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昆:“你老味[你老母]……”专踩人痛脚。

章雪扬不止踩人痛脚,还刻薄:“老客户的单都能做飞,这回还要怪你爸不支持你?”再悠悠地接了句:“我要是你爸,我也不支持。”

陆昆气笑了:“今天嘴这么损,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说出来让哥们开心开心?”正好章茹经过,被他叫住:“阿茹,来来来。”

“怎么了昆哥?”章茹蹦过来,头上戴了一顶发光的麋鹿发箍,身上有大牌香水腌出来的味道,两只长长的耳环晃啊晃,一双含情眼更是看得陆昆心都荡了下:“阿茹真的大个女了,比你哥……”

讨喜两个字还没讲出来,章茹忽然在他眉心刮了一下:“哗!昆哥你好油!”她伸出指腹给他看,反光的:“啧啧,男人太油了不行的喔。”她嫌弃地摇头,十足鬼马样:“湿气太重啦,喝多点凉茶吧。”

陆昆尴尬,忘记章家人的嘴多厉害了,于是干笑两声,想起问正事:“你哥找simon要了个房子住,你知不知道?听说钥匙是送到你手里的?”

“我知道啊,他帮我同事要的,我同事找不到房子,他就帮帮手喽。”章茹热情又敷衍,把发箍戴到章雪扬脑袋上,对他敬了个礼:“好man啊,帅爆!”说完跑吧台要酒去了。

“哦,原来我们扬少这么好心?”陆昆看破不说破,都是男人,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章雪扬:“应该是位正妹吧?怎么着,打算发展一下内部私情?”

陆昆想了想,老店也去过这么多回,不记得有特别靓眼的女员工:“难道是接待台新招的咨客妹妹?”那他改天可要去开开眼,看到底多正点的妹,才能让这位黑面神出手帮人?

“来,祝你早日拖到手仔,美人在怀。”陆昆举杯庆贺。

章雪扬把发箍扔到桌上,跟他碰了一杯:“祝你早日扭亏为盈,贷款还清。”

行,惹不起躲得起,陆昆喝完酒跑隔壁桌去了。

章雪扬起身,到外面抽了支烟,抽完扔在地上把烟头踩灭,给章茹打电话:“出来,该回去了。”

出来玩碰到他就没好的,章茹也习惯了,乖乖上车:“我没喝啊,一杯酒都没喝。”顶多半杯,很克制了。

章雪扬一心开车,两眼专注盯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章茹在旁边玩手机,嫌他放的歌不好听还换了自己的,坐回位置上打字聊天,不时乐哈哈笑两声,小姑婆一样。

“simon哥家的家不错嘛,这个浴缸选得好。”

“搬进去了?”正好红灯,章雪扬朝她看一眼。

“搬了。”章茹把手机给他看:“呐,在搞卫生,我们婷婷好勤快的。”

照片有好几张,划过去看,地板干干净净的,电视柜上放着两盆绿植,旁边是摆件,应该是她自己做的手工,摆得很整齐,无一不体现女生的细致。

沙发上多了几个抱枕,颜色很鲜艳,旁边是没来得及叠的衣服,包括文胸。

章雪扬把手机还给章茹:“让她把租金转你就行,simon说给你花。”

“不好吧?我给simon哥存着算了,等他回来再给他。”章茹虽然贪财,但有原则:“又不是你的,要是你的我就收了。”

“随你。”章雪扬发动车子。

大观路有追尾的,塞了一段,他放停车速慢慢开。

车内放着草蜢的森巴舞,放完又是刘德华开心的马骝,而他旁边的马骝把座椅调得很低,懒汉一样瘫在副驾。

应该是错按到语音条,苏婷的声音忽然在车厢里响起:『朋友刚走,我把这点弄完就去睡了……你还在外面吗?』应该是在浴室,那边有沥沥啦啦的水声,大概忙洗什么东西。

章茹这才切断蓝牙,也给苏婷发回去:“我准备回家啦,被妖怪抓的。”

