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几乎连滚带爬窜出了杨玉环的卧房。

很尴尬,也很疑惑,最重要的是,关于昨晚的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他完全没有记忆,所以也不清楚究竟谁占了谁的便宜。

杨玉环是啥价就不提了,顾青可是很贵的,只有皇甫思思这小富婆才消费得起。

衣裳略显凌乱地窜出卧房,出门便遇到一名丫鬟,她正端着一盆热水,傻呆呆地看着顾青。

顾青龇牙:“你瞅啥?”

“公,公爷……”丫鬟吓得魂不附体。

“你是不是以为我在阿姐房里过夜?呵,愚蠢的东西,我是那种人吗?”顾青浑身散发着正义的味道。

“奴婢不敢,不敢。”丫鬟吓得跪下了。

顾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若被我听到外面有任何风言风语,你就没命了。”

丫鬟吓哭了,抽泣着道:“奴婢绝不说半个字,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屋里杨玉环的声音传出来,语气带着几分羞怒:“对一个下人撒什么气,还不快滚!”

顾青顿时收起王霸之气,低眉顺目地道:“是是,我这就滚。”

飞快离开东厢房,顾青逃命般奔往前院。

前院荫凉银杏树下,顾青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来,脑子里仍嗡嗡作响。

昨晚发生的事令他此刻都没回过神来,大家一团和气在喝酒,一起聊梦想,聊情怀,聊诗和远方,最后怎么就喝到床上去了?

万般不解,又无迹可寻,此刻脑海里只有杨玉环那白花花的柔软,以及她那羞愤欲绝的表情。

虽说能够确定自己与她没发生任何实质性的关系,但……他的手也能确定在她身上不规矩了。

顾青独自坐在树下,轻快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皇甫思思猛地拍了他一下,笑道:“公爷今日倒是闲情,竟有空坐在树下发呆……”

皇甫思思话说到一半便止住了,因为她发现顾青的表情有些复杂,既尴尬又失落,就像被人当街扒了裤子却又遗憾没有美女看到一般,贱嗖嗖的……

“公爷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吗?”皇甫思思好奇地问道。

顾青叹了口气,迟疑片刻,轻声道:“确实有点事……”

皇甫思思嫣然笑道:“妾身是您的枕边人,有什么事尽管对妾身说。”

顾青犹豫许久,缓缓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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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思思翻了个白眼:“…………”

顾青警告道:“这表情啥意思?不要乱想,我真有一个朋友。”

“好啦,妾身相信是您的一位朋友,然后呢?”

“我这位朋友为人很正直,但与一位女性朋友饮酒时不小心喝多了,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和那位女性朋友睡在同一张床上,而且……两人衣衫都不整。”

皇甫思思震惊地张大了嘴,上下打量着他:“公爷你跟谁饮酒了?”

顾青板着脸道:“你是智商不够还是失忆了?我都说了是我一位朋友,不是我!”

皇甫思思果真如同失忆了一般,沉浸在自己的猜测里不可自拔,喃喃道:“莫非是万春公主?不对呀,万春公主回到长安后便住进兴庆宫了,按理说不会私自跑出来与您饮酒呀……”

顾青咬牙道:“不是我,是我一位正直的朋友!”

皇甫思思白了他一眼,道:“没皮没脸吹嘘自己正直,单就这句话妾身便不信。”

顾青怒道:“人与人最基本的信任都没了,绝交!”

皇甫思思笑道:“好啦好啦,妾身信您便是。”

眨了眨眼,皇甫思思又道:“所以,公爷您……的那位‘朋友’,饮酒醉后与那位女子睡了一夜?”

顾青萧然道:“醉后啥都不记得,醒来才发现睡在一张床上。”

“除了睡,还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贞操与节操俱在。”顾青斩钉截铁地道。

皇甫思思又白了他一眼,道:“您的贞操在妾身这儿就不知丢了多少次了。”

顾青冷着脸道:“是我的一位朋友……”

“您……的那位朋友确定什么都没做?”皇甫思思狐疑地打量着他。

“真的没做。”

皇甫思思哼了一声,道:“男女同睡一张床,就算什么都没做,您也不干净了。”

“洗洗不就干净了。”

皇甫思思忽然惊声道:“莫非张家两位小姐回长安了?”

顾青苦恼地道:“你说话能否循序渐进?我有点跟不上你的节奏了……怀玉和怀锦没回长安,你想多了。”

皇甫思思仍在猜测,这个瓜不小,吃瓜群众必须开动所有的智商让这个瓜吃得有头有尾。

于是皇甫思思喃喃道:“公爷认识的女子就那么几个,除了张家两位小姐和万春公主,剩下便只有……”

皇甫思思越说越慢,两眼情不自禁地睁大,震惊地看着他,道:“难不成……是杨,杨……”

顾青叹了口气。

老铁,这话儿到头了。

起身拍拍屁股就走,顾青头也不回地道:“今日开始我不回家了,住在城外安西军大营里,有事去大营找我。”

皇甫思思仍不敢置信地圆睁双眼,良久,忽然转身就朝后院跑去:“妾身去看看杨阿姐!”

