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她会出手。

仗着自己长得高、力气大,小江望夏听他们说一次, 就以德服人一次, 为此,江言一没少领着她去给邻居道歉。

小江望夏是有不服气的。

明明是他们先说她的坏话!要不是他们说她的坏话, 她肯定不会揍他们的啊!

江言一有些头疼。

搬家几次, 还是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他对小江望夏说:“他们说你的坏话是不对的, 但你揍人也是不对的, 我现在是说你揍人不对的事。”

“我没有和你说他们讲坏话的事。”

他问:“小夏, 你揍人是不是不对的呀?”

江望夏是个聪明的小孩, 能听懂爸爸的话,——不管怎样,揍人的行为是不对的。

她勉强同意:“那我确实做错了, 揍人确实不对。”

她错了。

她下次还敢。

六岁以后, 小江望夏来到a市, 没有几个小孩会说关于她的坏话, 她不能以德服人, 有些小小的失望和不自在。

也不是完全没有小孩说她的坏话。

那会儿, 江言一偶尔工作需要外出, 会把小江望夏托付给外公照顾。

江望夏有两个舅舅。

大舅舅家的表哥比她年长四岁, 经常跟在外公身边,表哥不喜欢她,和弟弟妹妹们玩耍会故意不喊她。

二舅舅家有三个小孩, 一个男孩, 两个女孩。

或许是作为长兄有照顾和疼爱弟弟妹妹的义务, 江泽对年纪最小的妹妹极为疼爱。

但,作为二哥的江越对妹妹有些敌意,认为妹妹的出生分走了哥哥和爸爸妈妈的爱,因为在此之前,他是家中最小、最受宠的孩子。

江越不喜欢江以冬。

在江望夏回归以后,他在自己的小家里提过几嘴,说江以冬的不是、说江望夏是野种,被家里的几个小孩听进去,他们看待江望夏就戴了有色眼镜。

如果江曜文对小江望夏的态度是无视、故意不带她玩,那么二舅舅家的小孩就是会对她指指点点,会嘲笑她。

有一次,二舅舅的几个小孩凑在一起,故意跑到小江望夏面前,笑话她。

江望夏拳头硬了,以德服人。

江曜文听到打闹动静,过来劝架,见到表妹单方面碾压几个弟弟妹妹,惊呆了。

江望夏想到这个大表哥平时对自己爱理不理,默认大表哥是和二舅舅家的几个小孩是一伙的,于是顺便把他也给揍了。

说出来你不信,十岁的他打不过六岁的表妹。

回忆起往事,江曜文有些恍惚,同时有些一言难尽,他望了望满脸真诚的表妹,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算了,都过去了。

揍都揍了,他还能怎样啊!!!

……

江望夏、乔曼曼没有在外公家留宿,还没到傍晚就回家了,没有留在外公家吃晚饭。

乔曼曼乖巧地说:“外公再见!”

江望夏说,江爷爷再见。

江禹重重地咳了几声,咳得不停。

江望夏有些怀疑他会不会把肺给咳了出来,忍不住朝他看过去。

江禹终于停住咳嗽。

他说话显得有几分力不从心,说话的气息也不稳定,“你也是继续喊‘外公’吧。”

江望夏点了点头,说:“嗯,外公再见。”

江禹拄着拐杖,目送他们上车离开。

直到汽车驾驶出院子,江曜文对他说:“爷爷,我们回屋里去吧,外面风大。”

……

江言一家只有三个房间,主卧是江望夏的房间,次卧是他的,还有一个几乎没有人住过、已经用于陈列各种奖杯和荣誉证书的“客房”。

三个房间,但加上乔则、乔曼曼有四个人,如何安排房间就成了一个大大的问题。

江言一想的是,让乔曼曼睡客房,然后和乔则商量给他开个酒店房间,他没道理让乔曼曼回到“家”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也没道理让小夏让出睡了十年的房间。

嗯,先委屈一下乔则吧。

乔则没有意见,毕竟情况就是这样啊,江叔叔的安排确实是最好的。

乔曼曼很有意见,两眼巴巴地看着江望夏,小小声说:“小夏,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我认床,我怕黑,我会睡不着的。”

江望夏面无表情,想要拒绝。

乔曼曼不死心,向江望夏列举和自己睡觉的优点,并向小夏保证她不打呼不磨牙不抢被子不踢人,总之就是睡相很好。

她说:“要是你半夜做噩梦了,我还能安慰你!”

