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这位纪怀德,纪总。纪总,这位江少,我就不多介绍了。江少身边这位, 是sunlight的夏总,夏天晴。”

宋可卿平淡的介绍了一番,话里却暗藏伏笔。

纪怀德本意是来找江堰,没想到他来和宋可卿谈项目,还把夏天晴也带在身边。

以前见了夏天晴,纪怀德不会拿正眼瞧,如今见了她,反倒不能视而不见了,只是再说话时明显有些尴尬,毕竟他可不像自降身份和一个小设计打招呼。

“江少,如雷贯耳。夏总,咱们好像也打过照面?”

这时,江堰和夏天晴的车子来了。

夏天晴扫了一眼纪怀德,只对江堰说:“我先上车,你们聊。”

话落,她和宋可卿点了下头,仿佛完全没看到纪怀德。

纪怀德一愣,脸上略微挂不住,但他很快就掩饰过去,虚假的笑:“这才九点多,江少这么快就走啊?”

江堰淡淡扯了下唇角,双手插袋,眼神深沉的在纪怀德脸上略过一圈,礼貌却又疏离的应道:“听闻历城的夜生活额外丰富,我倒是不好那一口。明天还要忙,就先回了。”

这话也等于是拒绝了纪怀德之后的“安排”。

纪怀德顿了顿,只好说:“那江少慢走,赶明儿见了,由我做东,请江少赏个脸。”

江堰抬脚走向车子。

纪怀德脸色变了又变,却仍是撑着笑,目送车子离开。

转过头来,又看宋可卿。

宋可卿生怕纪怀德跟她撒气,飞快的打了个招呼,也很快上车了。

……

没拦住江堰趁机攀关系,纪怀德这趟是白来了。

他有些气愤,一边往会所里走一边打了两通电话,一通是给手下的,让他们别带小姐过来了,另一通给孙构打电话,把刚才的事吐槽了一番。

孙构听了只讽刺道:“一个外来的毛头小子,不足为虑。你现在还有功夫掺和这些?”

纪怀德愣了:“那我该掺和什么?”

孙构问:“丁荃的事呢?”

纪怀德:“就甩锅给设计呗。再说了,真要查下来,那也是查丁荃,我能保就保,保不了也没辙,难不成还把我自己搭进去?”

孙构冷笑:“你倒是想得开。你以为到时候是你想摘就能摘清的吗?要是丁荃保不住,临死之前还拉你一把,你可就现眼了。”

纪怀德:“妈的,她敢!老子当年能带她出来,就能一脚把她踹回原形!”

孙构却懒得听他放狠话,只说:“道理就这么简单。我可提醒你,前几个月管这块的领导刚换人,新官上任三把火,建设规划局和监管那边肯定查得紧,听说还要抓典型。这个时候最主要的是明哲保身,你可别冲上去送人头。”

纪怀德问:“那听你这意思,丁荃就不用保了?”

丁荃的事已经露出来了,而且已经引起了政府重视,人家正在找典型,她就顶风作案,还给人家送到门口了。

孙构笑问:“你有几斤几两,保的住她?我先说明,这事和我没关系。”

纪怀德皱着眉想了想,又问:“那甩锅设计的事呢?”

孙构说:“这事我们内部沟通过,尚欣的意思是保留意见,她不敢得罪‘宇青’,还指着做那家的项目。我可是念在的你面子上,才强行施压,让她必须配合的。对外,这事和我们没关系,就是丁荃她一个人所为。这意思你明白么?”

纪怀德这回没吭声。

孙构的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他帮了忙,面子和人情都算给足了,可这浑水他也不想沾边,别把他牵扯进去。

就算吃不了兜着走,也是丁荃一人。

孙构这也是在提醒纪怀德,保不住不要紧,可别踩一脚泥。

……

车里,夏天晴靠着椅背慢吞吞的打了个哈欠。

江堰正在旁边回复微信,等他这茬儿忙过去了,看过来,见她双臂抱着自己,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江堰不由得好笑,拨着她的鬓发,问:“是不是用脑过度,累了?”

夏天晴转过头来,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你就是说我脑子不够使呗。”

江堰挨了过去,又开始腻歪上了:“我给你揉揉太阳穴。”

说话间,他的两手大拇指在她的穴位上按压起来,一下接一下,力道时轻时重。

夏天晴眯着眼,舒服的叹了口气。

江堰瞅着她,说:“我倒是没想到,你刚才会那么不给纪怀德面子。”

夏天晴应道:“应该说,我从没给过他面子。”

江堰:“哦?”

夏天晴睁开眼,说:“我之前和他打过照面,我也没应承过他,我是一以贯之。”

江堰:“你就不怕他记仇,在丁荃的事上再发力?”

