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点头,“算是吧。”

阿冬一听,自觉要退出房去,但拂清见到屋外下了雪,却将他一拦,“你留下吧,你爹应该也快回来了。我们回去说便是。”

阿冬只好点头,又听她嘱咐道,“今天学的这些字你要再写几遍,诗也要背过。”

小少年又点头应好,便见姐姐拉着王爷离开了。

二人在雪中匆忙行走,终于回到了萧钧房中。

关上门,拂清一脸认真的问道,“有什么事?可是京城又来什么消息了?”

他们此时才进来,还未来得及掌灯,外头又在下雪,时值傍晚,光线颇有些幽暗。

拂清话音落下,却见面前人并未马上回答,那双眸子,却忽然变得幽深。

她并不知道,方才落在发梢的雪片,已经化成细小的水珠,而此时的她,有多迷人。

只是下一瞬,却见他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我想同你生个孩子。”

拂清啊了一声,还未反应过来,却见他那双薄唇压下,又吻住了她的唇。

第八十一章

幽暗的书房中, 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通亲吻, 拂清顿时懵了。

好一阵,她才勉强将他推开,却仍是一头雾水的问道, “你方才在说什么?”

方才他那么猴急, 她着实没听清楚。

他却低低笑了笑,又贴在她耳边重复了一遍。

今次她终于听了清楚,立时将他一推,瞪眼道,“你想什么呢?不许得寸进尺!”

语罢便要去拉门, 急着要逃离。

这太危险了, 他莫不是现在就想……不成不成, 还是先走为妙。

哪知他眼疾手快, 又将她拉住了。

昏暗的光线之中,他面上的笑容明明灭灭, 又不乏认真的同她道,“别害怕,我只是,只是想早日同你有个家, 想早些有一个我们的孩子,不, 不止一个, 我们生三个好不好?你放心, 等打完仗, 我一定想办法……”

他兀自畅想着,却把她羞红了脸,恼道,“那就等你把办法想出来再说,在此之前,休想乱来。”

说着挣了挣他的手,还是要走。

其实萧钧也知道,以她的性子,不太可能会在婚前逾矩,方才不过是一时情动,有些没忍住罢了,但心底始终是尊重她的,自然不会强拗她的意思。

但此时却并不想她走,便咳了咳,问道,“天晚了,你也还没吃饭吧,咱们一起吃可好?”

她却坚定说不,“我现在只是一个侍卫,哪有侍卫同王爷一起吃饭的?这些天已经有不少人拿奇怪的眼神来看我了,指不定他们心里想的什么呢!所以,为了你的声誉着想,你还是自己用吧。”

语罢狡黠眨了眨眼,仍是拉开了门,跳了出去。

萧钧不甘,也赶忙追了出去,彼时面上情不自禁扬着外人轻易看不到的笑意。

然而待踏出门外,却不由得一顿,门口立着那个小书童,见他们二人接连从黑灯瞎火的房中出来,还带着笑,顿时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

见此情景,拂清微微一顿,不无嗔怪的看了看萧钧。

而后,灵机一动,又特意粗着嗓子道,“要事禀报完毕,属下告退。”

赶紧跑了。

而萧钧一噎,只得敛起残余的笑意,恢复冷脸模样,咳了咳,唤来了安泽,“去备晚膳,本王饿了。”

安泽赶忙应是,斜眼瞅了瞅那小书童,一边叹着气,一边抱着拂尘跑去了膳房。

~~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夜。

第二日早起,众人出门,脚踩到雪地中才发现,那积雪厚的竟足可以没过脚踝。

对于凉州来说,这着实可算得上罕见的大雪了。

今日没什么要事,拂清吃罢早饭,想去看看阿冬,哪知还没等进院子,却正碰上小少年扛着铁锹出门。

她一脸惊奇,问道,“你要做什么去?”

阿冬答说,“他们都去扫雪了,我也想去出份力!”

难得弟弟倒是个勤快人,一刻也闲不住,拂清又欣慰又无奈,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道,“才下完雪的时候最冷,你多穿上些衣裳,再带上手套,可别冻伤手……”

语罢还是不放心,干脆解了自己头上的暖帽,要给他戴上。

正忙活着,耳边忽然传来马蹄声,她正背对着,没能看清,却见阿冬眼睛一亮,道了声,“王爷。”

拂清一顿,这才回头去看,果然见到了萧钧。

他骑在马上,身穿黑色氅衣,虽未戴金冠,但威仪英俊不减半分,看这幅打扮,似是要外出。

拂清不由得心生好奇,问道,“王爷要去哪儿?”

