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送走了,韩氏又笑着招呼其他人,就跟没事人一样。

这些妇人们,轻的说一句“不知轻重”,重的一个“蠢”字,也就完了,根本不再关注。

邬雅如的丈夫宋某人急忙跟丫鬟过来,只是根本没见到韩氏,直接被领去了客房,在路上,被韩氏的丫鬟告知了事情始末。

宋某人的脸色直接黑成锅底,宋家比不上闻人家,却强过邬家,虽然也想闻人家的拉拔,也还远没到见缝的巴结讨好的程度,他宋家的骨血,在邬雅如眼里,还比不上来闻人家一回吗?宋某人气冲冲的进去,屋里很安静……

不管是邬雅如,还是邬韩氏,宋某人都没有一个好脸。

“夫君……”邬雅如可怜兮兮的伸手去拉宋某人的衣袖。

宋某人一把甩开,“邬雅如,你在我娘面前惯会装孝顺,在我面前惯会撒娇卖痴,明面上还算识大体,你做的某些事情,我也就纵容你了,可是你竟然敢不将腹中孩子当一回事……”

“夫君,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这孩子好容易才得来,我怎么会不当一回事……”

“当一回事,你会瞒着我们所有人?当一回事,你会身体欠佳跑来闻人家?”怒火冲天。

“不是,不是的……”邬雅如不断的摇头,哭得惨兮兮。

“什么不是,还是说冤枉你了?”

“女婿,你先别生气,雅如她……”

“闭嘴,”宋某人眸如利剑的瞧着邬韩氏,“小妇养的就是小妇养的,生养的女儿也这般德性。”

邬韩氏脸色彻底黑了,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个女婿不怎么看得起她,少有的几次见面,也都仅仅面上的恭顺,不过,只要女儿好,她倒也无所谓,现在他却如此不客气的说出这种话,邬韩氏气得浑身发抖,不过最后还是生生的忍了。

宋某人冷嗤一声,对她没骨气的样儿,更是不屑。

“夫君,夫君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邬雅如满脸的不敢置信。

“我说错了?邬雅如我告诉你,孩子没事也就罢了,若是有个不好……”

邬雅如神色又痛又悲的看着他,突然捂着肚子,“夫君,好痛,我肚子好痛……”

到底是盼了两年多的孩子,宋某人也跟着急了,冲着门外吼,“大夫呢,大夫来了没有?”

从外面请大夫,速度肯定没有那么快,着急的人也就只能干着急。

邬雅如原本也的确有些腹痛,但并非不能忍,这会儿喊痛,一半是真,一半是装可怜,为了博取丈夫的怜悯,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不用装了,邬雅如甚至感觉到衣裙底下,似有暖暖热意,这一下是真的慌了神,如果孩子真的没了……“夫君,夫君……”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不该担心时间拖久了,闻人滢跟她姐姐培养出了感情,后面就没那么好下手了,以至于以身犯险,结果非但没达成目的,似乎还惹怒了姨母,如果孩子再没了,那就不仅仅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那么简单了。

宋某人见她这般,火气暂时压下去了,然而,他除了着急也别无办法,犹如困兽一般,来回的踱步,隔那么一会儿就怒问外面大夫来了没。

邬雅如冷汗湿发,妆容都快遮不住那糟糕的面色,伸着手喊着“夫君”,然而,宋某人别说是如她愿的抱着她,安慰她,偶尔看过来,似乎都能见他眼中闪过嫌弃,邬雅如心中悲凉,一波一波的刺激,情况就越发的严重。

不过就算是如此,邬雅如也没有想到小草,有些事,大概是压根就没放进心里。

索性等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不过,对于处于焦躁中的人而言,就堪比度日如年。

大夫是闻人家常用的大夫,邬雅如以前没少来闻人家,他给她看病也不是头一回。

这大夫的专长,一般都有偏向,只是不会像小草前世一样严重,通常只专攻一科,当下的大夫,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说是全科全才。

按理说,作为常出入高门大户的大夫,慎言慎行当是融入了骨子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说门儿清,至少也能拿捏个七八分,凡是也会留三分余地,然而,这大夫今日,却是一个仁心仁德,凡是为着病患着想,会因为病患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而发脾气——

“……肝火旺盛,易躁易怒,晕眩,失眠,食欲不振,这些症状非一日两日,吃了药就该在家好好休息,更何况有孕在身,该更加谨慎才是,夫人以前还是姑娘的时候,明明很乖巧听话的,现在怎么反倒毛躁了?”大夫捻着胡须摇头叹息,“索性孩子暂时是保住了,夫人切不可再乱来了,不然……这每个大夫用药到底是不同,看夫人是准备继续用之前大夫的药,还是让老夫另外开药,如果是让老夫开,最好是看看之前的药方,如此一来,就耽误时间了。”

宋某人那压下去的火气蹭蹭蹭的翻涨了好几倍,他们家这些日子就没请过大夫,不然哪会对这个女人的事情一无所知,她以往有点头疼脑热的就要请大夫,娇气得不行,这一回情况这么严重,却忍着,不就是故意要隐瞒怀孕的事情,之前以为她身体欠佳,只当是不足为虑的小问题,可事实上……她怎么敢?怎么敢!

邬雅如此时此刻,才是真正的如坠冰窟,整个人直哆嗦,来不及去想老大夫为何一改常态,只急忙去看她丈夫,只是宋某人那如刀子一般的眼神,吓得她魂儿都快飞了,“夫君……”

宋某人冷漠的收回目光,看向大夫,态度变得诚恳,“大夫,内子之前并未延请其他大夫,都是我的过错,没有注意到她的情况,烦请大夫立即用药,务必保住孩子。”

老大夫有些吃惊,看了邬雅如一眼,叹息一声,“身体到底是自己的。”

老大夫开了药,他前脚走了,宋某人后脚也跟着走了,不管邬雅如怎么哭喊,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端是冷酷无情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