夏天晴:“就算我今天对他笑一下,他会放过我么?他想怎么发力就发吧,这事我控制不了,我该反击就反击,他也管不着我。”

江堰笑意渐深,手上的动作也停了,转而搂着她的腰,低语:“一定是我的精血吸多了,现在你这嘴皮子越来越溜。”

“呸。”夏天晴又好气又好笑的啐了他一口,“说得我好像是蜘蛛精。”

江堰:“可不就是么,弄得我五迷三道的。”

夏天晴斜睨着他:“我亲戚还没走呢,别急着灌迷汤。”

江堰:“你又冤枉我。入秋了,天渐渐凉了,你容易脚冷,晚上我先给你捂被窝,你再睡。”

夏天晴:“你身上热,我每晚都出汗。”

江堰:“你现在嫌我,等到入冬了,你才知道我的好处。”

夏天晴轻笑出声,瞅他老王卖瓜自卖自夸,这会儿的心情倒是没有白天那么焦虑了。

半晌过去,夏天晴靠着他,说:“江堰。”

江堰:“嗯?”

夏天晴:“谢谢你。”

江堰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和我这么见外?我还以为这两个字的分量,对于你我也是不同。”

夏天晴一怔,随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傍晚的时候,她在手机里对陆明洋说过:“这两个字的分量,对你我不同。”

江堰刚好来了,听到了。

夏天晴转头看他。

车内昏暗,她望着那双深谋,缓缓笑道:“吃醋了?”

江堰扯扯唇角:“那要看你给不给他这个资格。”

夏天晴抬起一手,轻抚着他的唇角,面颊,声音很轻:“在我心里,你自然是不一样的。”

江堰却不轻易满足:“哦,怎么不一样?十个他,比的了我一个么?”

“根本没有可比性。”夏天晴一顿,说:“江堰,我心里其实很高兴再遇到你。咱们的关系又回到从前,这事如果我不愿意,你也逼不了我。我不知道如何让你明白,你与他是不能比较的,我只能说,我对你的心情,我对你做的事,不会对别人。”

沉默了几秒。

江堰的眼神渐渐深了,嘴唇落下来,低喃:“这么久了,你总算给句话了。”

夏天晴被他亲的密密实实,等换气的工夫才退开一点距离:“你能怪我么,你每次问我都不直接,每次都要绕圈子。”

江堰:“好,好,都是我的不是,不过晴晴啊……”

夏天晴:“嗯?”

江堰:“你这亲戚,哪天走啊。”

夏天晴一笑,抬手打他:“走了也不行,我累着呢,要多休息几天。”

江堰委屈:“哎呦,那我咋办?”

夏天晴不理他:“过去那两年怎么办的,现在就怎么办。”

……

等夏天晴回到自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她没和江堰去对门,打算洗个澡早点睡觉。

进门时,却见丰晓晖正在收拾散落在餐桌上的办公文件,笔记本电脑才合上。

夏天晴见状,问:“你才忙完吗?”

丰晓晖说:“是啊,不过这还是算快的,不用熬夜了。你呢,忙的怎么样?”

夏天晴换好拖鞋,进开放式小厨房洗手,同时说:“这两天真是折腾,今天原本是要推进合同的,也搁置了。”

丰晓晖一愣:“怎么?”

两人说话间,萧雨晨拿着水杯从卧室出来:“咦,你们还没睡?”

丰晓晖说:“天晴公司遇到点麻烦,正聊到这里。”

萧雨晨一边倒水一边问:“什么麻烦?”

夏天晴看看丰晓晖,又看看萧雨晨,忽然说:“要是你们不着急休息,我就先把这两天的事讲一讲,刚好后面我还想问你们的意见。”

丰晓晖和萧雨晨自然义不容辞,夏天晴做了壶热水,出来后三人就坐在餐桌前。

夏天晴先问萧雨晨:“你之前追踪‘立阳’的线,后续如何了,你后来还继续追吗?”

萧雨晨说:“最近没有了,这公司都被处罚了,这两个月都没收到风,领导也不会让我浪费时间和资源去跟她。”

萧雨晨话落,转而又问:“是不是你有什么消息?”

夏天晴点了下头,很快把邵圳城告诉她的消息,以及今晚从王怀闵那里得知的内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两人。

丰晓晖和萧雨晨听了都是一愣。

萧雨晨眼睛睁得很大,头皮都跟着发麻:“我这里的确接到消息,听说有个工地出了事故,伤亡人数超过三十了,具体死亡数字还在统计。我今天还和同事跑了躺医院,在那里亲眼见到两个民工抢救无效当场死亡。我们上头还说,要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挖到这条线的内幕,咬紧了别松口!我今天下午还发愁呢,想找内线问问,结果对方支支吾吾的,说现在还不方便跟我说太多,他们也在探听消息。”

萧雨晨一顿,转而又道:“其实我也知道内线为什么不敢说,我听一个师兄说,今年政府查得严,要在这块儿抓典型,这次事故发生的时机太寸了,这就是上赶着给政府送人头呢!所以啊,大家现在不管知不知道内情的,都不敢乱说话,就怕被请去协助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