…………

心情复杂的顾青出城来到安西军大营。

大营空荡了许多,大部分将士被调入城内接管防务,城外十里连营,显得分外空寂。

顾青一路上没说话,宿醉的痛苦,尴尬的情绪,令他脑子一阵阵发懵。

进了大营,径自入了帅帐,顾青让韩介弄一只羊腿,架好炭炉,将羊腿料理过后放在炭炉上烤。

唯有美食能缓解此刻的心情了。

未多时,羊腿熟了,顾青掏出匕首,慢慢吞吞地将羊腿肉一块块送入嘴里,面无表情地咀嚼着。

韩介安静地坐在顾青身后,见顾青今日神情古怪,似乎心情不佳,韩介也是个有眼力的家伙,非常识趣地把自己当成小透明装死。

然而,韩介还是太天真了。

顾公爷有时候不会太讲道理,越是亲近的人面前他越任性。

“韩介。”顾青忽然道。

韩介急忙起身:“末将在。”

顾青头也不回,道:“所有亲卫包括你在内,去校场跑圈,跑到死。”

韩介惊愕道:“公爷,末将和兄弟们没做错事呀,为何跑圈?”

顾青割下一块肉塞进嘴里,便嚼边道:“我也不知道为何,只觉得你们应该跑圈了,跑圈不需要理由。”

韩介震惊地看着他,良久,从嘴里迸出一句:“公爷赏罚分明,不偏不倚,末将心服口服。”

“讽刺我的话,下场会更惨哦,你想清楚。”

“末将错了。”

韩介欲哭无泪,今日就不该在公爷面前晃悠的,存在即是有罪。

垂头丧气地往外走,韩介心里奔腾的一万头草泥马已经开始跑圈了。

刚掀开帅帐的门帘,门外一名亲卫正好走来,神色匆匆地道:“公爷,大营辕门外有圣旨到。”

顾青眉头一皱,意兴阑珊地放下羊腿,叹道:“这个时候还来给我找不痛快,天子当得没一点眼力……”

站起身整了整衣冠,顾青道:“出去接旨吧。”

辕门外,李辅国一身绛紫官袍,神情肃穆地站立原地不动,见顾青领着亲卫们走来,李辅国微笑迎了上去,躬身向顾青行礼。

顾青潦草地回了一礼,道:“李司马……哦,对了,陛下回长安后,李司马的官职也应有变动了吧?”

李辅国笑道:“托公爷的福,天子回到长安后新设‘察事厅’,奴婢忝为察事厅掌事……”

顾青皱眉,喃喃道:“‘察事厅’?”

名字透着古怪,似乎跟特务机构有关,所以它便是锦衣卫东厂一类的机构,专门用于监察臣民风声动向?

李亨为何搞出这么个东西?他想做什么?

脑子飞快转动,顾青嘴上却很客气地道:“原来是李厅长,久仰久仰……”

李辅国哭笑不得:“顾公爷,奴婢不是什么‘厅长’,是掌事。”

顾青呵呵一笑,道:“不管察事厅是做什么的,李掌事,咱们丑话说在前面,察事厅的手不要伸得太长,不要碰我的安西军和我的宅院,否则……你敢伸手我就敢剁了它,明白我的意思吗?”

话是微笑着说的,李辅国却听得后背一层冷汗,他很清楚顾青不是开玩笑,话里分明带着几分杀意,若察事厅真敢监察安西军,顾青说不得便会大开杀戒,将察事厅杀得鸡犬不留。

李辅国毫不怀疑顾青能做到,如今的顾青可是令朝堂君臣都颇为忌惮的权臣,他有绝对的实力让自己的每一句话都兑现。

“顾公爷多虑了,奴婢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手伸到安西军来呀,察事厅不过是帮陛下跑跑腿,听听长安城的动静而已。”李辅国表情诚挚地道。

顾青皮笑肉不笑地呵呵。

我信你个鬼,糟老头子坏得很。

李辅国见顾青表情微冷,不敢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整了整衣冠,肃然道:“顾公爷恕罪,奴婢奉命宣旨,请顾公爷接旨吧。”

顾青躬身而立,李辅国徐徐展开手里的黄绢,将写得密密麻麻的圣旨一字不漏地宣念了一遍。

顾青面无表情,眼神却越来越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