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琁随安戈一同前往地牢,安戈支开所有守卫,打算单独审问萧氏叔姪,方踏入地牢,便听见萧战冬聒噪地喊着要衣服穿,牢中虫蚊多,仅穿一条裤子又被灵锁束缚的萧战冬成了虫蚊的大餐,身上密密麻麻全是被叮咬的红点,对比他的狼狈,隔壁牢房的萧行空虽也被灵锁捆着,但坐姿端正、闭目养神、临危不乱。

昭琁听闻二人在朱绣银号势均力敌,单这么看,萧行空显然更有当家人该有的模样,她不禁说道:「高下立见啊,朱绣银号早晚是萧行空的了。」

安戈摆摆手表示不同意,道:「我收到消息,萧战冬目前赢面更大。」

「怎会?」

「要嘛他在演戏、要嘛他卑鄙到能干掉所有敌人。」

「朱绣银号不是善地,那儿出来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好对付的傢伙,你准备好直面他们了吗?」

「老子堂堂百晓园园主,还会怕这两个小鬼?走,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园主气度!」

安戈挺起胸膛、大摇大摆走到牢门前,一上来就朝萧战冬的牢门来了重重一脚以示下马威,素来做消息和文字生意的百晓园少有阶下囚,虽建了地牢,自安戈接手百晓园后从未用过,木製的牢门早已腐朽,安戈这一踹活生生踹出了一大洞,望着眼前足以让一名成年人轻松逃脱的大洞,萧战冬、萧行空、昭琁、安戈四人面面相覷,气氛微妙……。

安戈尷尬地清清喉咙,故作凶狠说道:「审问时间到,你们俩谁先来?」

原本倒在地上的萧战冬扭着身体坐起,问:「我先的话,能给件衣服穿吗?」

「扒老子衣服还敢要衣服穿!」

萧战冬辩解:「我是帮你舒缓雨露期的不适,再说,我这样衣衫不整让你身后的小姑娘看着也不好吧?」

「你也未免太小看她了,她可是能一声不吭捅人屁股的狠人。」

昭琁上前一步,自我介绍:「二位萧公子,在下昭琁。」

萧氏叔姪听闻,眼中双双闪过一丝忌惮,萧行空道:「燧明族宗家四小姐,久仰。」

萧战冬道:「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四小姐,真是有福啊。」宗家之人鲜少外出,见到他们真面目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昭琁笑回:「二位能睡了我们东分家家主才是三生有幸。」萧氏叔姪默契地看向安戈,对昭琁知晓此事有些意外,他们本以为安戈会缄口不言。

萧战冬道:「你们关係挺好嘛,这叫什么来着,闺中密友?」安戈手指一挥,萧战冬身上的灵锁瞬间缩紧一倍,萧战冬倒地、疼得频频哀叫。

安戈道:「奉劝你管好嘴,否则割了你舌头。」

萧战冬躺在地上,继续耍嘴皮子:「割了我舌头,往后你的雨露期可就少了许多乐趣了。」

安戈衝入牢房,对着萧战冬一阵拳打脚踢,法术伤人容易,亲自动手却更能洩愤,萧战冬体格结实,被揍了一顿还能熬得住,不过鼻青脸肿的他未免再受皮肉痛,总算安分了一些。

安戈将萧战冬扔到一边,转而去了隔壁萧行空的牢房,他捲起袖子,威胁道:「若不想跟萧战冬同样下场,最好一五一十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你问,我答。」萧行空相当配合。

安戈开始质问前,昭琁打断了他,她从随身锦囊中拿出一颗药丸递给安戈,道:「让他吃了。」

安戈问:「这是什么?」

「能让人说真话的药。」

这颗药丸正合安戈心意,他立马餵萧行空服下,并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我从天乾突变为地坤,是否是你们俩或朱绣银号所为?」

「否。」

「你在溪边遇见我,是凑巧吗?」

「否。」

安戈激动道:「你早知我会经歷雨露期,所以蓄意前去?」

萧行空深邃的瞳孔直盯着安戈,道:「是。」萧行空既知安戈会遇上雨露期,便是知道他成了地坤一事,方才他说不是他所为,那他必定是从真兇处得此消息。

安戈揪着萧行空衣领,吼道:「说!是谁对我下的手?」

「我不知道,她蒙着面纱,我并未见过她真容。」

昭琁问:「面纱?是女子?」

「是。」

昭琁又问:「她对你说了什么?为何找上你?」

萧行空对安戈说道:「她说得到你就等同得到百晓园、甚至燧明族的支持,我便可如愿成为朱绣银号的继承人。」

萧行空表示三个月前,一名陌生的蒙面女子突然找上他,点出他目前情势劣于萧战冬,若想扳倒萧战冬,只能藉由百晓园获取萧战冬及其党羽的黑底,百晓园的规矩是拿得出钱便买得到消息,这意谓着萧行空能买到萧战冬的黑底、萧战冬同样也能,他们彼此监视,一方有异动、另一方转眼便知,若想稳操胜券,势必得拢络百晓园。

