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长公主之令 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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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替霍家求情,免了霍家幼儿子女的死刑,而在行刑的前一日,公主偷梁换柱,用一死刑犯,将我转移到了公主府。”
陈媛细眉紧蹙,她觉得霍余在说天方夜谭,哪怕霍家交了兵权,她都在暗暗提防着霍家,这种情况下,她凭什么要替霍家说话?
陈媛难以置信,合理地提出质疑:
“你给我下蛊了?”
若不然,根本无法解释。
哪怕她和霍余暗通款曲,她也不可能为了一个男子去给霍家求情。
霍余堵声,沉闷地说:“没有,那时我和公主根本不相识。”
自不可能不相识,一个臣子,一位公主,必然有所交集,但却无私交,只能说认得而已。
之所以用不相识这三个字,不过故意再否认公主的猜想。
公主向来谨慎,不熟的人很难近身,遑论下蛊?
陈媛觉得没道理:“那是为何?”
霍余:“我不知,那时所有人都道公主和陆含清好事将近,忽然这一遭,让很多人都大吃一惊。”
听见某个名字,陈媛顿时脸色冷下来。
不过,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何当初霍余对陆含清为何那么排斥了。
陈媛不着痕迹地皱眉,她不可能为了男女私情去做什么,但她很了解自己,如果她那时当真救了霍余,就只有一种可能性。
霍余曾对她有救命之恩。
所以,她不介意救一个失去根基的人。
她也终于弄懂之前的一个疑惑,霍家落寞,霍余再无依靠,她的那些调|教手段自也有了实现的可能性。
霍余至今都未明白公主为何会救他,他还在等一个答案。
可如今见公主这副神情,他就知道,公主也不知道。
或者说,现在的公主还不知道。
他轻扯了扯手腕上的青丝红绳,低声稍沉地问:
“公主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必知无不言。”
公主醒来后,问了大津朝如何,问了他为何进公主府,却一字不问他在那之后过得如何。
陈媛倏然抿紧了唇,她眼睑轻垂,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他呢?”
“他怎么样?”
那个,她用了无数代价才换得出世的孩子,怎么样?
他好不好,有几分像她?
她话中藏着期盼和无措,霍余垂眸,看见女子指尖紧紧扣住锦被,因用力而泛白。
他脑海中的那些捏酸吃醋和斤斤计较尽数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霍余想粉饰太平,可他没有,他最终说的是:
“他很好,身份尊贵,万人敬仰。”
“他也不好,总是不懂事地哭着问我要娘。”
他那时当真恨极了陈媛,恨她狠心地抛下他们。
可这一句“不懂事”,却生生地在陈媛心上剜一块肉下来。
陈媛一直压抑的情绪瞬间崩溃,她将软枕狠狠砸向霍余,声声泣血:
“霍余!你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根本不能有孕的!”
软枕砸在霍余脸上,可却不如这一句话让霍余如遭雷劈。
什么叫不能有孕?
陈媛捂脸痛哭,梦中带来的压抑和紧绷在这刹那间倾泻而出,她喊骂着霍余,似要将梦中的苦楚全部哭出来。
她身中寒毒,根本不能有孕,所以在看见城墙上挺着腹部的那个人时,她甚至差些不能感同身受。
如果她当真替霍余怀了个孩子,那她必然在有孕前就命不久矣!
怪不得。
怪不得梦中的她哪怕对霍余再心疼愧疚,都没有任何一丝的犹豫!
皇嗣尚有皇兄,她如何能做到在数月前就料到了结局?!
她根本就是选择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要给霍余留下一点慰藉!
她耗尽生机才诞下的孩子,霍余怎么可以这么说他!
