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顾长文猛拍惊堂木,吓得李小刀差点没厥过去。

是是是,今日一早,小人刚起床出房门,姑父便端出一个坛子让小人伸手进去将里面的东西抓出来,小人依言,却不想抓出来的都是泥土,小人不解,姑父说自己犯了点事儿,不过不致命,小人本不想答应,可是姑父一家对我也是恩重如山,所以小人便应了下来....

胡说八道!大人!这小子满口胡言!这黑衣如此小,草民如何穿得下!这分明是李小刀怕事情败露嫁祸草民啊!

涂大山一脸沉痛加羞恼的打住了李小刀的话,一旁的涂娘子也随声哭了起来,刘晓晓也一脸失望的表情。

李小刀见三人如此作态,顿时心惊不已,姑父!你早上分明就是这样让我做的!大人,小人句句实言!没有半句谎话啊!

胡说!李小刀啊李小刀!你入赘这么多年,我涂大山待你不薄,你怎能血口喷人!

李小刀,你真是太让娘失望了!

夫君,你、你如何能做出这种事!你让家中的两个孩子如何看你啊!

面对三人的逼问,李小刀又急又气,双眼充满红丝,心中涌起如海涛般的怒气却碍于在公堂之上没法发泄出来。

肃静!

三人立马闭嘴。

涂刘氏。

民妇在。

你刚刚自称是李小刀的娘?

顾长文探究的看着涂娘子问道。

涂娘子哀嚎一声,民妇膝下无子,弟弟又去了早,见晓晓无依无靠,便把她当成民妇的亲女儿般对待,更是舍不得她嫁出去,所以才招赘的。

娘!

刘晓晓一脸感动的叫道。

呵,好一副母女情深啊,红捕快。

红卿瑞站出来,刘晓晓,你生父枉死,本就含怨,而你却在九年前离开左家庄后便没回去拜祭过他,这是为何?

刘晓晓擦干眼泪,哽咽道:左家庄对民女来说就是一个伤心地,民女虽九年未回乡,可是生父的牌位是带回来了的,每逢佳节,民女都是上了香的。

红捕快面无表情,可是刚刚我们的人在涂家转了一圈,牌位未见着,却见着了这个。

说完,钱和便将一黑色的包袱放在了刘晓晓三人的面前。

刘晓晓与涂娘子的脸色瞬间煞白一片,就是涂大山,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熟悉吗?

红卿瑞拔出官刀,用刀尖将包袱拉开,只见那包袱里露出来的居然是白骨。

刘晓晓白着脸,摇了摇头,民女不曾见过这包袱。

红卿瑞看向涂大山,你呢?

草民也不知。

涂刘氏,你可看仔细了。

轮到涂娘子的时候,顾长文意味声长道。

涂娘子的脸上全是汗珠,此时被顾长文这么一说,顿时显露惊慌之色,她扭过头去看涂大山,想寻求些什么,不想涂大山垂着头,没看她。

涂娘子又看向一旁满脸怒色的李小刀,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结果,立马咬牙磕头。

民妇见过这个包袱。

涂大山猛然抬起头,刘晓晓也白了脸。

蠢货!你胡说些什么!

涂娘子被涂大山这么一吼,又有些犹豫了,红卿瑞制止住涂大山,示意涂娘子继续。

顾长文看出她的犹豫,在刘晓晓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出言道:言者有功,若你说的话有用,本官可以重新发落。

涂娘子双眼一亮,赶忙道。

多年前的夜里,涂大山拿着五十两银子惊慌的回到家中,他说与我哥哥起了纠纷,不小心将人杀了,为了怕人发现是熟人做的案,他便制造了一场疑案,将我哥哥的四肢断掉,随后带了回来,说着,涂娘子也落下了不只是悔恨还是羞愧的泪,我被那五十两银子迷了眼,便帮着他隐瞒了此事。

当官府要重查我哥哥的案子时,涂大山便慌了,为了不露出马脚,他又将还回去的四肢从坟里偷了回来,为了不让自己受连累,他回来时带了一坛坟地处的泥土,故意让小刀伸手进去抓,随后诱惑小刀认下罪......

涂大山闻言双目欲裂,偏偏口被人捂着,四肢也被人压制着,就是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也有心而无力。

顾长文点了点头,你说的可是实话?

民妇句句属实!大人明鉴啊!

涂娘子急声道。

顾长文又看向垂着头的刘晓晓,刘晓晓,若涂刘氏说的是真的,那你的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你可有什么话说?