妖怪在一旁开着车,面色寡淡。

今夜风急,送完章茹后,章雪扬把车窗开了条缝,凉凉快快地驶回荔湾。

天桥下车轮一拐,经过苏婷已经搬走的小区,很快找到那间汽修店。

勉勉强强算有三个门头,里面贴了几张车模照片,维修工具七零八落地散着,外面停了几辆车。

见栅板区空着,章雪扬直接开进去。

张礼正在喝茶,边喝茶边跟洗手的工仔吹牛,说楼上两条女被他吓得连夜搬家,很突然地,就见一辆gle招呼也不打就驶进店里。

他一愣,顶着对大眼袋过去:“洗车吗?”

车窗降到底,章雪扬把手搭在车窗,手背青筋张着,伸展了下,望向张礼:“你是老板?”

第32章 加更

“我是。”张礼皱眉, 见章雪扬一直盯着自己,感觉有点不对劲:“怎么了?”

“车身抖。”章雪扬拍了拍前面:“开到80以上尤其抖得严重。”

抖么,奔驰倒确实经常有这毛病,只是这么好的车, 不去4s店也不去大的车行, 反而跑他这种小铺子?张礼迟疑:“你这个……”

“不能修?算了。”章雪扬换档,车子准备往后退。

“等一下!”张礼连忙喊住他, 右手放在前板上, 戴的佛串压出点声音:“我先看看吧,看抖得严不严重。”

章雪扬下车, 钥匙扔给他,自己站旁边等,顺便打量这间维修铺。

见柜台放着一沓传单,走过去看了看,是卖文玩的。他顺手拿一张,很自然地折起来。

过十分钟左右,张礼和工仔从车里出来:“老板,看过了, 你这个确实会抖, 可能轮毂变形,也可能力拉杆进过水,生锈了。”

“所以是能修的意思?”章雪扬问。

“修是可以修……”张礼犹豫:“就是可能时间要长一点。”

“多久?”

“快的话四天,慢的话可能要一周。”

“多少钱?”

张礼报了个价。

“太贵了, 打个折。”章雪扬面色平静地议价。

张礼挠着头往车底看了看:“老板, 这个要全车检的, 很费人工,还要看是不是传动轴的原因, 如果要换轴承……不然这样,我送你一次小保养?”

“可以,但最好人工搞快点,我过几天还要开。”说完,章雪扬留下联系方式,拿着单子走人了。

张礼和工仔站在店里,看他径直走去对面大排档打包。

工仔摸着车钥匙:“这人哪来的?”他们店里虽然也修过好车,但朋友和老客介绍的比较多,自己路过跑进来的真是少见。

张礼刚开始也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会章雪扬看坐在外面胶凳上,叼了根烟在玩手机:“大概买的二手车吧。”

只是刚才进来时候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盯得人发毛,但如果是买二手车装逼的也见怪不怪了,能省就省嘛。

接到个大活,张礼有劲了,咧着嘴踢工仔一脚:“别他娘的看了,去叫人,抄家伙准备开工!”

*

近中秋,广州一连几日都在早晨飘雨,也难得降了点温。

苏婷把那只小小奶狗接回家,取名叫麦麦。

麦麦很乖,不乱叫也不咬人,只是刚来的时候有些不安,躲在沙发角下可怜巴巴的,看它一眼就往回缩,低低呜咽。

苏婷心疼它,也没着急去碰,只是每天准备吃的会叫一声,等它熟悉环境和自己的名字,慢慢也和她亲近起来,会不由自主贴她的脚,她去上班了它就趴在她鞋子上,乖乖等她回家。

听说苏婷养了狗,章茹凑过去看了麦麦的照片和视频。

视频里苏婷正在开零食,麦麦卧在一边静静地看,完全没有要抢食的意思:“这狗行啊,比我哥那只乖多了。”果然还得是田园,规矩感太强了。

“阿茹,借你车用一下。”蔡彩敲门进来:“我要去客户那里送月饼,今天车被我老公开了。”

“哦行,你开呗。”章茹把车钥匙递过去,顺便给了朋友一个地址,十盒的小单让她也顺路送送,自己懒得再跑。

已经是中午了,给完车钥匙,章茹趴在桌子上叫饿:“什么时候吃饭啊?”

