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不清楚谢予明的想法。

她纯纯为自己的身体反应而震惊,一时间尴尬难堪到脚趾抠地。

是社死吧,算社死吧?多长了个勾八玩意儿的第一天,就对着医生勃起并流水了——

救命,好想回家。

盛景耳朵轰隆隆的,浑身都在升温。她拿着纸巾匆忙擦拭下体,然后动作粗暴地套卫衣穿裤子,将汗湿的长发重新扎好。谢予明的话语似乎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时断时续。

“核磁室在后面那栋楼,不需要排队。”

“考虑到你的特殊情况,我先给那边打个招呼……”

“之后再做彩超……”

“……超声检查应该也下班了,我带你去。”

“……”

“拿着这个。”

骨节分明的手递来就诊卡。

盛景点点头,接回自己的就诊卡,浑浑噩噩出门缴费。待到窗口划卡,机器的滴滴声瞬间让她恢复冷静。

“一共两千四百八十元。”窗口后的工作人员绽开甜美微笑,“请问刷卡还是现金?”

盛景深深吸了口气:“……多少?”

“两千四百八十元。”

好贵!

贵得什么羞耻感都消失了!

不如说现在只剩心口滴血的感觉!

盛景颤抖着打开了手机支付。

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账户余额变成三百零一。

她捏着缴费单回到生殖门诊,目光恍惚地望着谢予明,感觉这人脸上只写着一个“贵”字。

好在贵有贵的贴心之处。

比如这人亲自领着她做检查,单开房间,找专人,私密性极高,服务质量极好。所有流程结束后,他又细致地给她讲解了检查结果,并承诺这些信息不会流传出去。

“除了有些营养不良,你的身体非常健康。”

谢予明显然心情很好,“如我所料,你现在具备两套几乎完整的生殖器官。建议再做个性功能检查,比如前列腺指检,精子活性检测……”

“不,不用了。”

盛景拎着装满了诊断单的袋子,艰难拒绝谢予明的提议,“谢医生,我记得我主要是来咨询阉割手术的。”

谢予明:“是阴茎全切割术,请不要说得我像个兽医。”

“所以能做吗?”盛景问。

“我不建议动手术。”谢予明推推眼镜,“你身体特殊,术后会产生什么影响完全无法估计。而且,今后排尿会成大问题。”

盛景捏紧了塑料袋提手。

“这种手术本来就很危险,即便是普通男性,以后生活也会有方方面面的麻烦。你现在很健康,冒着损害健康的风险做手术……正常人不会这么犯傻,对吗?”谢予明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就算你一定要做,我也不可能答应。”

盛景没再说话。

她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决定先回家。

谢予明加了盛景的联系方式。

“后续有什么要咨询的,随时联系我。”他难得笑了笑,“我想我应该能帮上很多忙。”

***

这趟医院之行只能用悲惨来形容。

钱没了,脸也丢了,到头来身体还是这么个身体,什么都没改变。

盛景怏怏离开生殖门诊。

医院一楼大厅人来人往,她下了电梯往外走,迎面遇上个抱着药盒大声打电话的女孩子。那女孩满脸红肿,圆圆的眼睛蓄满了泪,咬牙切齿的:“都说了我过敏去医院开药啦!生理期吃错东西已经够难受了,能不能不要再烦我!……是是,你们那宝贝疙瘩是我亲弟弟,他才八岁,肯定不是故意给我饭里撒核桃粉的……行了吗?”

有人着急忙慌擦肩而过,撞到了打电话的女孩儿。各种颜色的药盒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啊,好烦……”

女孩挂掉电话,蹲下身来捡东西,声音渐渐带了哭意,“怎么一个两个都不懂得道歉的……”

眼泪掉落地面。周围的人目不斜视来往穿行。

盛景向前走了两步,弯腰帮着捡药盒和检查单,递到女孩面前。想了想,又从裤兜摸出纸巾。

对方接过东西,愣愣看着她,有点傻气地吸了吸鼻水。

“谢、谢谢……”

盛景扯起嘴角,笑了一下:“不客气。”

那女孩恍惚几秒,脸蛋似乎变得更红了。湿淋淋的视线慌乱地垂了下去,声音讷讷:“那个……方不方便加个联……”

后半截话语卡住了。

她不小心看到了盛景手边印着生殖男科不孕不育广告的塑料袋,以及袋子里明晃晃的医学影像单。

暗色的图像虽然隐晦,但也能认出男性生殖器的构造。

“……”

所以您去生殖门诊看的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