刘晓晓抬起头,只见她眼眶赤红,嘴唇发白,像是受到不小的打击。

就在她要开口时,涂娘子又大声道:涂大山当年做的事晓晓是知道的!她说咱们是她唯一的亲人,生父的事她不想追究了,所以我们才认她做了女儿,还让她招了上门女婿!

涂娘子这话一出,刘晓晓是彻底瘫在了原地,双眼失神,只顾着流泪。

她如何得知的?

就在她投靠咱们时,我与涂大山在灶房说起此事,她正好撞见了。

顾长文看向涂大山,示意红卿瑞让人松开他。

涂大山被松开的第一个动作便是去打涂娘子,红卿瑞眼疾手快的扣住了对方的胳膊,涂大山吃痛,只能恶狠狠的看着瑟瑟发抖的涂娘子。

公堂之上不可放肆!

顾长文怒道,涂大山,你娘子说的话可是真的?

大人,小人冤枉,这事根本就与小人无关啊!刘氏,你说是我让小刀认罪,那你倒是说说,这黑衣是怎么回事儿!

涂大山指着面前沾着泥土的黑衣大声质问道。

涂娘子冷哼一声,这件黑衣压根不是你去时穿得那件,你那件黑衣早在回来的路上便烧掉了!

呵,你说烧掉了就烧掉了!你没有证据凭什么冤枉我!涂大山梗着脖子大喊道。

涂娘子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那你出发时为何要带一套衣衫!分明是早有打算!

肃静!

顾长文猛拍惊堂木,说到证据,红捕快,你将证据给涂大山看看。

红卿瑞抬手一招,一个衙役便拿出一堆衣衫的灰烬上来放下涂大山的面前,涂大山却冷哼道:凭什么说是我烧的!

红卿瑞来到涂大山的面前蹲下,伸出你的左手。

涂大山不解的照做,柳师爷端着一碗水走了过来,不过他并没有对涂大山做什么,只是浇了些水在白骨上,几乎在水撒在白骨上的瞬间,众人便看见那白骨上显出几根红色的印子,仔细一看便发现,这印子是人的手指印。

熟悉吗?

红卿瑞指着白骨上的手指印,再看了看涂大山的伸出的左手问道。

涂大山左手的食指早年受了伤,落下了残疾,比普通人少了半截指节。

涂大山死死的盯着白骨上的印子,他癫狂的大笑了几声,最后问道:你比我先到?

红卿瑞勾了勾唇,先到的不是我,可是却是我们的人,涂大山,你可认罪?

静默片刻后,涂大山闭眼上沉声道。

我涂大山认栽了,大人,此事是我涂大山一人所为,要杀要剐冲我来吧!

为何杀害刘方?

顾长文问道。

我找他借银子,他不给,我们起了争执,一怒之下我便把他杀了。

涂大山轻言淡语道。

大人,您听!民妇说的是实话!涂娘子有些兴奋的指着涂大山对着顾长文叫道。

肃静!刘晓晓,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刘晓晓被顾长文这一问,本就煞白的脸色开始泛青了。

涂大山见顾长文追问刘晓晓,赶忙磕头,大人,小人已经认罪了,此事与他人无关.....

无关?我看未必然无关吧,刘晓晓,你就是不说,我也有法子让你说,不过这法子就让人不是很好过了.......

顾长文打住涂大山的话,下堂俯视着刘晓晓阴沉道。

刘晓晓瞪大眼,震惊的看向顾长文。

不想说?那就对涂大山用刑吧!什么时候刘晓晓想说了,什么时候停下!

涂娘子与李小刀闻言一脸不解,就是要用刑,也是对刘晓晓啊,为何是对涂大山?

不!民女知罪,民女说.....

刘晓晓对着顾长文磕了几个头,随后白着脸,缓缓说出当年的真相。

我生父并不是刘方,而是这位姑父,刘晓晓一开口便让涂娘子与李小刀张大了嘴。

多年前,涂大山与刘方的夫人刘李氏原本是青梅竹马,两人情投意合,且私定终身,不想李氏的父母看不上父母早逝、且还是外来户的涂大山,于是将李氏强行嫁给了前来求娶的刘方。

涂大山怨恨刘方夺妻,于是用了些手段将涂娘子娶到手,然后对这两兄妹下了药,让他们一生无子,自己与刘李氏有了奸情,一年后,刘李氏便生下了他们的女儿,刘晓晓。

不想多年后,刘方身体不适去找了老大夫看病,对方指出他的病根,刘方才怒知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居然是别人的孩子......