陈媛说不清现在的感受,她明明是在责怪霍余,可内心的自责却将她折磨得痛不欲生。
作者有话说:
今天来晚了,这章将近四千,晚上再加一更
昨天补了个女神节的抽奖,随机的,然后我看了下结果,真的有非有欧啊
第83章
殿内动静闹得太大,盼秋等人闯进来,就见公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拼命将手边的物品皆砸向霍大人,霍大人怔愣在原处,躲也不躲。
一柄玉如意砸在了霍大人的额头,盼秋只听砰得一声,玉如意应声而碎,大人额角顿时青紫破了皮,一滴殷红顺着眼角滑下。
盼秋惊呼一声捂住嘴。
殿内倏然安静下来,陈媛怔愣住,似又看见霍余刹那银发的模样,她的哭声戛然而止,手无力地撑在床榻边缘,半晌,她紧紧闭上眼,指着殿门:
“出去!”
霍余想说些什么,可是陈媛现在不想听。
她并非怨恨霍余,只现在不想看见霍余,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梳理情绪。
甚至,她怕她过于冲动,会在情绪冲昏头时,说出一些伤人的话。
盼秋很小心翼翼地上前,低声:
“大人,你先不要刺激公主了。”
她用了一句“刺激”,让霍余瞳孔倏然一缩,他深深地看了公主一眼,才转身出了寝宫。
可他未走,只站在了殿前。
盼秋用帕子一点点擦拭公主眼角的泪水,陈媛咬唇,她不爱哭,偏偏这两日只要清醒时,就在以泪洗面,意识到这一点,陈媛顿时生了一抹自我厌恶。
她轻垂眼睑,压着哭腔说:
“我想一个人静静。”
可盼秋怕她独自躲起来哭:“奴婢知道公主不想和奴婢说,奴婢不问,只安静地陪着公主,可好?”
陈媛堵声,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陆长泽带人围住公主府时,捉拿住了盼秋,要挟公主府开门投诚,可盼秋忠诚傲骨,怎会舍得让她为难?
她猛然夺过剑刃,自刎在公主府前。
她的盼秋,自幼陪着她,那一年不过恰好二十二,正值女子芳华,却香消玉损,甚至连个安宁的身后事都不得。
陈媛沉默,盼秋无声地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的殿外。
霍余脑袋中仍一片空白,似针扎地疼,盼春心惊胆颤,这两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盼春都生了怵意,不由得出声:
“大人,你怎么了?”
霍余堪堪回神,他倏然抬起头,一阵恍惚,堪声暗哑地说:“公主说她根本不能有孕,是什么意思?”
盼春顿住,这种事关女子名誉的事本不该对外人说,可公主都不介意和霍余说,盼春也就没有瞒着原因:
“公主年少时曾替圣上挡过刀,虽然伤好了,可寒毒却一直残余在身上,不得根治。”
说着,盼春细拢眉心,蹙起心疼:
“公主厌苦,却得日日喝药,就是这个原由。”
“太医说过,公主的命可以说是用各种名贵药材偷来的,身子冰凉不得离暖玉,孕事艰难,除非有朝一日可解身上寒毒,否则一旦有孕,就是在损耗自身生机。”
不生和不能生,完全是两种概念。对于女子来说,这就是剥夺了公主作为母亲的权力。
霍余脸上刹那间褪尽了血色。
不得有孕,损耗自身生机?
那公主前世有孕的代价就是……
这一刻,霍余忽然觉得他好卑劣。
他竟在这时产生了逃避的念头,不敢去猜想答案。
盼春见他这模样,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世间男子都渴望子嗣,哪怕霍大人对公主用情至深,恐也不会例外。
她不得不提醒霍余,小声:
“公主格外珍惜自己身子,大人若一心想要和公主在一起,就要做好准备,可不要伤了公主的心。”
伺候公主那么久,盼春对公主自然有所了解。
看似跋扈,但对自己人时心肠却甚软,公主轻易不会接纳旁人,可一旦投入情感,就必然会是毫无保留。
霍余根本不在乎子嗣,他所在乎的只有一人而已。
他颤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公主会在什么情况下生出怀孕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