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吹来,三叔公只感到特别的冷。现在的年轻人只看到科学,而看不到事实,真他娘的混蛋…三叔公叹口气,看向白素,目光带着些许期盼——这位可爱的小姑娘会证明我说的话是真的。

“我也没听到。”白素别过脸,欺骗一位老人让她心中生起些许负罪感。

“孩子,你说的是真的?!”老人眼神一暗。难道我真的老了?随即老人反应过来:肯定是小姑娘合着陈真来骗他。在三叔公看来,他们两人是情侣,会这样做倒说得过去。

“我不信!”三叔公语态坚定,眼中迸发出倔强的火花。“我是不会错的,狗狗肯定是妖怪。”三叔公拿起烟斗,打算再给萌萌哒的狗狗来一下。

狗狗委屈极了,可怜兮兮地偎在白素身边,脑门上还有一小小的突起。那是被烟斗敲的。本来是没什么的。陈真传音让狗狗在烟斗敲落处弄一个泡,狗狗当即不答应。被一个凡人敲中脑袋已经有失狗狗大妖身份,怎么还能起泡呢?多年后若传出去,将是它大妖生涯的一个污点。所以狗狗坚决不同意。一句‘不同意’问题就来了,陈真手指一弹,于人所不觉间落在狗狗脑门上,在烟斗落出弹出一个突起。虽然不痛,但狗狗还是感到很委屈。

“三叔公,”陈真再劝。“既然从科学的角度劝没用,那就用事实论据来说明吧。”陈真指指狗狗脑门,“若真是妖怪,狗狗脑门会被你一烟斗敲出一个包吗?”

三叔公收好烟斗,啃上一口萝卜,低声呢喃,“似乎还真是这样?难道真的是我听错了?”

陈真与白素对视一眼,暗松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对了,三叔公,你之前在为什么生气?”陈真岔开话题,摸摸村口的大树,还拍上两下。手心处现出一金色符文,直接拍进树身。大树中传来一声短促的痛呼,若人被刀割破手指,是那种出于惯性的叫声。

“状元公,你听到声音没?”三叔公感到自己又听到奇怪的声音。陈真摇头。“这么说,真是我听错了。看来这段时间还真给那几个小混蛋给气懵了。”三叔公这才确定自己真的听错了。

“几个小混蛋?”金牛村哪来的混蛋?陈真不解。这么落后的地方还会产混蛋?看来无论大树、小树,树上总有几条蛀虫。

“不就是大财那小家伙嘛。最近不知在哪里发了财,说要带动村里经济发展,在金牛山上搞一个天上人间。”三叔公露出回味之色。“大财那小家伙这么大时还听话的,可一出了外面再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现在的社会花花绿绿的,就连三叔公也看不过去。就好像上次我跟你陈叔上县城所见到的,才多大的小姑娘,穿的衣服那么薄,那么短;还有那些小伙子,一个个打扮得稀奇古怪的。这世道,真的变了,人心不古。”

陈真作出倾听状,点头赞成。就是想不明,所谓的小姑娘、小伙子跟大财叔又有什么关系?而大财叔又跟人心不古有什么关系?

“在山上开天上人间,开在哪个位置?”

“就是开在金牛祭祠位置,前几天他们已经把金牛祠给推了。”三叔公气呼呼道,显然对这位叫大财的小家伙怒气不少。金牛祠代表着金牛村的风水,怎么能说推就推呢。推了可是要出问题的。

金牛祠?陈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金牛被作挂之后,那里不应该出问题才对。难道……陈真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金牛可能是某物外围的封镇。这是极有可能的。以邪克邪的例子在古代并不少见。古人讲究的是杀伐果断,可不像今人这样妇人之仁。以一邪物作阵,布下阵法克制另一邪物,是可以接受的。甚至还有些德高之士,以己身为阵封镇邪物。

“状元公,你见多识广,推了金牛祠对村里应该没影响吧?”见陈真微露出思索之色,三叔公有些不大肯定地问。按村里传下来的的说法,金牛祠是不能动的。

陈真略作思索才给出回答,“这个需要现场观测才能下结论。不过,若没有挖到瘴气口,散布出毒气的话应该不会出问题。对了,村人们都去哪了?”

“今天天上人间动工,搞什么‘誓师大会’的,在村里的广场摆了酒席,村人们都喝酒去了。”三叔公对酒席不大以为然。不就是口腹之欲吗?倒是村里年轻人的态度让他担心。出社会闯荡回来的年轻人多不复往日纯朴与孝顺,对他的敬意也少了很多。三叔公是村里的长者,尊敬三叔公是应该的。即便是不尊敬,三叔公也不会说什么的。可让三叔公揪心的是,这类年轻人对父母敬意少了,对村人的关心也少了,甚至极少数还对村人欺诈。

“出去一趟,倒是涨见识了。”三叔公曾怒极而笑。

“三叔公,我们也去看看吧。”陈真扶起三叔公,向广场走去。“白素你过来吗?”他知道白素不会过来。因为在三叔公说起金牛祠时,白素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白素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却不知仍落在陈真眼中。

“不了,我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白素礼貌地跟三叔公道声离别,转身离去。

“多好的一个女孩子啊!”三叔公看着白素的背影感叹。“状元公,你可要好好珍惜。”

“我与她只是普通朋友。”陈真挠头讪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位纯朴善良的小伙子。看着白素的背影,陈真眼中露出意味深长之色。

“我知道的,普通朋友。”三叔公拍拍陈真的肩,哈哈大笑,笑声又复爽朗。‘普通朋友’四字被他咬得特别重。走在远处的白素脚步一顿,脸现恼怒之色:太过分了,也不知道解释一下。

陈真微笑以对。误会也罢,事实也罢,都在那里,或笑之,或正视之,动不了的是心,走不了的是人。

狗狗眼中闪过一丝皎洁,乖乖跟在陈真身后,脑门上的突起于三叔公不察间慢慢消下去:哼,让你欺负我。每走一步,都不经意地踩着陈真影子。狗狗在玩一个踩影子的游戏。