刘李氏死的早,刘方找不出奸夫是谁,便对刘晓晓大发雷霆,不是打便是骂,而就在刘方喝醉之际,道出了刘晓晓的身世,刘晓晓大惊,正当她浑浑噩噩不知所措的时候,醉酒的刘方奸/污了刘晓晓.....

酒醒后的刘方看着身旁的少女,心中起了怪异的情绪,他甚至迷上了这不正常的关系,而在刘方日夜的摧残下,刘晓晓便起了杀心。

中秋采集的前一天,刘晓晓将刘方灌醉,然后杀了刘方,砍掉了对方的四肢,随后将四肢剁成碎块包好,装进了背篓中,天还未亮便去了镇上,随后将包袱里的东西埋了起来,等时候差不多了才背着买好的东西回到家中,发现死无全尸的刘方。

刘方埋了后,刘晓晓怕死后的刘方的鬼魂纠缠自己,于是在去县城时,顺道将埋在镇上的东西挖了出来,拿到了涂家,而涂大山本就走的夜道,对尸骨的味道更是熟悉无比,在涂大山的逼问下,刘晓晓道出了真相。

涂大山得知刘方的所作所为后大怒,也就在此时与刘晓晓认了亲,且帮着刘晓晓将刘方的四肢放回了棺材中......

怎么会这样?你骗我?!你也骗我!听完真相的涂娘子失控了,她一时指着涂大山,一时指着刘晓晓,你们合起伙来杀了我哥,还毁了我一辈子,你们!你们!我杀了你们!

涂娘子一把抓住涂大山的衣领大叫着,质问着,可涂大山却一言不发。

肃静!

顾长文头疼道。

涂娘子情绪激动,根本停不下来,红卿瑞招上两个衙役将涂娘子带了下去。

娘子...

李小刀看着刘晓晓,不知该说什么。

刘晓晓抬起眼,我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杀了他,刀哥,孩子.....

我会照顾的!我会一直照顾他们的!

李小刀眼泪汪汪的抓起刘晓晓的手,保证道。

涂大山闻言流下泪,是我,是我的错。

当天夜里,刘晓晓便在大牢里自尽而亡,涂大山听闻消息后也一头撞死在了牢中。

案子结了,整个县却沸腾了。

有人说刘晓晓死有余辜,有人也说刘方不是人。

涂娘子平静下来后,被打了四十大板,知情不报,也是罪人,念在她堂上指证涂大山,才重新发落。

回到家的涂娘子将李小刀与两个孩子赶出了家门,不久便卖了宅子离开了县城,不知道去了哪里。

而李小刀也带着孩子回了自己的老家。

蓝豆米听了一耳朵刘方的案子后,叹息一声,随后打起精神,将热腾腾的包子放在赵方俊等人的面前,几位大哥慢用。

哟,这包子的个头有些大啊。

钱和大声道。

能不大吗?本来是留给红哥的,却不想包子做好了,人却没来。

咳咳,怎么不见瑞哥?

蓝豆米清咳一声问道。

第八章

和头儿在一起呢。

赵方俊抿了一口清酒道。

孙家。

孙捕头眯着眼,刘方的白骨找到了吗?

红卿瑞点头,找到了,被埋在涂家后院。

公堂上那一包袱白骨并不是刘方的,那是王仵作做出来的假骨头,上面的红印子也是红卿瑞让王仵作根据涂大山的手指缺陷做出来的。

为的就是让涂大山早早的便把真相说出来。

好,孙捕头点头,他将手里的烟杆放下,明日我便去衙门。

他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孙夫郎听见这话皱起了眉,才结疤就去?

红卿瑞笑了笑,看着孙捕头与孙夫郎讨价还价,最后孙夫郎做了让步。

孙捕头长舒一口气,铺捉到红卿瑞脸上的笑意后,他轻哼一声,指着对方的鼻子大声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能成家?

红卿瑞一愣,没想过。

他确实没想过,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孙捕头翻了个白眼,一拳打在红卿瑞的肩膀上,你再不急,我可让你孙么为你看人了。

一旁的孙夫郎眼睛一亮,直拍自己的胸口,自信道:交给我!

红卿瑞连连摆手,找了个借口便落荒而逃。

出了孙家的院门后,红卿瑞舒了口气,抬起脚往家走。

回到家后,红卿瑞看着静悄悄的院子,有一瞬间觉得,其实家里多一个人也挺好的,至少有人等他,有人和他说说话。

第二日。

红卿瑞从蓝豆米的小铺前过时,便发现蓝豆米正站在门前冲着他招手,瑞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