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购买粮食是暂时解决眼前之急,而后面那自带干粮的提议可就是长久了。有这两个因素压着,钱家也不敢太过嚣张。

若是钦差后来的话能通过,对他们到时候的谈判非常有利。

这么做本质上和当地征粮差不离,但是意义却完全不同。

若他直接收粮必是引来麻烦,而且也难以实行。换了一种手段,却相对容易些。但是不管怎样,于钦差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常昱救了他的性命缘故。他之前还如此愤怒朝廷舍近求远,有些无可奈何,可没一会又改变了主意,常喜乐觉得这里头必定是有什么文章。

常昱的救命之恩只需跟常喜乐购买粮食就能还清,后面这动作应是额外。毕竟那条蛇没有真的咬在钦差身上,虽有恩却也没有那么重,不值得如此给自己添个大麻烦。

若是他没有猜错,让钦差改变态度的应该就是常昱捕捉的那条蛇的来历。否则钦差不会在常昱闻出什么的时候,连要调查的意思都没有。虽然钦差强做镇定,但是常喜乐明显感受到他心中十分的愤怒。

这里头到底有什么缘故,常喜乐不想去探究,也不能去探究。

那些事与他无关,他要关心的是怎么带领桃源村的村民们一起度过税收难关。

第34章 借势

常喜乐一回到村里,就去跟里正说起这事。里正当场就激动得站了起来,连说了三声好,满脸的激动怎么都抑制不住。这些天他为了秋税一事可是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如今能解决大半,心里可算舒了一口气。虽只是一时,却也给大家缓冲的时间。

“虽说现在还没有说具体要收多少粮食,不过我去打听,账房给了个大概的数。这数再加上这几个月工钱,就能让我们桃源村的人度过此危机,不过想要顾及其他村子,就不成了。”

里正听了这话顿时冷静了下来,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法的事,咱们现在也是自顾不暇。要不是你硬着头皮去求,咱们村也没这样的好事。我知道你必是因为那些闲言碎语心中不痛快,我也命人去说了,可总有些人管不住自己的嘴。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自己问心无愧便成,别把什么都压到自己的肩上。”

常喜乐还不至于纠结这种小事,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出于想要报答原身,以及以后更好的在这个村子里过活而已。不过他知道他即便解释,也没人信的。

“我晓得的。等大人那边将所需粮食的数额报过来,各家如何分配之事便由大叔你代劳了。我觉得到时候咱们直接将白米送过去,虽然多费了点工夫,可也能钦差好做人。毕竟此事完全是大人体恤我们,肯定给他增添了不少麻烦。”

这里米粮店里卖的米都是没有舂过的稻谷,还得自己回家舂米去壳。而朝廷派下来的米粮也同样如此,收税也同样这般。

里正微微愣了愣,因为思维定式,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这么做。

舂米并不是一件轻省的活,这无疑也是给钦差方便,另一种形式的将米粮降价。可这个世界劳动力是不值钱的,虽说费了点事也比粮食卖不出价要好。

“还是你想得周全,成,就这么办。大人给咱们这么大的方便,咱们也不能白受着。”

“秋收以后,咱们村的人若是有空闲的壮丁,都去挖河道吧。要是人足够多,兴许真能跟大人说的那般,可以自带干粮,朝廷补贴银钱。如此一来,又有一部分粮食可以间接卖出去,让大家伙也有喘气的机会。况且秋收以后活也少了,去那挣点也能为春税打好基础。”

“这些我到时候会跟其他里正一块儿商量,这消息能传出去的吧?”

“当然,传得越玄乎越就好,不过最好别让别人知道是咱们传出来的。”

里正不太理解,“这是什么个说法?”

常喜乐嘴角往上翘了翘,“钱家人现在不就是仗着人心惶惶不停的压价吗,要是大家知道还有其他退路,又如何会急着贱卖自己手里的东西?而且钱家传出这些消息也有好一阵,我觉得在煽动大家的同时,只怕自己也挺着急收的。否则为何不等到秋收之后,那个时候就要收秋税,大家根本来不及准备钱,岂不是更加想怎么卖怎么卖?