一大早就能看见她,他此时心情正好,笑了笑,缓声答说,“昨夜罕见大雪,不知城中居民如何,我正打算去街上体察民情,你想去吗?”

咦?她也可以去吗?

骑马在街上视察民情,应该挺有意思的。

眼见他颔首,拂清眼睛一亮,当即应好,又转头来问阿冬,“要不要一起去?”

小少年自小便养马,却不知会不会骑马?

都来凉州半年了,阿冬自然已经学会了骑马,此时一听,确实也想跟着去,但看了看萧钧,到底还是摇头拒了,笑道,“哥哥陪王爷去就好,我去铲雪。”

语罢扛着铁锹,一溜烟跑了。

拂清摇摇头,只好自己去马房骑了匹马,跟着萧钧一同出去了。

二人行在大街上,暗卫们悄悄跟在一旁。

雪后初霁,日头渐渐高升,拂清看见,有不少驻兵正在路上铲雪,一如从前在京城一样。

街上也有行人车辕来往,还算有序。

城中最热闹的地方,店铺已经开门营业了,早点铺子冒着热气,吸引了不少顾客光顾。

如此看来,虽遇罕见大雪,但百姓的生活似乎并未受影响,萧钧微微颔首,拂清也跟着放了心。

只是忽觉周遭似乎有些异样,她试着望去,却路边见有不少姑娘妇人正悄悄朝她投来目光,面颊上俱都染着绯红,却不知是被寒风吹得,还是……

原本拂清还有些诧异,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招人喜欢了吗?

但低头瞅瞅自己身上的男装,她忽然明白了过来。

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谁料就在此时,又觉一道目光又一旁投来,似乎并不是多么友好,她试着循去,果然望见,萧钧正在皱眉瞧她。

却又不说什么,就这么瞧着。

她皱眉回看过去,哪知他却索性发话道,“回府。”

便一夹马腹,往回走了。

拂清愣了愣,心道这人变脸变得也太快了!

这……难道是嫉妒她抢了他的风头,生气了?

她一时又无奈又好笑,只得也跟了上去。

两人策马一路,终于回到了府中。

下了马,萧钧又叫拂清跟他进了书房。

他还是绷着脸,拂清看在眼中,忍不住逗他,“王爷莫不是嫉妒我太俊,抢了你的风头?这气生的也太没道理了吧!”

还一脸得意的坏笑。

哪知他却猛的一下将人拉进怀中,轻轻咬牙道,“还是我太掉以轻心,原以为提防男的就可以,现在看来,今后连女的也得提防……”

拂清一愣,待明白过来,又忍不住吃吃笑他。

他却一下眸色晦暗,捧住她的脸,就要吻下来,她不依,拼命扭头逃脱,暖烘烘的房中,两人玩的颇为不亦乐乎。

哪知就在此时,忽听外头响起通报声,“王爷,前方军报至,说北线有匈戎出没。”

匈戎?

闻言二人俱是一愣,终于停下了手来,萧钧立时肃正神色,道,“传众将议事。”

再顾不得与她打闹,开门迈出,匆忙去了议事厅。

~~

军报非同小事,没过多久,众将便齐聚一堂。

萧钧坐在上首,听负责军报的副将潘卓禀报道,“此次河西突降暴雪,视线有所阻挡,因此当前方探子有所察觉之时,匈戎人已经往黑水河畔挺进了近两百里。”

对方冒雪进犯,想来应是做足了准备,萧钧皱眉,面色肃敛,想了想,问道,“可知人数有多少?”

潘卓答说,“据探子来报,约有五千。”

“五千?”

这话一出,不仅萧钧,堂内许多人都皱起了眉,不太相信的样子。

萧钧道,“只有五千人,就敢冒雪进犯,想来恐怕有诈,不要掉以轻心。”

一旁,特意被邀请来的卫离也道,“一直听说,今次匈戎有大将呼必赞帅军,之前一直未见他的影子,我想,这次他们趁雪后突袭,此人极有可能会出现,王爷说的对,这五千人,怕只是来打头阵的,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众人闻言皆是点头,梁钟一下立起身来,主动请命道,“属下愿前去迎战。”

萧钧稍作思量,而后颔首道,“好,就由你先带兵前去,蔡培在后方支援,切记呼必赞一向狡诈,不要轻易落入圈套。”

二人当即应是,出了议事厅,去沙场点兵,而后便出发了。

打仗之事迫在眉睫,稍停顿一刻,前方便不知要面临多大的危险。

而由这日开始,府中便再度陷入了紧张之中。

萧钧很忙,不停地接收军报,与众人商议对策,拂清一连几日,都难以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