江望夏:“…好好的,我怎么会做噩梦?”

乔曼曼愣了一下,“对哦。”

晚上八点,乔曼曼还在争取和小夏一起睡觉的机会,江言一认为这八成是没戏的,但他不介意看看热闹,于是招呼乔则坐下来,泡茶喝茶,聊天。

晚上八点十分,乔曼曼和江望夏谁都没说服对方。

晚上八点十分,江言一接到江曜文的来电。

江曜文迟疑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应该给江叔叔、江望夏还是乔曼曼打电话通知,似乎谁都不是最优选。

江言一与他们江家没有亲缘关系。

他是小夏、乔曼曼的“爸爸”,但他并不是江以冬的丈夫,不是江禹的女婿。

江望夏是外孙女,但只是名义上的外孙女,没有血缘关系。

乔曼曼是亲生的外孙女,但只相认半天时间。

最后,他决定给江叔叔打电话,毕竟江叔叔是大人,大人更懂处理这些事情。

他说:“江叔叔,抱歉这么晚还打扰您了,有个不好的消息需要告知您和小夏、曼曼。”

说到这里,他感到胸口沉闷,几乎无法喘息,肝肠阵阵剧痛,蔓延到心口,他的四肢麻木没有感觉。

他艰涩开口:“就在刚才,爷爷去世了。”

旁边的开水壶沸腾,自动断电。

乔则反客为主,主动拿起水壶,冲茶泡茶,先给江叔叔斟了一杯茶,然后才给自己倒茶。

江望夏还是不肯答应,乔曼曼只好求求她:“如果我不和你一起睡,我就会睡不着的,我睡不着就会变丑的。”

“要是我变丑了,你就是罪寇祸首啦!你忍心我变丑吗?“

”小夏,我求求你啦qwq”

电视播放着综艺节目,吵吵闹闹,却没有人在看电视,没有人在乎电视播的是什么。

江言一面容平静,对电话另一头的人说:“嗯,我知道了。”

“需要我过去帮忙吗?”

江曜文:“我爸爸和小叔过来了。”

这是不用他过去的意思。

江言一应了声“好”,说:“请节哀。”

“您也是。”

乔则听不到通话里江曜文的声音,却能听到江言一的那句“请节哀”,下意识抬头看他,对上江言一那双平静沉稳的眼睛。

他的心沉了沉,有着不好的预感。

江言一很快结束通话了,不远处的两个女孩子还在拉扯,谁也不让谁、

他对女儿说:“小夏,你今晚和曼曼一起睡吧,你哥哥睡客房。”

说完,他笑了笑,揶揄着说:“如果你想睡客厅沙发也行,不过客厅沙发才一米八,你睡的话肯定会畏手畏脚的。”

江言一几乎从不干涉江望夏的决定。

江言一不会向着乔曼曼、挤兑江望夏,要是想让乔曼曼睡主卧,肯定会一开始就给小夏说的。

江望夏察觉到养父的不对劲,他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尽管不想和别人一起睡,江望夏还是勉强地点头答应下来,旁边乔曼曼发出“好耶”的欢呼声,江望夏木着一张脸告诉她,要是半夜被踹下床不要哭唧唧。

直到两个人消停了,他才把刚才的消息告诉她们。

屋内一片寂静。

……

江言一、江望夏对外公去世的消息没有感到特别意外,外公身体不好,这两年强撑罢了。

江言一让他们三个早点休息。

乔曼曼去洗澡了。

江望夏朝站在阳台的江言一走过去,并随手关了阳台的门,表示出“我有话要和爸爸说”的意思,让乔则不要偷听。

留在客厅喝茶的乔则:?

谁那么没品,偷听人说话啊?

他是那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