即便只是为了到时候更方便行事,可他既然老早得了这消息,又知道咱们县里只能在他这卖粮,他必是会早早做准备。他收的粮食都是要往卖的,必是会提前找了卖家,防止货物的囤积。所以,不能光我们着急,也得让他着急。”

里正顿时眼睛一亮,猛的拍着自己的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茬呢,就想着咱们急着卖,忘了他买回去也不是为了自个吃的,也是要出手的!我虽然没有做过生意,可也知道他们这些做大买卖的,都不是临头缺钱了这才记得要来一笔生意,那都是提前都把事买卖家联系好了的,一环扣一环。”

“对,就是这个理。他们钱家靠的是走商发的家,为了保证钱财的流通,肯定事先都得张罗好。我今天跟那账房唠嗑,他不是外地来的吗,他说府里的米价可比咱们稻香县高得多,京里就更加离谱了,那都是成倍翻的。朝廷之所以要修这运河,原因之一也就是想着把南边的米粮往北边调。钱家想要挣更多的钱,就要压缩货物的流通时间。”

里正瞪大了眼睛,桃源村没有几个人是离开过桃源县的,有的人甚至一辈子连县城都没有去过,也就不太知道外头的啥状况。

“这么贵啊!”

“钱家做的就是这差价生意,虽说运输时候成本不低,可他收咱们的粮食价格更低。我二哥不是跟那些外地人打听,都说没见过比咱们这粮价更低的。还有那布匹更是了,咱们的布虽然没啥花样,又没染色啥的,可原料织工好,穿在身上十分舒坦,所以这种布匹在外头卖得很是不错,价格可不算低。”

里正听到这话愤怒不已,钱家这段时日可把他们这里的布匹啥的贬得跟什么似的,尤其拿出外头的布一对比,更是让人不敢闹腾了。

“这天杀的钱家,尽是会忽悠人!”

“这也是没法的事,独家生意可不就这样吗。但是现在好了,咱们可以接着钦差大人的势头,震一震他。让他别以为咱们都得靠他了,让他有所忌惮。”常喜乐又在里正耳边嘀咕了几句,里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

里正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这常喜乐怎么病了之后变得鬼机灵的,以前没发现这么多鬼点子啊,有时候甚至觉得读书读得有点木讷呢,整个人老实过头,没想到坏水都藏在肚子里了。

常喜乐里正这表情,只是笑了笑,“里正,咱们这也是没法,总不能让钱家把咱们农家人一年的辛苦都白白占掉吧?所为兵不厌诈,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若是让他得逞,只怕以后会更加嚣张。里正不会觉得我这样做太不厚道了吧?”

里正这才回神,“哪能啊,不厚道的明明是他们钱家!我就是担心要是钱家不上钩,到时候害得大家两边都落不着好可怎么办?”

常喜乐谨慎道:“要说这事也不应该由我们决定,咱们村子有钦差大人收粮,秋税基本不用愁。如此做法,不过是看不得其他村的人也被钱家这么压榨,钱家人得意罢了。毕竟咱们村不少跟外头是有姻亲的,算来算去都是亲戚,也就想着搭把手。不过他们乐不乐意就不是咱们做决定的了,我们最多就是起个头,想怎么传便是他们的事,我们总不能啥都为他们担下。

这里头真真假假,钱家人即便不上钩也会有所忌惮,不敢把价格压得太厉害。而且县令也会借此得知钦差大人都盯着呢,料想也不会让钱家做得太过分。”

里正沉吟片刻,“确实是这个理。成咧,你啥心思我大概也能知道,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寻其他村的里正商量商量,看是怎么一个章程。到时候无论是功劳还是棒槌,都算我头上。不管咋样,你都是个秀才,重要的就是这名声,这些事你就当不知道,千万别沾手。

