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吴玠等将士纷纷是大吃一惊。

这疏勒他们可是想了许久,但这可是战略经济要地,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要知道各方势力都盯着这一块肥肉,而且李奇就是带来两千人马来,除非是天兵天将,否则的话,这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但是李奇张口就说将疏勒送给吴玠,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吴玠心中不信,但是他也不敢当面质疑李奇,只道:“这疏勒虽然道路是四通八达,但是地势险要,而且又有河道护航,易守难攻,如果疏勒在我们手里,即便东喀喇汗王朝与金军联手,我也不惧他们。”

李奇哈哈一笑,道:“那好,我记住你这一句话了,你立刻派人去疏勒城,告诉耶律大石,我想见见他。”

“遵命。”

李奇又吩咐道:“让弟兄们准备好,随时作战。”

吩咐完后,李奇就让他们下去准备。

待众将士离开后,耶律骨欲就问道:“夫君,你是怎么打算的?”

李奇自信一笑,道:“放心,我只是在帮耶律大石做出一个双赢的选择,呵呵,你不是也想见见你的这位堂弟吗。”

……

庄祥出了大帐,就急忙向吴玠询问道:“将军,这枢密使真的恁地厉害,他才刚来不到一个时辰而已,就说要入驻疏勒城,而且他也没有带多少人马来,这——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他基本上没有与李奇打过什么交道,对于李奇的认识,多半都是听来的,不是非常了解李奇。

他不了解,但是吴玠了解呀,不但了解,心中还很惧怕李奇,摇摇头道:“这我也不清楚,但是枢密使说行,那这事十有八九没有问题,我们还是尽早准备吧。”

……

当日,李奇的信函就发往了疏勒城。

身在疏勒的耶律大石看到李奇的来信,不禁大喜,他来疏勒就是冲着与大宋结盟来的,因为他知道当今世上唯有大宋能够抗衡金国。

如今他也知道战局进展到这一步,吴玠已经做不了主,他也隐隐猜到李奇会来主持大局,如今他可是热锅上的蚂蚁,是左盼右盼,终于把李奇盼来了,你要叫他如何不高兴。

由于战局紧迫,于是耶律大石与李奇约定在第二日傍晚,于塔里木河密会。

说来也真够憋屈的,由于宋金是联盟,导致他们连见面都得偷偷摸摸的,没有办法,谁叫金国就是这么强横了。

第二日中午。

一支小规模部队偷偷摸摸的出了疏勒城,直奔塔里木河而去,到了傍晚时分,耶律大石准时赶到了塔里木河西岸。

此时的塔里木河上面停着一艘游船,耶律大石一到,早就恭候在岸边的庄祥忙了迎了上去,道:“耶律王子有礼,我乃吴将军身边的谋士庄祥。”

耶律大石可也是文武双全,有状元之才,曾驻守过燕山府,精通汉语,抱拳回了一礼,又问道:“敢问你们枢密使可已来了?”他现在是连寒暄的耐心都没有了。

“大人早已经恭贺多时。”

庄祥手往船上那边一伸,道:“耶律王子,请上船。”

“有劳了。”

耶律大石又是一抱拳,然后急忙往船上走去。

“大石。”

耶律大石刚上得甲板,忽听得一声亲切的呼喊,他转头一看,烛火摇曳下,只见一道修长亮丽的身影站在门前的甲板上,他还愣了愣,不确定道:“二——二姐?”

耶律骨欲是天祚帝的二女儿,虽然只是堂姐弟,但是耶律大石从小就叫她二姐。

“大石。”

耶律骨欲上前一步,语音中透着一丝激动。

“二姐,真的是你啊!”

待看清楚来人,耶律大石不禁惊喜的高呼一声,赶紧上前,双手抓住耶律骨欲的胳膊,欣喜道:“二姐,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看到亲人,一向坚强的耶律骨欲不禁落下热泪了,点头道:“是我,是我,我又何曾不是以为再也见不到亲人了。”泪水虽然模糊的视线,但阻止不了她打量亲人的关切目光。

耶律大石虽然也是一代枭雄,雄材伟略,决胜千里,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看到耶律骨欲,不禁回想起当初他们耶律氏是何等威风,转眼十年过去了,以前不可一世的耶律氏,如今皆是丧家之犬,其实丧家犬还是幸运的,更多的亲人已经是天人两隔,就连天祚帝耶律延禧都被金军的万马踏成了肉饼。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只是未到伤心处。

回想当初,回想这几年东躲西藏的日子,心中极为辛酸,耶律大石终于还是落下的男儿泪,他可是铁铮铮的男子汉,哪怕当初完颜宗翰将他的妻子乱箭穿心,他也从未当人面落泪,可是现在见到亲人,而且又是他的姐姐,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其实这更多的是一种宣泄。

