爸恐怕早就冲到很远的下游了,哪里还找得到?”

凝视着快速流动的河水,栾明停止了想要下去的冲动。

的确,像这样喘急的河水,叶永春只怕真的被冲走了。

“我阿爸为什么要跳河?”虽说已经猜到了是被金花门主所迫,栾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哪知道?我刚巧从这里路过,突然就看到有人跳进去,然后才大喊呼救的。”小姨妈楞了楞,接了一句。

“你从这里路过?”栾明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小姨妈,随口反问道:“光线这么差,你怎么就能够断定,从谁从这里跳下去的?”

此话一出,令小姨妈再次愣住。

显然,小姨妈在撒谎。

“你今天早上去哪里了?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丢在屋里?”栾明没有给小姨妈思考的余地,继续问道:“是不是我爸爸给你说过什么,但是你没有按照我爸爸说的去做?是不是?”

到了这个时候,栾明已经没有去考虑其他,只想把整件事搞清楚。

人命关天!

现在叶永春还没有找到,生死不明,而开茶馆的苟叔却不明不白地溺水死亡,刚好小姨妈又在这个时候出现。

一切的一切,就像一个谜团,紧紧的堵在栾明的胸口,让他就快要透不过气来。

面对栾明的咄咄逼问。小姨妈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没有做出回答。

这让栾明更加激动,脱口追问道:“小姨妈,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来栾明还想问问小姨妈,为什么昨晚要对他做出那些下作的事情,话到嘴边又噎下。

经不住栾明的逼问,小姨妈发出一声叹息接道:“志广,先把青松大哥的尸体如何收拾一下吧,你说的这些问题,回头我会慢慢给你解释。”

小姨妈的话也有道理,无论如何,得先把苟叔的身子处理好,让他安息。

苟叔是外来人,在鹅宝山没有亲人,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溺死在茶馆后面的溪河中,看着有点凄惨。

栾明推断,苟叔很有可能是担水的时候,不小心掉到河里,然后顺流而下,冲到浮桥下面卡在枝桠中,正好被他摸索到。

似乎冥冥之中,这一切早有安排!

栾明点点头,默许了小姨妈的建议。

随后小姨妈跑上小道,站在苟叔的茶馆门口奋声呼喊,尖利的声音划破夜空的宁静,很快吸引了部分山民的到来。

大家七手八脚地将苟叔的身子弄回茶馆,简单收拾一番,盖上了白布,等天明抬上山丘安葬。

忙好这一切,大家便聚在桌边,纷纷议论起是什么原因导致苟叔溺水死亡。

栾明的心情异常沉重,随小姨妈一起来到茶馆后面的一处山坡,开始了促膝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