常喜乐明白里正的好意,毕竟这是一场赌博,有输有赢,况且确实也不怎么厚道,里正也是为了他着想。

“那就有劳里正叔了。”

里正摆摆手,“你这孩子跟叔客气啥,况且你这都是为了大家伙着想,若是成了,那也是我沾了光没你啥事。我想占功劳,哪能不冒点险。”

没多久,整个桃源县都流传一个消息,挖河道工地的粮食直接在本地征集,以后非名额内去那打工的民夫们都要自带干粮,而朝廷会补贴银钱。也不知道这消息从哪里来,很快就给传遍了。原本担忧不已的农人们紧皱的眉头顿时都松了,原本着急跟钱家订下卖粮契约的全都临时改变主意,想要观望一下到底会如何。

原本这消息刚传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不相信的,毕竟之前都没有这个说法,而且也有另一波消息说这工地上的粮食并非钦差所决定,而是朝廷直接下发的。可没有想到,钦差那边派了个人到桃源村收粮,约定秋收之后将粮食送来,而价格竟是比平常还高出一点。

这下原本打定主意要将粮食卖给钱家的人,全都不急着签订契约了,而已经签约都那懊恼不已,心中很是不甘。不少人都想要去毁约,只是毁约还得赔偿,只能作罢。不过因为这么一闹,让更多人深信钦差那头会收粮,越发不着急将粮食卖给钱家了,全都是观望态度。

不仅如此,桃源村还来了一个收布匹的小商贩,对稻香县的布匹非常满意,还当场将以比钱家多上五成的价钱将布收走。只是一次拿得不多,但是价格却很实在。

然后没多久其他村子也传出有外地来的小商贩到村子里收米粮布匹等等,虽然一次要的都不多,可价格给的好,还说想要做长久生意。

这些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都到桃源村里打探消息。

桃源村对外都是统一口径,粮食确实都被钦差预定了,今年的税收是不愁了,而布匹也确实卖掉了一部分,但是那小贩一次要得不多,不过说是以后都会常来。他们也就不着急把手里囤积的布卖掉,现在挖河道十分有赚头,到时候家里男人都打算秋收之后去挖河道,女人就在家里干农活,也就没时间织布了,所以可以慢慢的等着小商贩一点点高价把手里的布匹买走。

大家这么一听都觉得有理,反正布也卖不出什么价,米粮的价钱钦差又给得厚道,倒不如家里的壮丁都去挖河道,女人在家干农活更实在。手里还囤着布也不愁,这东西不怕放坏,慢慢等总能等到小商贩将自己手头上的给收了,可不比卖给钱家划算多了。

原本热闹的钱家商铺突然一下子冷清起来,一天也没有几个人上门卖粮卖布。

这下,换成钱家人着急了。

钱家确实像常喜乐所料的那样,得到税制改革的消息,立马就知道这其中大有所为。早早就寻好了买家,打算到时候把收上来的布匹粮食价格压到最低,然后转手高价卖出去。那时候不仅能大赚一笔,还更能巩固他在稻香县里的地位,到时候谁敢惹他?只要他掐住他们的钱袋子,立马就会服服帖帖。

原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没有想到竟是会有如此变故!

钱家人闹不明白,钦差大人从不插手当地之事,怎么突然想着要在当地征粮?

钱家人想要派人去打听,可钦差连县令都不见,更何况其他人。钱进去找县令,丢了一堆钱却也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答案。只知道民夫自愿挖河道的人数远远超过了原本的预算,所以粮食一时征集不急。如此一来,极有可能发展成流言中所说的状况。

这消息外头早就传遍了,根本没有价值啊!