耶律骨欲就更加不用说了,至亲之人全部死亡,虽然李奇给了她许多鼓励,但是这一道伤疤就如同她背后的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是无法消除的。

姐弟二人相拥而泣,场面非常凄凉。

靠在门框上的李奇,望着他们姐弟,倒也没有出声打扰他们,不禁举目望向夜空上的明月,暗道,其实你们还算是幸运的,我恐怕此生都无法见到自己的亲人。

耶律骨欲姐弟二人还能相互述说念亲之情,而李奇只能寄情于明月,看上去更显落寞孤独。

过了好一会儿,耶律骨欲终于想起了李奇,忙擦了擦眼泪,道:“大石,我跟你引荐一人。”说着她转过身来,一手拉着李奇的手,道:“这位就是大宋枢密使,也是我的夫君,李奇。”

又向李奇道:“这位就是我堂弟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虽然久闻李奇大名,但这还是头一回见到,不禁心中一惊,暗道,此人真是如传言一般年轻,想我还差几年就要到不惑之年了,却一事无成,而此人看上去比我还要年轻好几岁,可是却已经贵为大宋枢密使。

念及至此,他心中却感到有些羞愧。

他打量李奇的时候,李奇也在打量他,身高至少也有一米八,只比自己稍矮一点,但是身材却非常魁梧,棱角分明,面容刚毅,虬髯伟干,顾盼甚异,一看就知非凡人。

只是显得有些沧桑,其实耶律大石不过也就是比耶律骨欲小了半岁多,但是看上去,耶律骨欲容貌依旧,宛如二十七八的妙龄少妇,比之以前更显丰腴动人。

可是耶律大石却是两鬓苍白,看上去似乎比耶律骨欲大了好几岁。

稍稍一怔,耶律大石急忙上前抱拳道:“耶律大石见过大宋枢密使。”

他虽然是契丹皇室血脉,但是现在契丹皇室身价大跌,但李奇却是新贵,他向李奇行礼,也算是合情合理。

李奇呵呵道:“你应该叫我一声二姐夫吧。”

“啊?”

耶律大石微微一愣。

耶律骨欲却是晕生双颊。

李奇哈哈一笑,道:“开玩笑的,这一声二姐夫还是等会再叫吧,咱们先谈公事,进去再说吧。”

“请。”

“请。”

来到船舱内,里面连一个下人都没有,就是他们三个人,但是酒菜都已经备好了,李奇坐在上座,耶律大石姐弟坐在左右两边。

“说句不是客套的客套话,我很早就听闻耶律王子的大名,也非常钦佩耶律王子不惧强权,勇于捍卫自己的尊严,其实我早就向见一见耶律王子,今日也算是如愿以偿。我不喝酒的,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李奇说着端起茶杯来,先干为敬。

耶律大石忙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随即道:“不敢,不敢,比起枢密使来了,我实在是愧不敢当,枢密使如此年轻便已经名震天下,枢密使的经济建设可称之为当世第一谋略,古人远不及也,最近又听闻枢密使南征北战,为大宋开疆辟土,立下汗马功劳,特别当初黄河一战,重创金军,想那完颜宗望随他父亲完颜阿骨打起兵以来,便战无不胜,我契丹族是饱受他带来的痛苦,他更是被金军奉为神明,此生最大的败仗就是拜枢密使所赐,枢密使真是文武双全,乃不世奇才。”

李奇听得暗笑,这家伙还真不是一个善茬。

这番话看似是在恭维李奇,其实不然,耶律大石特别提到当初黄河一战,分明就是在试探李奇对金国是一个怎么样的看法。

但是可惜,李奇是这方面的宗师,他若不想,谁也套不出他的话来,淡淡一笑,道:“过奖,过奖,也不能说是重创,只能说是各有胜负,但是战争总是不好的,难免会生灵涂炭,所幸的是最后面还是圆满解决了,这么说吧,过程对于宋金而言,都是痛苦的,但是结果却是最好的。”

这番话令耶律大石稍显失望,但也不露声色,笑道:“枢密使仁义为怀,我受益匪浅,光凭这一点,我一定得敬枢密使一杯。”

二人又是一饮而尽。

这哭了也哭了,寒暄也寒暄了,也该是进入正题了,李奇也没有继续绕下去,直言道:“我听闻耶律王子最近正面临非常大的困难,客气的我也就不多说了,就凭你是骨欲的堂弟,我不可能坐视不管,你干脆直说吧,我能帮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