蒙面女子提出一个计画,她将用某种法子将百晓园园主安戈强行转化为地坤,身为天乾的萧行空只须趁其脆弱之际夺取安戈信任,更有甚者将其标记、使安戈离不开自己,百晓园便是掌中之物。

安戈得知自己被算计,气得暴跳如雷,一拳抡在萧行空脸上,怒骂:「你个畜牲!就为当上朱绣银号的大当家对老子用这等卑劣手段!」

昭琁上前拉住安戈,缓颊道:「萧行空包藏祸心,可不是罪魁祸首,你先冷静点。」

安戈甩开昭琁,骂:「换作你能冷静吗?老子现在就宰了他!」

「杀了他永远找不出谁想害你。」

安戈记忆力惊人、过目不忘,可智慧中庸,也容易衝动坏事,平时多仰赖郝夫人及魏琛从旁相助,这回他一知晓萧行空心怀不轨便情绪失控,多得昭琁阻拦,否则线索一断,安戈变异地坤之事再无从查起。

经昭琁一番开导,安戈逐渐冷静,虽然仍是一肚子火,至少能忍住不一刀砍了萧行空,昭琁接着询问:「这场交易中你的利益明显,那她有何好处?」弄清蒙面女子的目的,也许就能找出她。

萧行空将掉落的牙血吐到一边,道:「我不知,既对我有好处,我又何必理会她所图为何。」

昭琁提议:「你将那名女子画下,即便蒙面,穿衣打扮、体态眼神都皆是线索。」

「……。」萧行空先是愣了愣,接着点头答应。

安戈解了萧行空灵锁并拿来纸笔让他画下蒙面女子模样,萧行空提笔、专注描画,半个时辰过去,萧行空将画好的人像交予安戈与昭琁,二人一瞧眼珠子险些掉下,萧行空认真画了半天,交出的却是一张只能认清头颅与四肢形状的鬼东西。

安戈将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狂踩,怒骂萧行空:「你耍我是不是?」

萧行空一脸严肃,答:「否。」

隔壁的萧战冬沉寂多时,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称道:「萧行空什么都在行,但有一样差得令人发指,那就是他的画工,你要他画画,不如直接砍了他的手算了。」

昭琁捡起地上残破的图纸,无奈叹息,又道:「这招行不通,那你说说那女子身上还有何特徵?」

萧行空静思了会,说道:「谷莠子。」

昭琁问:「那是什么?」

安戈答道:「谷莠子,又名狗尾巴草,路边到处都是,商丘城北边就有一座山坡长满了狗尾巴草。」

萧行空道:「那女子每回出现,腰间必定带着一枝谷莠子折成的兔子。」

昭琁道:「听着似乎是一名童心未泯的少女。」

萧行空道:「不,她少说也有四十来岁,嗓子沙哑,应是旧伤。」

昭琁问:「安戈,你可认识这样的女子?」

「记忆中没这样的女人。」

昭琁分析:「此人来歷、目的皆是未知,能查的就只有她找上萧行空的理由了。」

安戈转头问萧战冬:「你也是那女人怂恿来接近老子的?」

萧战冬答:「我就是看萧行空行为鬼祟才跟来查探,遇到你纯属巧合,你要不信,给我也吞一颗药丸,反正我没说谎。」

萧行空受蒙面女子所诱,接近安戈并与安戈有了肌肤之亲,希望藉此拉拢百晓园、以助自己继承朱绣银号,而萧战冬却是误打误撞与安戈一夜激情、甚至标记了他,一人有心、一人无意,皆与安戈结下不解之缘。

儘管萧行空提供的线索有限,安戈作为百晓园园主,搜集情报是他本职,他立即调派所有人手全力查找蒙面女子,萧行空是此案关键,安戈必须将他扣在身边,至于萧战冬,安戈遭他标记,尚不知下回雨露期标记是否生效,眼下昭琁无法替安戈洗去标记,安戈只能先将萧战冬留下以备不时之需。

安戈本想将萧行空、萧战冬继续关在地牢中,郝夫人听闻二人秀色可餐,马上命人将他们放了出来并要他们作陪,萧氏叔姪便在百晓园中过上了男宠般的生活。

半个月后,一隻白鸽带来了一道宗家命令,这道命令将彻底改写安戈、萧行空、萧战冬三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