钱家人没了消息来源,从外头打听也是差不多结果,也就渐渐开始坐不住了。

一连好几天钱家都无人上门卖自己手上的布匹,更没有人像之前一样急着订下契约,将秋收后的粮食卖给钱家。这还不算,挖河道那边又发工钱了,一个子没少,如此一来又能抵掉一部分的税钱,让农户们心中更加有底气。

这世界的农户办事往往都是以村为单位,村子里一有什么动静,基本都是集体行动,只有零星几个不合群的会闹不同,但是这种情况非常少。大多数村庄不管内部吵得多厉害,对外都十分团结。农户们都没有要卖粮的迹象,工地那边又一直传来不利的消息,县令这边又那暗示此次秋收不可做得太过。

虽说强龙压不倒地头蛇,可钦差可是京里来的,上可通天,既然现在都已经插手,这就是给当地官员的警示。县令虽然贪心,却也十分小心,知道若是做得过分,头顶乌纱帽可就没了。于是态度也就变了,明里暗里钱家人不要太过分,差不多就得了,否则出了事他可不会保他们。

几番压力之下,使得钱家人越发坐不住了。

“姐夫,这可怎么办啊?要是咱们收不到布匹和粮食可就赔大发了!”吴掌柜擦着汗一脸着急,要是钱家这笔生意亏了本,虽说不至于动了根基,可那也是损失极大的。

钱进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里的火怎么都压不住。他在稻香县作威作福惯了,向来都由他说的算,没有想到现在竟然差点在自家地盘摔了跟头。

“咱们就等着!那些个泥腿子要是不卖粮,他们哪里来的钱交秋税?到时候还不得乖乖卖到我这里,就算是自带干粮去挖河道,那一次能那多少钱?秋税可是不能等的!”

吴掌柜都快哭了,“我的姐夫也,要是没有京里来的钦差,咱们确实不愁。可这来了人,这情形可就不同了,咱们可不能为了这口气硬顶上吧。”

朝廷颁布税制改革确实不假,但是并不是一来就如此蛮横的说变就变,而是更为灵活,中间是有缓冲时间的。也就是说不是只能交钱纳税,以物缴税也是并存的,以免突然改变方式引起动荡。

稻香县敢一刀切也是有自己的理由,那是因为运输不便,成本过高缘故。但是这毕竟还是与规定有偏差,若真的捅了出去,终究不妥当。县令不怕当地百姓捅出去,却怕钦差心底有想法。

钱进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不甘心将价格往上调,这么一来可是要少赚了不少!

吴掌柜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劝道:“姐夫,平日你都说我糊涂,可这事我瞧着你怎么比我还糊涂。那河道又不是要一直挖的,这群乡野村夫还能一直靠着?咱们这次吃点亏,算是给钦差大人面子,可只要他一走,那些泥腿子还不得任由我们拿捏?”

钱进听了这话那口气才顺了下来,他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一听到桃源村啥事都没有,还过得越发好了,心里就沉不住气。当天他在桃源村受辱一事可是记得清楚,若不是自个那辈灌了迷魂汤的儿子那闹着,早就找桃源村那些泥腿子不痛快了。

“算他们这次走运!把价放回去吧,咱们先确保粮食都能够收回来,这笔生意耽误不得。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这些泥腿子!”

粮食和布匹的价格在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之后又渐渐的恢复到了原来的水平,这时桃源村意外的村庄也就不再像之前那般观望态度,纷纷与钱家订下契约。有些事差不多就成,要真的硬杠上,吃亏的只会是他们这些小民。

经过常喜乐的提醒,桃源村里正让其他俺村的人卖粮的时候得拧成一股绳,不再以个人为单位与钱家做买卖,而是以村为单位,要收就得一个村子的收,要么就甭收。其他村子的人都听了劝,还有不少村庄还联合起来一起谈判,如此一来对钱家也形成了威胁,不敢过分的压价。

