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夏一脸不高兴地打开自己的门,走了进去。

洛衍之是今天才搬过来的。

其实,洛衍之想要知道周夏住在哪一层不费吹灰之力。

但其实他并没有告诉助理小梁要把房子租到这一层。

他不想太刻意。

所以,当他看到小梁发到他手机上的房屋信息时,他坐在沙发上,反复确认了无数遍。

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就连高恒看见他的时候都说:“你笑得怎么这么荡漾?”

公寓里的家具虽然齐全,但是床单被罩等等生活用品全部都没有。

洛衍之却迫不及待地去了那间公寓。

房东一边把水卡电卡交给他,一边说了一句:“今天太阳真好,楼顶应该有很多人晒被子吧。”

一句无心之言,洛衍之却听进了心里。

房东离开了,他就进了电梯,摁了楼顶。

他有一种预感,他心里的那个女孩儿一定在晒被子。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

阳光、天空还有被子在太阳下的味道,糅合了属于周夏的一切特质。

然后他真的看见了她,哪怕只是被子下面露出的白色球鞋。

就像是从命运那里偷来了偶遇,洛衍之的视觉神经在那一刻无限敏锐。

哪怕是在日光中轻扬的尘埃落在她的球鞋上,他都觉得心脏跟着痒起来。

“可以麻烦你帮我拉一下被子吗?”

属于她的声音响起,清澈的,就像树上无知的苹果落下来,砸在他的心头。

于是裂开了一个洞,血液流过时无所适从,于是只能汩汩而出。

他走了过去,将被子向下压的时候,他闻到了属于她的味道。

周夏发现了他,想要离开他。

了解她意图的洛衍之,心里的那只猛兽开始狂奔。

他快步走了过去,如愿以偿地被她撞了个满怀。

当周夏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他看见她眼睛里的防备和抵触,只好放手。

可是当她摔倒的时候,他却像是个偏执狂,不顾一切都想要接住她。

回到公寓里,洛衍之背靠着门,仰起下巴,呼出一口气来。

像是要将那种冲动和欲渴从身体里送出去。

但是当他抬起手腕,看见碎裂了的表盘,他就想起了手指没入她发丝里的感觉。

柔软纤细的,像是等待着被人触摸的发丝。

还有她刚从被子里露出来的眼睛,让他真想放弃所有的理性,做尽一切可以填满自己干渴的事情。

但是他舍不得。

洛衍之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关上门,去买生活用品了。

隔壁那一声关门声太清晰,周夏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当一切安静下来,周夏发现自己又开始去想关于洛衍之的一切了。

他说:“每一次失误都让我倾家荡产。”

那是什么样的失误?

他又经历过什么?

周夏发现自己就是水里的一只鱼。

无论听到多少次“看见岸边的鱼饵不要吃”的警告,只要洛衍之将鱼钩抛下来,她还是会咬上去。

更危险的是,这位姜太公已经住到她的对面去了。

周夏考虑着,反正暑假都要结束了,自己要不要提早回去m大。

有了这个想法,周夏决定先跟自己的二叔周凌书说一声。

如果直接跟周老爷子说,不知道他会是个什么态度。

“是因为要继续学业吗?不过你爷爷就要去一趟非洲的a国,我们在那边投资了一个小学。等他回来了,一家人一起吃个饭,你再回去m大怎么样?”

“那……那好吧……”周夏点头同意了。

周夏掰着手指等爷爷回来,但是周老爷子却在非洲倒下了。

原因无他,周老爷子刚和那所小学的老师聊完天,就接到来自人力资源部总监霍凝的电话。

有猎头公司在调查宫莫容,这说明宫莫容有跳槽的可能。

更严重的是,有员工看见宫莫容和一个女人非常亲昵地在餐厅用餐。

而这个女人是沃达森的高管!

睿帆的许多股东都在担心,如果宫莫容真的跳槽去沃达森,会把重要研发机密也带过去!

这对睿帆,将是致命的打击!

“我们的ceo陈放,要向董事会提出免任技术总监宫莫容!”霍凝说。

这个消息就像一记重锤,狠狠冲击着周老的心脏。

老爷子只觉得胸口一闷,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他被送进了当地的医院,检查出来他的心脏冠脉有三根被堵住了,如果不尽快做心脏搭桥手术,会很危险。

但是老爷子还有别的疾病,一个不小心,就会死在手术台上。

那个城市本身比较偏远,当地的医疗水平有限。

周老爷子躺在病床上,他对守在一旁的张秘书说:“宫莫容的性格我了解,他不会背叛睿帆。”

张秘书点头:“一定是高恒!他知道宫莫容和陈放不和,特地策划了这些东西!”

周老爷子气愤不已:“高恒就是为了给陈放制造‘宫莫容即将跳槽’的证据,借刀杀人!除掉宫莫容。”

更让周老爷子失望的是,周凌玥和周凌书竟然都站在陈放那边,一起对付宫莫容了!

周老躺在病床上,用力咳嗽了两声,整张脸都变得惨白。

“这里就没有医生敢给我做手术吗!”

“有一位华裔医生,是一个在这里待了很多年的志愿者,据说曾经做过这样的手术。但是我们不确定她的能力……”

“要么很可能死在回去的飞机上,要么死在这里对吗?把我带过来的律师团队叫过来,我要更改遗嘱。”

“老爷子……您……”

“如果我真的过世了,周夏必须在周家有话语权。”周老爷子闭上眼睛说。

当天晚上,周老爷子便被送到了临市的华人捐助的医院。

他在接受麻醉之前,见到了那位即将为自己动手术的女医生。

她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戴着口罩只能看见那双眼睛。

镇定而从容。

有人不断跟她强调,周老是多么重要的人物。

女医生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手术室里我说了算,其他人靠边。要么安静等着,要么滚蛋。”

那双眼睛,周老总觉得很熟悉。

熟悉到让他对死亡来临的恐惧都放了下来。

当周老醒过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晚上。

他的喉咙有些干哑,张秘书看见他醒过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还活着呢……”

“对,那位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您的三根血管里支架都很妥当,就是以后要记得吃抗凝药。”

“给我订回国的机票。”

“但是……您还需要多休息……”

“只要不会死在飞机上就行!去订!”

“哟,看这老爷子精神头很好啊。”

带着调侃的声音响起,一位年纪看起来四、五十岁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的笑容里带着自信和果断的味道,走到了周老爷子身边,她看了一眼心脏监控的数据。

“姜医生辛苦了。”张秘书赶紧起身,“周老,这位就是给您做手术的姜河医生。她在这里待了八年,是非常有威望的外科医生。”

周老爷子特地起身表示感谢。

“姜医生……像您这样技术高超的医生,却愿意留在这里做志愿者,真的很难得。”

周老爷子想到睿帆里那群追名逐利的人,再看看眼前这位女医生,顿然百感交集。

姜河笑了一下,眼底是难以形容的惆怅。

“我的丈夫在这里奉献了一生。我只是继续他想做的事情而已。”

第二天的晚上,周老乘上了回国的飞机。

姜河特地派了自己带的一个学生跟着周老回国,方便一路上对他照顾。

在路上,周老随口问了一句:“姜医生的丈夫是个怎样的人?”

“我也不清楚他是个怎样的人,因为我跟着姜医生的时候,她的丈夫已经过世了。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周凌生,姜医生为了和他在一起,和家里闹翻了跑来非洲,一待就是快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