苏婷看看时间:“应该快了。”今天试菜,试的是参加比赛的菜,所以中午她们都没吃,空着肚子等。

12点过10分时终于收到消息,她和章茹走出去,照例也给章雪扬提了个醒:『雪扬总,v88试菜,您忙完可以过来了。』

走到楼上,包间已经坐了一圈人,厨具也架好了,现场烹制。

食材都是新鲜的,处理好了摆在多层柜里,忠哥和头锅各有分工,帮厨的打荷仔是梁多剩,浑身都透着一股僵硬劲,食材不是递错就是递迟,出品还差点装错碟。

章茹奇怪:“都是店里自己人,你紧张什么?”到时候去比赛那么多生面孔,岂不是做事都打抖震?

她不说还好,一说梁多剩脸瞬间通红,手真的开始抖。

忠哥无奈:“阿剩,你去换小谢过来吧。”

梁多剩咬咬牙,觉得很丢脸,但也只好跑去换谢淮来。

谢淮不怎么怯场,手快眼快的,基本是主厨飞完水,他下一个食材已经递到手边,表现得靠谱很多。

人越进越多,差不多起锅的时候章雪扬也来了,坐在苏婷对面,还是那张冷淡脸,无事退朝的样子。

第一道是汤,位上的冬瓜盅,冬瓜不是常见的那么大个,很迷你。

戴玉兰看到这个汤就笑:“我当时要是端这么小份的汤,也不至于摔了。”

汤很清,特别清,冬瓜边缘改了简单的花刀,插一圈夜香花,令汤闻起来有股不腻的花香。

汤料有鲍鱼和火腿,刮下内壁的冬瓜肉一起吃,口感丰富,味特别浓。

“雪扬总,这个汤怎么样?”戴玉兰问。

章雪扬点点头:“还可以。”

下一道是小炒,桂花鱼肚。

这里的桂花不是树上结的那种,而是用鸡蛋液打出来的,很考耐心的功夫菜,因为要慢慢把鸡蛋碎炒成桂花状。

菜才端上来,章雪扬就说了句:“这个菜选得很不错。”创新当然好听又高大上,但评委都是粤菜的老行尊,传统才能唤醒他们的味觉,留下记忆点。

很少见他开口先夸,众人都觉得意外,但很快,章雪扬吃出不对来:“鱼肚是不是没捞过?”

他一出声,忠哥紧张了:“捞过的,是有什么问题吗雪扬总?”

“口感不够弹,味道也过于清寡。”章雪扬眉心微微攒起:“加点火腿丝可能好点,或者想想有什么其它提味的方法。”

苏婷也低头尝了一口,只觉得鱼肚很弹鸡蛋也很甘香,而且佐的芽菜白胖胖咬起来很脆……看眼章雪扬,心想少东家舌头大概跟她不一样吧,特别灵,也尤其刁。

舌头尤其刁的章雪扬还在继续输出,上来一碟燕麦扒鲍,他端起碟子试了试:“冷碟?”位上的菜,尤其鲍参翅肚这种,碟子必须要放在热柜里烫着,冷碟上桌是出品大忌。

章茹试图打圆场:“哥,咱们自己人吃嘛,这个没什么所谓的喽……”苏婷连忙扯了扯她。

果然章雪扬皱眉了:“这是比赛,没有修正的机会,不像店里出品,客人觉得不合口还能给你换菜的机会。所以从开始准备就要认真,试菜也必须当真正的比赛来对待,谁告诉你这个没有所谓?”习惯和态度就是一次次的准备当中培养起来的,现在开始敷衍,到后面也容易敷衍成习惯。

他低头切了鲍鱼来吃,汁不够醇,而且旁边花胶也只是中规中矩,不够上回在陈司光那里吃的让人印象深刻。

“你们觉得这种水准能拿奖?”他一如既往的挑剔,口吻更加严厉起来:“我也不要求你们一定拿奖,起码不要给章记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