秋收终于来临,这是农人最忙碌也是最兴奋的日子。工地上的民夫不少都回来抢收,等秋收之后再去做工。

常家的生意并没有因此而中断,只不过大房和四房都只出一个人去摆摊子,三房依然是常喜盛两口子。因为秋收工地上人少,生意也会差了许多。所以人手减少虽然会十分忙碌,却也不至于忙不过来。

常家秋收的时候都是聚集在一起,一家家帮着收过去,家族人口庞大的优势也就在这时候体现出来了。虽说人口少的人家也会有其他村民帮忙,但是都是在自家忙完之后,而且肯定是先顾着自家的,终究没有那么方便,秋收本就是与时间比赛的活儿。若是与人关系不好的,那就压根没人帮忙,孤立无援,这种时候人际关系的重要性也体现了出来。

秋收时候所有人都是起早贪黑,就连常喜乐也没有例外。他虽然不用去干农活,这活他也干不好,可也得搭把手弄些吃的什么。常家一下少了四个劳动力,比往年还要忙碌,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再者常喜乐这段时日经常做这灶上的事,大家也逐渐习惯了。

秋收的时候,原本只吃两顿饭的农家人都会变成三顿,以保证体力。

常喜乐把饭菜做好,就领着常昱和几个小的提着沉甸甸的竹篮子走到地里,虽然已经不是第一天送饭,可依然引来众人目光。正巧这时候大家纷纷开始休息,都瞧见了他。

“常秀才,这种事怎么能劳烦你来做呢。”有人见到他啧啧道,常家人虽然基本已经习惯,可其他人却依然不能。大家都觉得常喜乐是文曲星一样的人物,怎么能干这样的粗活。即便是现在常喜乐不再往上科考了,可好歹是个秀才,像其他秀才哪里会屑于做这样的事。

常喜乐因为从小极小劳作,长得比一般农人都要细皮嫩肉,瞧着那气度就是不一般,大家都觉得看着他穿着短打,提着竹篮子在田间乱窜那叫个怪异。

常喜乐笑道:“我怎么就做不得了,我即便是考了状元当了宰相那也是泥腿子出身的。况且比起你们我可轻省多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常家人都很默契的没有讲常喜乐掌勺的事传出去,都潜意识觉得此事会影响常喜乐的形象。

“要我说就常秀才这样当了官才是个好的,知道咱们百姓的苦楚,才不会乱来。”有老人道。

可话刚出就被人暗暗推了一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戳人心窝子吗。

老人讪讪,这年纪大了嘴巴就关不住了,可想要道歉又不知从何说起。

常喜乐并不在意,笑着跟大家伙一一打招呼,提着篮子继续往常家地里走。

常喜旺老远就看到常喜乐一群人,立马放下手边的活奔了过来,常老爹直接在后边骂开了。

“你个犊子,镰刀乱丢就跑了!要是一会有人不注意踩着怎么办,你是几辈子没吃过饭了,见到吃的就不要命的跑了!”

这里还有其他几房的人,听见常老爹这么骂孩子,顿时一片哄笑起来。

常喜旺虽然老大不小,却也不觉得害臊,反而大声嚷嚷,“我就不信你们没想着今天吃啥,别那装了,都赶紧过来吧,一会没了可别又赖我头上。”

常大伯招手道:“大家都先停下来吧,吃了东西休息一会再继续。”

这下大家伙都停下了手边的活,站直身的时候都忍不住捶了捶腰。割稻谷的时候一直得曲着,现在都有些站不直了。才刚忙活了两天,一群人已经比之前黑了不少。现在虽然已经秋天,可秋老虎最是晒人。不过大家伙都宁可被秋老虎晒蜕皮,也不敢现在下一场雨,不然的话这一年的辛劳都白费了。

“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啊?”

“不管是啥,肯定味道好得很。我收了这么多年的稻谷,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么痛快过。每天就等着这么一顿,觉得多累都值了。”

“可不是吗,这些都多亏了喜乐,咱们家今年可算是能过个踏实年了。”常二伯由衷叹道,其他人也纷纷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